第175章 說好的演戲(1 / 2)

這片由梅勒斯出資建造的遊樂園,並非如同外界稱讚的那般優良。

同一時間在一座城市內建造兩座遊樂園,本就是不合常理的舉動,這種會主動分散客流的行為,絕非正常的企業家能做出的選擇。

至少到目前為止,依舊有著不少眼饞的兩片地皮的人,等著看梅勒斯的笑話。

人工填海製造的陸地框定了遊樂園的整體範圍,並不如同柯南中的多羅碧加樂園那般豪華,甚至各方麵隻能稱得上是中規中矩。那些零散坐落在各處的遊樂設施,表層甚至早已落滿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未曾有人打理。

早在最初就有人質疑該樂園過施工的安全性,以及那座無論從哪方麵來看都過於誇張、名為骸寨的建築物。直到近期,似乎連那些僅有的施工團隊也退出了這片區域,然而樂園卻遲遲未曾開業,完全無法知曉開發商在想些什麼。

不知從何處落入園內的枯枝敗葉彙聚在麵前的小道上,神色冷峻的青年踏著堅定的步伐,沒有任何因麵前破敗景象而生出的懼意。

乾枯落葉被鞋底碾碎,費奧多爾終於來到了這座過於寂靜的遊樂園中唯一一處運轉的設施旁邊,在售票處旁邊的長椅上見到了他尋找已久的目標。

正是那位借由老城區的小女孩之手,送來黑色邀請函的喪服女人。

空無一人的旋轉木馬不知疲倦地運轉著,原本歡快的背景音放到如此破敗的環境中,竟顯得有幾分詭異。漆有鮮豔色彩的馬匹伴隨著機械運轉上上下下,仿佛上方真有搭載著什麼客人,而不是如同現在這樣平白耗費著電力。

在見到女人被頭頂小禮帽垂落的黑紗遮掩住大半的臉後,費奧多爾仿佛確定了什麼。他不再急於與對方對質,而是默不作聲地坐在她的身旁,一同欣賞著這座無人搭乘的旋轉木馬。

兩人之間有著足以容納一人的間隔,像是在維持著陌生人之間的矜持,不會過於草率的接近。

“如何?這裡是我給我從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建造的遊樂園。”

似乎是覺得再這樣沉默下去,雙方的交談不會有任何進展,那位儀態優雅的女人率先開啟了話題。

她扭過頭去,一片死寂的鳶色雙眸久久凝視著費奧多爾麵無表情的臉,似乎是感到了什麼隻有她才能理解的樂趣,毫無征兆的輕笑出聲,“不要頂著那麼可怕的表情,想要暫停太宰治身上的炸/彈還是很容易的。”

她以太宰治的性命為要挾,讓費奧多爾孤身一人來到此處,恐怕有著其他的意圖。

“我想你應該對我的身份有所猜測了。”女人並未掀開麵紗,那張沒有被任何化妝品塗抹過的臉略顯蒼白,失了血色的薄唇輕啟,以沒有過多感情波動的語句輕聲道。

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費奧多爾可以清晰看到她的五官究竟是何種模樣。

除了線條走勢稍顯柔和,與自己的戀人一模一樣。

“光看那張臉的話,任何人都會以為你是太宰君的母親吧。”青年微微歎息,神色顯露出幾分悵然,完全不像是見到了疑似自己戀人親生母親的反應。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話鋒一轉,掩藏在紫紅色雙眸之下的除了某些極為繁複的情緒以外,似乎還夾雜了一份凝重。

像是意識到了身旁的青年確實猜測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女人隻是維持著她如同木偶般頗為僵硬的笑臉,並沒有回應些什麼。

她與費奧多爾並非是第一次見麵。

“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與正常的人類並不相同。”膚色蒼白的俄裔青年緩緩開口,外表看上去冷靜無比,然而他緊攥的手指卻暴露了內心的混亂不堪。

“人類是沒有嬰兒時期的記憶的,但是我卻能將一切完整記清,甚至連剛出生時產房內的一切至今仍有印象。”

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身旁氣息過於淡然的女人,某句過於簡短的話語在唇齒間來回研磨許久,最終十分艱難地吐露而出。

“所以我也記得你。”

記得自己所謂母親的模樣。

“嗬嗬……”各方麵都與太宰治過於相像的女人,輕易便理解了費奧多爾這句拐彎抹角的話語。

她語氣似是嘲諷地嗤笑出聲,並不打算過多解釋什麼,也沒有任何見到自己名義上的“兒子”應有的感情。

然而費奧多爾很快就代替她做出了合理的解釋,青年眉頭緊蹙,眼眸中閃過一抹過於淩厲的寒光,就連語氣變得足夠沉重,“你並不是我的母親。我的記憶中,隻有產房裡的幾名護士被你殺害的情景,並且我可以確定,我絕非是由人類的正常誕生方式出生的。”

存儲於記憶宮殿中的記憶片段如同倒放的錄像帶那般,飛速退回了最初的部分。

背景是一座位於西伯利亞的小診所,戶外呼嘯的寒風如同瀕死之人淒厲的哀嚎,刺骨的白占據了人們的視網膜。手術室也遠不如正規醫院那般正式,但是這對於難產的孕婦來說,已經是最後能保命的地方了。

然而那位本該躺在產床上的婦人卻陰森著臉,手指間攥緊的手術刀輕而易舉便奪去了幾名護士性命。

鮮紅遍布了他的全部視野,孕婦那過於累贅的腹部也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那般癟了下去,裡麵從未存在過任何胎兒。

她再次躺回產床,用手術刀將自己的身體折騰到鮮血淋漓,故意展露出奄奄一息的模樣。緊接著,明明已經被劃破頸動脈死去的幾位護士如同時光逆流般恢複了生息,然而她們的眼眸間卻沒有任何亮光,仿佛在此處行動的不過是幾具被人操控的傀儡。

濺在牆壁上的血液也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幻覺。

然而費奧多爾卻明白,自己的記憶不可能出錯,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並且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由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孕育而出的生命。

思緒回籠,青年隔著麵紗注視著十多年過去麵容沒有絲毫改變的女人,神色晦暗莫測。

他再次開口,喉頭不自然的滾動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記憶,“在那過後的沒多久,你裝作了病逝,但是回過頭來又突兀出現在我麵前,想要扼殺我。”

費奧多爾的呼吸不受控製的一滯,記憶過於清晰也是有著壞處的,他差點被麵前女人掐死的窒息感直到如今仍舊無法忘卻。

如同夢魘一般,如影隨形多年也不肯離去。

“父親也是受到你的操控吧?在那之後他似乎是將我脖子上的勒痕當做是他留下的,也是自那時開始,他對你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不清了。”

回想起米哈伊爾自那之後對自己態度的轉變,青年不自然地撫上了自己的咽喉,神色愈發冷硬,“然而搬來米花町沒多久,你又一次想要殺死我,卻因為鄰居家的工藤夫人不得不終止了你的行為。”

即便是這一段記憶,他也未曾忘卻。

某些事實已經足夠明顯了。

他名義上的“母親”,從來就不希望他降臨這個世界上。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女人微微抬頭,陽光透過黑紗落在她蒼白的麵頰上。不知是否是錯覺,注視著這一切的費奧多爾居然覺得那份姣好的麵容竟然流露出一絲脆弱感。

或者說是早已碎裂的某物,被某種執念強行拚湊起,構成了如今的她。

“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女人終於開口,隻是她卻選擇了毫不相關的話題,並沒有正麵回答費奧多爾任何問題。

她被黑絲手套覆蓋的指尖輕撫上平坦的小腹,很快又如同觸電般,飛速中止了自己的舉動,仿佛這是什麼過於恐怖的行為。

“我是絕對不可能孕育一個新生命的,即便是他的孩子也不行,這一點他應該很清楚才對。”

沒能預料到對話走向的費奧多爾神情一愣,很快便理解了對方口中的“他”是指何人。

青年遲疑著出聲詢問道:“他?你是指……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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