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讓繃帶精表演(1 / 2)

男人在聖彼得堡的雪地中漫步著。

即便是這座位於世界最北部的百萬人口城市, 在未能抵達最為寒冷的冬日之時,街道上也很少會有積雪。

由於受到全球氣候變暖的影響, 這座位於海邊的城市氣候時常反複,大雪過後緊接著又是雨天,讓白皚皚的積雪鮮少擁有殘存的機會。

近期的這場大雪來的突兀,連續多日也未曾見到停下的征兆。

披著稍顯單薄軍裝外套的男人,與街上所有人都打扮得格格不入,像是正要前去化妝舞會的客人,除了造型的帥氣以外,絲毫不顧及到保暖問題。

他顯然不是很習慣過於冰冷的氣候, 裸露在外的耳垂凍的通紅, 卻死活不肯換上更加保暖的衣物。在男人身後的電線杆旁,有一輛坑坑窪窪的皮卡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在道路上留下四道焦黑車轍。

足以看出來車主在停車的時候, 到底有多麼胡來。

身穿著納粹軍服的潘多拉·亞克特邁著輕快的步子,嘴裡也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來到附近一家麵積較大的超市內,像是普通人家那般采購生活必需品。

他準備在老鼠窩內囤點零食, 之後在當著那隻耗子的麵, 哢把哢吧全部吃掉。

男人將購物車塞得滿滿當當, 除了對於俄羅斯人來說必備的伏特加以外,還準備了不少需要加工後才能食用的速凍食品。

他愉悅的在超市裡轉來轉去,將所有自己看著感興趣、卻從未嘗試過的當地零食挨個拿了一包後, 這才推著零食堆積如山的購物車來到收銀台前。

操著一口流利俄語的潘多拉並沒有搞怪,仿佛歌劇腔隻有在特定的人麵前才會展現似的。就這樣以極為正常的表現,順利融入了這座城市的氛圍。

男人艱難拎著購物袋, 費力將買到的諸多食物放到那輛皮卡車的副駕駛上。之後更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如同精神病院在逃患者般的, 以六親不認的開車技術飆回了暫居地。

徒留一路被他飆車技術逼停車輛的鳴笛聲。

那間位於地下室的陰暗據點內,正忙著整理新得到的各地異能力者信息的魔人,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老舊公寓樓的地下室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屋外車輛路過的響動都能模糊聽清。然而即便是路過的重卡,也遠不及現在他聽到的引擎轟鳴聲刺耳。

青年的預感很快化作現實。

下一秒鐘,頭頂令人牙酸的衝撞聲順著牆麵傳來,在陰暗角落覓食的老鼠嚇到四散奔逃,就連頭頂的天花板也因為這陣響動落下不少灰塵。

不用猜也知道,某位開車技術過於硬核的超越者,停車時錯把油門當刹車,直接撞穿了一樓牆壁。

費奧多爾麵無表情地拎起鍵盤,抖了抖掉落在上方的碎石,之後又拍拍頭頂,眼眸深處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情感。

沒有穿披風和氈絨帽的他,似乎對於半個月前強行在這裡住下的某人,抱有極高的忍耐度。

然而這樣的態度卻導致了潘多拉·亞克特的得寸進尺。

身後頭頂的天花板毫無征兆破開一處大洞,碎石伴隨著被炸斷的鋼筋落下,緊隨其後的就是那名身穿黃色軍服的男人。

他手中拎著大包小包,頭頂的軍帽之下還戴了一層令費奧多爾熟悉無比的絨帽。甚至連隻穿了一半的軍裝大衣外層,也披上了某條擁有著極佳手感絨邊領的披風。

在對方回來之前,因到處都找不到保暖物而打了好幾個噴嚏的魔人,淡然的雙眸深處逐漸被陰霾侵襲。

如今還不是擺脫他的時候。

費奧多爾沉默注視著正在忙碌的潘多拉·亞克特,神色晦暗不明。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令人感到厭煩的存在,並不是指那些浮於表麵的輕佻舉動,而是被這個帶有滑稽麵具的男人隱藏在更深處的某些東西。

那種同類相斥的作嘔感。

順利成為天人五衰成員的津島修治,徹底賴在了魔人的據點不肯離去。

他將一堆零食放到角落過於簡陋的木質餐桌上,又根據食物的種類挨個排列好之後,從另一個小袋子裡掏出戶外徒步專用的氣爐,在這處漏風的地下室開始製作午餐。

如果是自家戀人的話,看到津島修治準備煮泡麵的架勢,會挑選一包自己想吃的口味,一起湊到跟前等待。

畢竟費奧多爾也有不少犯懶的時候,突然不想做飯很正常,偶爾吃一頓方便麵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換作被他煩到不行的魔人,麵對這個實力強勁、卻死皮賴臉留在此處的異能力者,絕對不可能像未來的自己那樣坦然。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乾的壞事,津島修治拍了拍左手腕,鑲嵌有寶石的銀色輪盤瞬間出現。下一刻,在地麵散落的碎石如同倒放的影像那般,一一騰空而起,回歸了它們原本所在的位置。

注視著這一切的費奧多爾雙目微闔。

以死屋之鼠的情報網,能夠探查到潘多拉·亞克特此人的信息也極為有限,若不是他早就侵入了政府方,能得到的情報恐怕更少。

男人沒有絲毫隱藏自己異能力的想法。

是針對單一物品的時間操作,還是說彆的什麼?僅僅是他表現出來的這些能力,絕對不足以稱為超越者。

餓到肚子發出抗議聲的津島修治抽抽鼻子,把麵餅放到了水剛燒沸的小鍋中。之後更是把調料包和洗過的青菜丟入其中,順便拿出隨身攜帶的折疊刀,削了根紅腸進去。

頂著自己管理員號的青年搓搓被凍僵的手,又順手打了兩個雞蛋。他聞著在不大一片室內蔓延開來的香味,拽了拽頭頂的兩頂帽子,頂著魔人愈發不善的目光,語調輕快的詢問道:“今天天氣不錯,陀思先生要出去轉轉嗎?”

因保暖用的披風絨帽都不在身上,被凍到麵色愈發蒼白的費奧多爾情緒並不怎麼好,隻能以冷硬的語調拒絕。

“不了。”

潘多拉·亞克特這人完全沒打算看氣氛,直到現在,對於自己搶了同事衣物一事也未做任何表態。

他托住下巴,被厚重麵具覆蓋的臉致使旁人看不到任何表情變化,自然也很難通過他浮誇的歌劇腔判斷出情緒。

“是嗎,真可惜~”青年似是遺憾地嘀咕著,注視著正在咕嘟冒泡的小鍋,猛地探過身去,從麵前的桌麵上拿起一枚罐頭。

紅黃相間的外包裝,以及一長串看著令人眼皮狂跳的瑞典語,都令費奧多爾感到無端的心悸。

他深吸一口氣,開口打斷了潘多拉·亞克特想要開啟罐頭的動作,表情有幾分僵硬的詢問道:“您在做什麼,亞克特先生?”

眼見鍋內翻騰的泡沫就要湧出,軍裝男人急急忙忙關小火,暫且把罐頭放在一旁。他掏出一次性筷子,攪動著還未熟透的雞蛋,隨口回答著,“如你所見,我在煮泡麵啊。”

太久沒下廚的後果,就是想要正常做個飯都不容易。

被實力過強的超越者黏上,如同狗皮膏藥一般怎麼甩都甩不開,即便是費奧多爾也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向來習慣靠計謀算計人心的他,麵對這位擁有著相同本質的同類,半個月以來沒少吃暗虧。

就比如現在,搶他衣服穿還準備毀他據點,潘多拉這個人在未免太過囂張。

看樣子隻能在計劃中,儘量將他安排上死路了。

失去了本體絨帽的青年呼出一口霧氣,努力維持住臉部看似溫和實則危險的笑容,啟唇道:“我是說,您手上拿的是什麼?”

已經重新將罐頭拿回手中,甚至連頂部拉環都被摳起,隻需稍微施力就能開啟一條縫隙。津島修治不情不願的再一次停止了動作,嘟噥著回答著來自魔人的問題。

“鯡魚罐頭。”

費奧多爾:“……”

就是那種號稱生化武器,有著世界上最臭美食之稱的玩意。在這種密閉環境下開啟,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魔人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有在兩人最初見麵的時刻,就利用自己的異能力乾掉對方。

潘多拉·亞克特這人,活著就是個禍害。

原本就沒打算真正開啟罐頭的津島修治,故意裝出一副聽話的模樣。他嫌棄的將差點開啟的生化武器罐頭丟回桌麵,小聲嘀咕道:“好嘛,我不開就是了。”

將額前劉海編成麻花辮的青年歪歪頭,注視著對自己沒有絲毫正麵感情的費奧多爾,若有所思地拖長了聲音。

“陀思先生要吃嗎?我加了青菜紅腸還有雞蛋,味道很不錯哦。”他將氣爐關閉,把鍋中的配料與方便麵攪勻,拿出兩個新買來的瓷碗盛出。

某人早在一開始就打著投喂耗子的主意,總算是感受到了當初自家戀人投喂他的樂趣何在。

從來沒打算要接受的費奧多爾拒絕道:“不用了。”

他知道在當前階段,自己拿這個勢力廣泛到遍布世界各地的男人沒有任何辦法。但是潘多拉作為同伴而言也太過煩人,與展露出來的表象過於歡脫、頂著小醜外表的果戈裡完全不同,這人是真的死死賴在這裡不走了。

渾身上下透露出病弱氣息的青年重新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這個無時無刻都在搗亂的人,繼續過目得到的情報。

費奧多爾遮掩住自己晦暗莫測的表情,透過一台未開啟的電腦屏幕,觀察著身後角落那人的舉動。

在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內,自己完全沒能看到潘多拉處理梅勒斯事物的時刻。仿佛那座龐然大物的運轉已經穩定到無需他處理過多內容,可以當個徹徹底底的甩手掌櫃。

能得到的有效信息太少,謎團卻越來越多,這個名為潘多拉·亞克特的男人,確實是自己遇到最難對付的人。

半個月的相處,他甚至連對方臉的模樣都不曾知曉。

頂著管理員的某隻繃帶精,大概能猜到魔人腦內在思考些什麼。但是此刻的他並沒有任何想要透露的意思,而是以各種方式折騰這個真正讓人槍擊自己的費奧多爾,來發泄一下自己心中某些過於微妙的不滿。

“真可惜……明明兩個人吃剛剛好。”行為舉止過於幼稚的青年長歎一口氣,攏了攏肩頭剛從洗衣店拿回來的披風,再次提議道:“那麼來杯紅茶吧,紅茶的話陀思先生可以接受嗎?”

並不打算理會潘多拉的魔人,選擇無視掉了這個問題。

他將最新得到的文件分門彆類放入加密收藏夾中,目光飛速掃過這些異能力者的信息。即便身後真的傳來淡淡的茶香味,手上的動作也不曾減慢半分。

軍靴與冷硬水泥地麵接觸的腳步聲逐漸逼近,身穿納粹款式軍服的男人走來。他將一壺半滿的紅茶放置在費奧多爾手邊,同時拿來瓶尚未開封的伏特加,像是在尋求誇獎般地晃了晃酒瓶,遮擋住了對方注視電腦的視線。

“就不要裝了嘛,陀思先生應該很喜歡喝紅茶吧?我還專門買了伏特加,這樣就可以紅茶兌酒了!”

“不用。”依舊選擇了無視的費奧多爾,毫不猶豫回答道。

如果隻是單純的同事關係,他或許不會表現的如此冷淡,甚至在有些可以放鬆的時刻還會稍加陪著玩鬨一番。

但是潘多拉·亞克特這人無法掌控,連利用都很難成功。即便對方表麵上一副乍乍呼呼的模樣,但是兩人來往之間隻剩下同類的勾心鬥角,相處起來很費心神。

哪怕是同伴,他也不敢放下心來。

另一邊,再一次得到冷淡回答的津島修治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他哭喪著一張臉,哪怕隔著厚重麵具也能察覺到流露出來的可憐氣息,抱著酒瓶兀自垂憐。

“嗚……明明是這麼好喝的,陀思先生居然不願意。”

青年在魔人麵無表情的注視下,艱難擰開了伏特加酒瓶,將裡麵散發的辛辣氣息的酒液倒入提前放過冰塊的紅茶中。

他緊接著又從口袋中掏出一顆檸檬,拿不久前剛切過香腸的折疊刀對半切開後,徒手將檸檬汁擠入茶壺內,調和著紅茶的口味。

津島修治大聲嚷嚷著,捏著不知從何處整來的吧匙,將一壺紅茶充分混合均勻,之後當著費奧多爾的麵斟滿茶杯,“我真的沒有下毒!我們可是同事欸,怎麼可能會害你呢?”

以同類人的思考方式而言,原本壓根不覺得潘多拉會下毒的魔人再次陷入沉思,不得不將這層因素也考慮在內。

畢竟就連他也拿不準,這個男人成天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杯兌了伏特加的紅茶,費奧多爾直到最後也沒打算觸碰。然而很快,把茶壺和空酒瓶收走的潘多拉,又端著一碗升騰著徐徐熱氣的湯麵回來。

男人哼哼怪笑著,禁止把偌大的湯碗放到了魔人麵前,徹底占據了原本鍵盤的位置。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之後便雙手叉腰,賭氣般地嘟囔著,“不管了,總之我完全吃不完兩人份的麵,一半留給你了,喂大耗子還是小耗子都隨便。”

大耗子自然是指死屋之鼠的頭領,小耗子就是那些在角落裡打洞,時不時還會啃壞電線的活老鼠。

“……”

完全不想接受投喂,隻想著要怎樣才能把自己衣物拿回來的費奧多爾,直接把湯碗和茶杯都推到一旁,沒有絲毫打算食用的表現。

正常情況來講,在如此冰冷的環境之下,那碗出鍋不久的泡麵會很快冷卻下來。然而直到半小時過去,就連潘多拉本人也因為喝了剩下的紅茶醉倒,那碗麵條依然散發著剛出鍋沒多久的熱氣,不曾冷卻半分。

是時間操縱的異能力……

費奧多爾默默收回觸碰到碗壁被燙紅的手指,視線在指腹處的紅痕稍作停留,若有所思地碾磨著傳來陣陣刺痛感的指尖。

令天花板的大洞複原,所使用的能力是倒退時間,讓這碗麵條一直保持著最初的熱度,這部分是時間暫停。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可以確定潘多拉·亞克特發動能力時,必須要讓左手腕的輪盤顯現,看來這就是他使用能力的必要條件。

男人時間操作所作用的對象不過是單個物品,這種能力或許稱得上是有用,卻遠遠達不到超越者的水準。以此為基準合理推測,潘多拉真正全力使用能力時,受到他能力影響的範圍,恐怕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大範圍的時間暫停,能力者本人應該擁有在這之中行動的權利。無論是竊取資料,還是暗殺什麼人,都會簡單到如同兒戲一般。

這樣也就不奇怪,為什麼潘多拉會一口應下神威的安排。準備獨自一人潛入有著重兵把守的地方偷取那頁“書”了。

那位身著軍裝的超越者在喝醉之後,很快便躺倒在地下室另一角被他強塞進來的沙發床上,四肢大敞著呼呼大睡。

他麵部那張過於厚重的麵具,即便是在睡覺時也不曾取下過。費奧多爾也有嘗試過窺探他麵具下的真容,在潘多拉縮在房屋角落大吃特吃的時候,曾經通過內置在電腦內的攝像頭,拍攝下他裸露在外的下半張臉。

然而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欺騙著他的大腦,無論費奧多爾怎樣調試畫麵清晰度,男人的臉都如同打滿馬賽克一般,模糊到什麼都無法看清。

那之後沒多久,潘多拉·亞克特本人就以極為欠揍的語氣來到他麵前,念叨著什麼‘想看就看’之類的話語,大大方方掀開了自己的麵具。

於是魔人看到了一張被馬賽克填滿的臉。

這大概又是什麼異能力造成的效果,以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防止他的真容暴露。

津島修治在沙發床上滾成一團,他將魔人的披風抱在懷裡,戴著麵具的臉埋在絨毛處,不斷發出像是說夢話、打鼾似的聲音。

“呼嚕嚕……”

被他送去洗衣店拿回來的披風,手感比以前要好上不少,似乎是因為加了柔順劑的緣故,整體觸感很令人感到舒適。青年嗅著披風散發出來的洗衣液芳香,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隻可惜這一幕無人能欣賞到。

或許是因為某人裝睡時的呼嚕聲太過煩人,正在電腦前忙碌的費奧多爾,終於暫停了他手上的工作。

穿著略顯單薄的俄裔青年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不帶任何溫度的笑意。他從電腦椅上起身,緩步來到沙發床前,語氣看似溫柔的商量著。

“亞克特先生,無聊的話能否請您離開地下室,樓上的房屋裡有臥室可以睡。”

所以拜托不要在這裡打擾他,真睡著也就算了,看在對方是為了拿到“書”不可或缺的角色,自己不是不能忍。

問題潘多拉完全是在裝睡,還故意念叨出各種“夢話”,這就很讓人感到不悅了。

早就預料到魔人動作的津島修治翻了個身,無聲壞笑著將懷中的披風抱得更緊,繼續哼哼唧唧說著早就安排好的夢話。

“才不要,我隻想和費佳小親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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