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變成真老鼠的魔人, 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在他變成動物的這段時間內,異能力就如同曾經得到過資料中顯示的那般,徹底失去了作用。
一時半會兒無法習慣老鼠形態的他, 隻能任由那個笑到樂不可支的軍裝男人抱起,離開了這處他剛前來沒多久的據點。
魔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卻屢屢在潘多拉·亞克特這裡碰壁。
那個男人就像是無論如何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十分熱衷於在他的雷區起舞、在底線上旋轉跳躍。那之後還笑嘻嘻的湊到他跟前, 故意做一些曖昧動作, 想要將他拐到床上的意圖明顯。
然而費奧多爾卻十分清楚,潘多拉·亞克特對他, 根本沒有任何那方麵的感情存在。
就像是一般人類看到軟乎乎毛茸茸的小動物時, 會產生“真可愛”這種情緒一樣,那個男人也是同樣。他根本不會站在人的角度, 而是發自內心的自詡神明,從來沒有與世人站在同一高度上。
在他的眼中,自己就像是人類眼中的老鼠一樣。能接受的自然會去養專門的花枝鼠寵物, 但更多的卻是各種嫌棄, 對這一物種沒有什麼好感。
他的這番行為, 隻不過是單純的玩弄而已。
被放到皮卡車後座上的費奧多爾縮成一團,新身體的不適感讓他提不起勁來,甚至在短時間內連正常走路也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位同僚,是如何將這輛撞入房屋中的汽車推回原位的。
潘多拉·亞克特站在房屋的一樓中央, 腳踩著無數原本是牆壁的破碎木板, 發出“嘿咻嘿咻”聲音的同時,輕而易舉便將那輛車身卡在牆壁內的皮卡車推到院落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 他甚至因為車輛停靠的角度並不方便掉頭, 直接搬起車身, 調換了車頭車尾的朝向。
被關在車內,某位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魔人先生,被他的這段行徑顛了個半死。
能擁有這種力氣的,如若不是身體經由特殊改造,那麼隻可能是異能力,男人恐怕是前者。
足足十斤重的灰色大老鼠被裹在自己的披風中,安置在皮卡車後座中央的軟墊上。它的四周堆放了不少提前準備好的小零食,從穀物乾果到切成小塊的水果奶酪一應俱全。
隻不過那隻在正常人眼中看起來頗為瘮人的大老鼠,對此不屑一顧,沒有任何想要填飽肚子的想法。
緊接著沒多久,被坑害的魔人先生便被迫感受了一番潘多拉那人神共憤的開車技術。若不是他爪子死死抓住後座,恐怕會在某個拐彎處時,就被那大甩尾的漂移甩到後車窗上。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西格瑪的臉色如此蒼白了。
似乎是因為考慮到後座那隻大老鼠會是自己的同伴,死死拽住安全帶的西格瑪強忍住自己畏懼的表情,勉強趁著車輛行駛較為平穩的間隙向後座伸出手去。
他將那隻大老鼠抱在自己懷裡,終於免除了對方因為難以忍受的顛簸發出的微弱叫聲,不斷拍著對方的後背,試圖做一些無用的安撫。
並不想受到如此對待的費奧多爾,在被顛到渾身痛,或者是被一位初次見麵的人緊緊抱在懷中之間,不得不選擇了後者。
懷中的老鼠終於安分下來,胡須一動一動,正死死盯著把皮卡車當做碰碰車開的某位軍裝男人。見到車窗外的景象逐漸荒涼,一閃而過的指示牌映照在青年淡灰色的瞳孔中,認出了上方俄文字跡的西格瑪不由得提示出聲。
“亞克特先生,這裡好像不是前去你所說的地方的路……”
緊盯的前方路段的潘多拉·亞克特毫無征兆地猛打方向盤。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這輛不斷顛簸的皮卡車在後方車輛瘋狂的鳴笛聲中,擠入了前方兩車之間的縫隙,成功險之又險的完成了一次超車。
前方道路筆直,絲毫不把行車安全放在眼中的男人,雙手直接離開了方向盤。
他一腳踩下油門,雙臂努力伸直伸了個懶腰,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說:“去機場啊。”
西格瑪感受到了正蜷縮在自己腿上的老鼠身體一僵。
由於新身體體態的緣故,無法看到窗外風景的某位魔人先生,根本無法判斷出這陣讓他頭暈不已的飆車,行駛方向到底是哪。
慘白著一張臉的青年緊張的攥緊了安全帶,另一隻穩住同事的手也不自然的加重力道,顫顫巍巍道:“機場?不是說去你在這的房子嗎?”
他剛被潘多拉從中東接回來沒多久,下了飛機就立刻乘坐著皮卡車找到了費奧多爾。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能稍微安穩一點,沒想到坑害完同事的男人,立刻拉著他們再次前去機場。
他沒有問飛機上要怎麼把老鼠帶上去這種問題,畢竟身旁這個開車比脫肛的哈士奇還要瘋的男人,有錢到擁有好幾輛專機很正常。
“我改變主意了,先帶你去給我們老大看看,然後就在橫濱那邊住下來吧!”在副駕駛的青年膽戰心驚的注視下,重新握住的方向盤的潘多拉·亞克特,語調輕快地回應著對方的詢問。
“老大是?”
“就是我們的頭頭啦,天人五衰。”
卷發青年將自己的麵具掀開一角,裸露出他那張被遮掩許久的臉,“雖然他每次出現都是帶著防毒麵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正因為如此,他的身份才很好推測呢。”
蜷縮在西格瑪腿上的大老鼠偷偷摸摸抬起了頭,然而正如他的預料那般,即便是身體變成了這種不被常人所接受的動物,他依舊無法看清男人的五官。
一大坨馬賽克死死糊在了潘多拉臉上,成為了他隱藏麵容的最後一道防線。
“放心啦,不用緊張,我們的計劃缺你不可,說好要給你一個家也不會食言。”
男人索性將自己的麵具全部取下,隨手丟在一旁,之後便扭過頭去與那隻跟家貓差不多大小的老鼠對視。
“畢竟這都是陀思先生計劃好的,是不是呀,陀思先生?”
費奧多爾:“……”
他能看到的隻是頂著一臉馬賽克的詭譎人士,隻不過根據色塊的明暗變化,勉強可以判斷出對方到底露出了怎樣惡心的笑容。
“亞克特先生,前麵是車!有車!!”時刻膽戰心驚關注著路況的西格瑪突然拔高聲音,語調中難掩驚恐之意。
一身暗黃色軍裝的男人撇撇嘴,在完全沒有看到前方景象的情況下,直接扭轉方向盤,讓一側的車輪胎騎上防護欄。
隻有一邊輪胎著地的皮卡車,險之又險地蹭著前方車輛與護欄的縫隙,成功超車到了更前方。
坐在副駕駛上的西格瑪,幾乎快要憋過氣去。
“畢竟這邊的氣候有點冷,想要養老鼠的話,總感覺他會感冒生病呢。”終於回歸正常駕駛模式的潘多拉隻是笑笑,握住方向盤的指尖輕點著,像是在打著什麼不知名的節拍,自言自語似的解釋著。
“橫濱那邊的天氣就不錯。”
被青年抱住的大老鼠耳朵微動,那雙看不到白眼仁的眼珠色澤微暗。
如果說是通過這種體態前去橫濱的話,也算是最不會引起那邊人警惕的潛入方法,自己隻需要等一個月之後身體恢複即可……到了那個時候,也差不多該是對人虎的宣賞失敗,組合準備出手的時間段。
自己這具身體,對於總體計劃其實並沒有多少影響。
另一邊,似乎是對於這位被坑害到不行的同僚,抱有某些極為微妙的憐憫心情。西格瑪忍不住順了順那隻大老鼠背後的毛發,小心翼翼詢問道:“可是,亞克特先生,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明明這兩人也是同事關係,為什麼潘多拉會進行如此惡劣的捉弄?
整整變成老鼠一個月的話,就生活上而言,絕對會出現很多問題。而且費奧多爾先生平日裡的工作主要還是情報類,總不能讓他這段時間被迫罷工。
但是想想一隻耗子神情嚴肅的在電腦桌前,纖細的爪子劈裡啪啦敲擊著鍵盤,那幅畫麵怎麼想都很難以言喻。
“因為我想試試養老鼠,老鼠的智商是很高,但是再怎麼高也不可能比得過陀思先生。”潘多拉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沉思許久之後,整個人突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徹底蔫了下來。
他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噘著嘴小聲抱怨道:“而且如果我跟他走的太近的話,我的男朋友可是會生氣的。”
“您也知道會有這種後果……”西格瑪的表情有些僵硬,被噎到艱難順著話題往下說。
身為一個從有記憶開始就被恐怖分子俘虜的人,即便他自備某些生活常識,對於這種光明正大出軌、良心卻不會遭到任何譴責的存在。完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應對。
潘多拉·亞克特這個人,像是走到哪裡都會引起無數腥風血雨。
“就算陀思先生再怎麼厲害,他也絕無可能打得過我的戀人。”
卷發男人歎了一口氣,慢慢吞吞直起身來,難得平穩操控著這輛剛出車禍沒多久的皮卡車,“那個人的實力,放眼全世界恐怕也沒有人可以敵對。甚至隻要他願意,傾刻間毀滅一個國家不是問題。”
他的語氣十分淡然,如同熟悉的鄰裡間相見時隨意聊到天氣如何,完全不像是在說什麼極為危險的話題。
與正常社會隔絕太久,對於異能者的具體信息並不了解的西格瑪,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能將一國毀滅的實力。
他表情僵硬地咽下一口唾沫,並沒有把對方的話語當作謊言,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後輕聲疑惑道:“那他到底是什麼人?”
“哼哼~”
提起自家戀人,這位日常行為惹人嫌的軍裝男人,臉頰泛起了不自然的紅暈。
他的雙手再次脫離了方向盤,如同羞澀的少女那般捧住了自己的臉,在駕駛座上如同一條大肉蟲那般蠕動著。
然而潘多拉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