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雙線劇本(2 / 2)

空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隻不過這次還伴隨著景象的變化。

原本在清冷月光照耀之下的病房顯得空蕩無比,地板線條突兀開始扭動,逐漸演變成了一灘泥沼。在他模糊的視線中,自己身處的病床似乎也被地麵吞沒,空白一片的牆壁被過於尖銳的色彩填滿,不斷變化著花紋,令人感到眼眸刺痛。

眼見著泥沼即將沒過他的腳背,切實感受到冰涼溫度的費奧多爾終於開始挪動,想要避開這方麵的異常。

這大概是他的幻覺。

“還有精神方麵的疾病的話,那就麻煩了。”

膚色蒼白的少年喃喃自語著,來不及從泥沼中拔出自己的拖鞋,隻能根據自己對原本房間的布局記憶來到病房門口,想要暫且離開這裡。

下一秒鐘,失重感猛然席卷了他的意識,費奧多爾下意識地閉上眼,卻意外落入了某個溫暖的懷抱。

“唔──”

被強行接住的身體還是感到鈍痛,巨大的衝擊力幾乎讓他骨骼散架。身穿病號服的少年短促呼吸著,等待著這陣疼痛過去。

“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可是很疼的,之後還是小心點為好。”清澈的少年音在耳畔響起,那人語氣安撫,還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個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卻完全想不出來在哪裡聽到過。

“……”

費奧多爾緩緩睜開眼,終於看清了接住自己的少年的模樣。

那是一位看似與他同齡的少年,頂著一頭蓬鬆的黑褐色卷發,嘴角掛著盈盈笑意,仿佛對誰都會展露出如此溫柔的一麵。唯一有點奇怪的是,少年渾身上下纏滿繃帶,就連右眼也在繃帶的覆蓋下。像是受了重傷,卻完全聞不到絲毫血腥味。

他身旁飛舞著幾隻純白的小蝙蝠,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喜歡在夜晚撲向燈火的飛蛾。那些蝙蝠像是受到少年的操控,自主防禦著這片怪異空間內襲向他們的攻擊,每阻擋了一次,蝙蝠就會消失一隻。

又來了,這種違和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費奧多爾總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怪,仿佛看到麵前這位卷發少年是多麼讓他感到惡心的一件事。

明明這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種東西叫做夢魘,是人類負麵感情凝聚而成的某種生物,平時最喜歡隱藏在結界中,誘導人們產生過於消極的念頭,以此釀造出慘劇。”

待周身的蝙蝠終於消耗乾淨,少年也將一身病號服的費奧多爾安置妥當。纏繞在他手臂上層層疊疊的繃帶無風起舞著,末端不斷斷裂,之後又化作全新的蝙蝠。

那似乎是他的攻擊手段。

“夢魘出現在醫院這種地方可是會鬨出大亂子的,這次能趕上真是太好了。”卷發少年歪了歪頭,將另一隻手上的繃帶無限延長,編織出一張吊床,讓身體虛弱的費奧多爾坐在上方。

“你是……”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太宰,太宰治。這次到東京是跟著父親旅遊,平時一直居住在橫濱那邊,年齡的話應該跟你相同,今年都是十五。”

“哇啊啊啊──”

剛自我介紹完畢,突然襲來的攻擊就將太宰治掀翻,讓他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怪叫。

所幸的是那群純白色的蝙蝠幫助他穩住身形,也讓他很快化解了這次災難,突兀響起的兩聲槍響同樣幫了他的忙。一位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紅發男人出現,他身穿沙色外套,手持雙槍,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

得到了支援的卷發少年不再分心,重新認真起來,利用看起來能無限延長的繃帶給予另一人支援。

沒過多久,劇烈火光在少年麵前亮起,爆炸聲幾乎將他的鼓膜刺穿。這片過於詭異的空間逐漸變得扭曲,伴隨著似哭似笑又像是解脫的哭嚎聲,瞬間坍塌殆儘。

原本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的費奧多爾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跟隨著本能反應縮成一團。待一切風波平息之後,微涼的夜風席卷而來,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住院部的樓底下,周遭是特意栽種的些許植被。

剛才的失重感,果然是因為他在幻覺中墜樓。

“戰鬥的時候不要走神,會很危險的。”紅發男人將雙槍收回外套下的槍套中,成功遮掩住自己的武器。他緩步走上前去,語氣嚴肅,告誡著那位表情不以為意的少年。

太宰治吐了吐舌頭,身上的繃帶如今看起來不過是普通裝束,或許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像是中二病少年,就這樣雙手合十道歉道:“對不起嘛。”

“異能力者……”目睹了眼前一切的費奧多爾喃喃道。

不知為何,最初浮現在他腦海的就是這個陌生的詞彙。

明明能察覺到濃重的違和感,卻完全無法找到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隻能愈發加重自己內心的懷疑。費奧多爾那雙紫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沉默凝視著麵前二人。

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對所謂“異能力者”的厭惡,卻找不到自己會產生這種情緒的緣由。

如此一來,或許隻有加深與這種人的接觸,才能明白某些自他醒來後便一直縈繞心頭的事。

“唔,聽起來像是都市傳說一樣的東西呢,不過畢竟身份要對普通人保密,也不能隨意消耗自己的能力,不然的話容易被牽扯進來。”

太宰治在原地叉腰,表情看起來很是糾結,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辭才能講清楚。

“說實話,異能力者其實並不少,一個普通城市怎麼說也有兩三人吧,隻不過相比一般人還是很稀少就是了。而且通常狀況下,異能力者是不會告訴普通人自己身份的,這其中牽扯的事情比較複雜,一時半會講不清楚。總之惹出麻煩的話,有可能會當做精神病人被壓進去住院呢。”

少年笑了笑,將自己手臂上鬆散的繃帶重新纏緊,“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對,異能力者不該是這樣的。

名為荒謬的情緒席卷上費奧多爾的心頭。

明明異能力者的存在對於高層來說完全不是機密,就連稍微有點社會地位的人,也能勉強觸碰到這些人的領域。強大的異能力者還會被投放入戰爭中,或者是作為一國的軍事儲備,就連政府方也少不了這類人的身影……

那為什麼從這個名為太宰治的少年所說的情報來看,異能力者似乎自成一體,就連官方也完全不知曉這類人的存在?

而且之前所說的夢魘,總覺得像是憑空捏造的東西,不應該跟所謂的異能力者牽扯上關係。

人類負麵情緒的化身,或許可以理解為隻要能定期清除掉名為夢魘的存在,便能減少這個世界上的罪孽。

根據之前自己聽到的誘導聲,這種存在似乎能引誘什麼人自殺,那是否有更強力的夢魘,會操控人類實施犯罪?

頭痛欲裂的費奧多爾深吸一口氣,強行忍住一陣陣作嘔的眩暈感,神色很是冷硬,顫抖著嗓音詢問道:“跟夢魘戰鬥,是異能力者必須要做的事嗎?”

最讓他感到異常的,就是夢魘這種奇怪的存在。

仿佛它完全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

“也不一定吧,不過我認識的異能力者都這麼做就是了。就像是遊戲中的藍條,想要使用異能力會消耗這部分能量,藍條空了的話就無法戰鬥了。唯一的恢複方法隻有在打敗夢魘之後掉落的結晶。”

太宰治沉思半晌,彎下身去在地麵上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紅色晶石,“就是這種東西。”

似乎是意識到如今的時間已晚,少年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提醒出聲,“織田作那邊沒問題嗎?你是社團合宿出來帶隊的老師吧,離開太久的話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學生們都已經睡了。”紅發男人搖了搖頭,“倒是你,太宰。再不回去的話,森醫生發現會擔心的。”

“沒關係啦,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再說也沒有跟他要一個房間。而且現在的話,明顯是費奧多爾君比較重要。”

太宰治轉過身來,頂著一張笑嘻嘻的麵容,望向了一臉茫然的俄裔少年。

費奧多爾的呼吸微微停頓,語句乾澀,“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種事情一會再說,會告訴你的,總之這完全不是重點。”

卷發少年擺了擺手,將顏色暗淡少許的紅色晶石扔給了那位男人。之後他邁開步子湊到費奧多爾麵前,以完全容不得質疑的語氣詢問說:“現在的話,我可以叫你費佳嗎?”

談話節奏完全被對方掌握的費奧多爾:“……”

可以的話,並不是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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