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個不留神(2 / 2)

說實話有點麻煩,自己確實可以趁著巡警沒有看清臉的時候一走了之,但是費奧多爾傷的如此嚴重,能不能堅持到被送去醫院都是個問題,那之後免不了被通緝。

總不能真說感情糾紛,對方趁著自己不注意腳踏四十八條船。實在忍無可忍才打算給點教訓,結果沒想到釀成慘劇……

這也太蠢了。

那名巡警見到歪倒在地上的費奧多爾,以及順著他傷口處蜿蜒流淌的血液,急忙趕上前來,叫完救護車的第一時間,立刻用對講機聯係著警局。

“呼叫總部,呼叫總部,這裡是佐佐木巡查。我在石川町附近的河道橋上發現一名受到重傷的青年,疑似有案情發生,請求支援!”

“還有呼吸……”那名警察單膝跪蹲在地,小心翼翼試探著費奧多爾的脈搏,並不敢輕舉妄動,“再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

本以為會立刻遭到盤問的太宰治神色微暗,他並沒有收起那把折疊刀,任誰看了第一反應都會把它當做凶手。然而那位巡警的眼中隻有魔人,完全把他當成空氣,沒有任何要理會的征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宰治喃喃道。

自始至終,那名夜間巡邏的巡警就沒有看到自己的存在。

明明他手中還握有那把凶器,腳邊地麵也濺滿血液,橋上又不至於完全漆黑一片。手持手電筒環視一圈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漏掉他的存在才對。

這種情況還有一種靈異向的發展可能。

卷發青年將手上的血液擦乾,掏出自己同樣異常的手機,切換置前置攝像頭。

跟預料中的一樣,畫麵中並沒有自己的臉。

很好,鬨鬼了,也不知道國木田君見到這樣的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確認了一般人無法看到自己後,太宰治的行動也沒有任何放鬆。

他先是一路跟著救護車來到附近的醫院,目睹著那隻奄奄一息的老鼠被送進手術室。隨後順來一隻能夠開啟移動網絡的手機,趁著這陣令他感到煩躁不已的等候時間,繼續探查新一輪的信息。

可以確定的是,在他離開“家”之前,森鷗外還與自己有過互動。

那之後唯一異常的事,隻有魔人的到來了。

這個世界太過詭異,且不說那些荒唐到令人發笑的基礎設定,僅僅是一天不到的時間,自己又從活生生的人變成鬼魂一樣的東西。這樣荒謬的發展,饒是太宰治也隱約感到不安。

好在那隻發瘋的老鼠手術很順利。

天際朦朧的光亮驅散了夜晚的黑,點點繁星也因此消失不見,被一望無際的湛藍遮掩。

將順來的手機放回原主人的抽屜,太宰治伸了個懶腰。避開行走在充斥滿消毒水氣味走廊上的人們,來到費奧多爾所在的病床前,沒有絲毫照顧病患的打算,一腳踹上床腳。

“彆裝死,我知道你醒了。”

麻藥效果並未褪去,傷口感不到絲毫疼痛的費奧多爾緩緩睜開眼。他用那雙深邃毫無光亮的紫紅色眼眸,凝視著一臉不爽表情的太宰治,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是因為呼吸頻率改變了嗎?不愧是你呢,太宰君。”他聲音沙啞,臉色煞白的如同已死之人,卻又恢複了自己平日裡的正常語調。

比起昨晚那種瘋了似地強迫行為,顯然還是這副表現更能讓太宰治習慣。

“現在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我這邊可是滿頭霧水呢。”

嚼著從附近便利店內買來裹腹用的糕點,少年模樣的太宰治趁著沒有護士造訪,隨意從隔壁病房搬來一隻凳子。

他雙腿交疊坐在上方,語氣看似漫不經心,內心深處的煩躁卻難以遮掩,“明明已經迎來了死亡,卻突然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跟森先生又是那麼惡心的關係。要是再無法離開這裡,我都快要吐出來了。”

如果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立刻回去,哪怕無法迎接永恒的死亡,能回到偵探社的日常也不錯。他可以用一個月不購買蟹肉罐頭,還清所有在漩渦咖啡廳的欠債作為代價。

這裡簡直讓他生理性不適。

“看你這表情,是發生了什麼出乎意料的事吧。”隻能在病床上窩著的費奧多爾輕聲笑著,完全無視掉自己舌根的疼痛。目睹了太宰治的反應之後,露出被娛樂到的表情。

頂著一頭黑褐色卷發的少年壓低聲音,“你似乎知道什麼。”

“並不是全部。”

連搖頭這種簡單的動作都難以做到,麵容略顯憔悴的魔人勾起嘴角。

“隻能說,我確實對你抱有了些許微妙的感情,希望你能停留在我身邊什麼的。”

米哈伊爾先前讓他沉浸式體驗的記憶影響過於強烈,哪怕明知道自己跟太宰治的關係難以緩和,還是無法自控的受到這份記憶的影響,內心不由自主懷揣了某種混合愛與欲的情感。

想要得到對方,想要將對方關在自己鑄造的牢籠內,哪裡也不能去。

“哈。”又一次感受到了毛骨悚然氣息的太宰治,不自然地朝後縮了縮。

魔人絕對是腦子壞了,居然會產生這麼可怕的念頭,還不如讓他繼續為了創造一個沒有罪孽的世界努力呢。

至少這樣,他還能通過博弈者的身份與之對抗,而不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

“這份感情是屬於米哈伊爾的,如今我們正在經曆那兩個人的回憶,隻不過看現在的狀況,似乎有些地方出了差錯。”

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太宰治不願聽到的話題上停留,費奧多爾緩慢闔眸,簡單解釋著自己會擁有這種感情的原因。

以太宰君的程度,相信很快就能理解。

關於某方麵問題緘口不言,卷發少年回想起他曾經消遣時玩過的那些遊戲,聳了聳肩道:“所以說現在就像是遊戲卡關一樣,既然我們還能擁有各自的思想,行動也沒有遭受任何限製,是還沒有觸發劇情點嗎……”

既然這個世界是那兩人的回憶,那麼事件內容的發展是早該確定好的,並非如同現在這樣,能讓被困在這裡的兩人自由活動。

至少不應該發生自己差點一刀捅死魔人的內容。

看樣子是漏掉了某些重要信息,亦或是那些真正想讓他們看到的事,還沒能到開始的時間。

“你也意識到了吧,在這個世界的你,並非是普通人類。”剛從生死線上被拉回,身體非比尋常虛弱的費奧多爾緩緩歎了一口氣,難掩自己精神上的疲憊。

“我徹底昏迷的時間是在送上救護車之後,在此之前,也曾聽到那名巡警的話。”臉色蒼白的俄裔少年語句微頓,呢喃著,“你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是不是被抹除了?”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他清楚記得自己昨天夜晚失血過多的畫麵,血跡幾乎濺滿附近的所有地麵。

這種酷似凶殺案現場的景象,警方絕對會最先盤問停留於此的太宰治,那柄沒能來得及藏匿的小刀會是最有力的證據。按照正常發展,太宰治本該蹲在局子裡才對。

“沒錯,應該就是在你我見麵之後發生的事。在那之後,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便被抹除了。”

太宰治隨手將吃剩下的包裝袋扔到附近垃圾桶裡,又拍拍手上的碎屑,神色難得鄭重。

如今他的存在很是微妙,明明沒有任何人能看得見,卻還會受到人的正常生理影響。

會感受到饑餓,胃病帶來的疼痛也沒有絲毫減緩。簡直就像是生活在一個完全重疊的世界中,除了費奧多爾以外,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他交互。

“森先生家裡根本沒有收養過我,孤兒院也找不到我的記錄,更彆說這之後的學校了,無論到哪裡都尋找不到名為太宰治的存在。”他在座椅上歪成一團,沒有絲毫想要維持形象的打算,掰著手指假裝認真數著自己在天亮前探查到的信息。

不是森鷗外的養子這一點,令太宰治倍感滿意。

“在這條時間線之前,米哈伊爾曾經多次逆轉整個世界的時間,目的是為了拯救你,或者說現在應該叫潘多拉·亞克特。”

太宰治的身形微微僵硬,他有些無法理解這裡的時間順序。

潘多拉·亞克特,那個男人不應該是他的未來嗎?或者說這完全是謊言,為了混淆視聽,隱瞞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難得兩人終於能冷靜下來交換情報,費奧多爾神色晦暗,回想起不久前那些冗長的記憶,令他感到頭疼不已,“具體次數我已經記不清了,總之是十分糟糕的回憶。直到他變成夢魘之前,都沒能成功過一次。”

“夢魘……原來是這個稱呼。”太宰治眯起眼,成功將這種稱呼與自己先前資料中探查到的內容對應。

這裡的異能力者在死去後,會重新為世界帶來新的災難,看來夢魘就是他們最終的姿態。

猛然察覺到些許違和感,衣服上血跡都未洗淨的少年表情猛然僵硬,一種極為可怕的念頭席卷而來。

“等一下,你該不會──”在見麵之前,親身體驗過這份逆轉時間的輪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不難解釋魔人會有這種詭異的表現了。

二十多年的記憶,要如何壓製得過成百上千次輪回?如今他還能記清自己是誰,能毫無障礙地與旁人交談,已經是極其不易的事了。

窩在病床上的費奧多爾緩慢搖著頭,“不太一樣,不過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所體會的是變成夢魘後的記憶,隻不過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噩夢,影響程度再深,也能隨著時間流逝蒙上一層難以剝開的薄紗。

即便如此,影響已經造成了,不知不覺間改變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這可真是……太荒唐了。”意識到魔人究竟經曆了什麼,太宰治微微坐直身子,語調喑啞。

“逆轉這麼多次世界線,不可能沒有代價,就算是超越者這種能力也太過離譜。”他喃喃道,“太宰治會從這世界上消失的原因,恐怕跟這個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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