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突然想問(1 / 2)

這大概是誰也未曾想到的發展。

原本還在公寓陽台上趁著夜色, 在搖曳燭火光芒的籠罩下交換著彼此心意的戀人,那份甜蜜而又真摯的氛圍戛然而止。

本該被妥善套在青年指根的鑽戒像是被棄若敝屣,這場看似溫馨的突發性求婚, 背後湧動的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暗潮。

氣氛幾近降至冰點,心臟隱隱感到抽痛的卷發青年不自覺的想要逃離。戀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太過可怕, 那種想要把他拆吃入腹的目光,讓習慣性受到對方照顧的太宰治難以接受。

肩膀處傳來幾乎快要將他骨骼碾碎的痛楚, 他腳步踉蹌, 被費奧多爾拽回屋內, 狠狠扔到了當初兩人一起挑選的圓形大床上。

由夢魘力量構築的鐵籠出現的毫無征兆, 將整張床圈在正中央,邊緣連行走的縫隙都沒能留下半點。太宰治安靜坐在其中, 一言不發, 那雙透露出哀淒的鳶色眼眸久久凝視著幾條鐵欄杆之隔的戀人。

這種有夢魘力量鑄造的牢籠,早已超出異能力者的極限,哪怕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消除異能力也無法撼動分毫。

如果是換做平時,對於這方麵事情很熱衷的太宰治還會嘻嘻哈哈一番,自己再主動準備很多玩具, 方便配合某些特殊的樂趣。

然而場景調換, 牢籠之外的並不是一臉無可奈何微笑的費奧多爾, 而是神色冷若冰霜、內心卻早已陷入瘋狂的夢魘。這種絕對的實力壓製下,在拿回被隔離在結界外的力量之前,絕對不是他一個普通人類能夠逃離的。

費奧多爾是寧可世界就此毀滅,也想要留住這段轉瞬即逝的溫暖, 如此就足夠。

那之後的事怎樣都無所謂了。

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然而被關在牢籠中央的青年, 卻用不慌不忙的語調回答著戀人先前的問題, 沒有絲毫危機感,“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他還記得明顯已經陷入瘋狂的費奧多爾曾經說過什麼,也從未把那段話當做玩笑。

麵色慘白的俄裔青年緩緩伸出一隻手,握住漆了金漆的欄杆,聲音喑啞道:“為什麼非要挑在今天?”

“這種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話就不要問了,我若是再不攤牌,恐怕以後就徹底沒有機會了。”卷發青年攤了攤手,神色淡然,原本常年浮現在麵頰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仿佛那不過是一層可以隨時退去的偽裝,根本不是他最真實的一麵。

“所以,你是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費爾多爾繼續問道。

距離自己的結界徹底完成不剩多少時間,為什麼他不早不晚,偏偏會在這種時刻選擇暴露,而不是從一開始事情還好解決的時候就選擇出手?

“很久以前。”

似乎是考慮到兩人如今距離過遠,頂著一頭雜亂卷發的太宰治湊上前來,跪坐在床上,伸出手與對方十指相扣,“具體時間已經不記得了,但我依稀能回憶起那是個陰雨天,在你的懷中醒來。”

費奧多爾的心臟猛然漏跳一拍。

他還記得那是什麼時候,就在兩人剛入住這間公寓沒多久,上學期間生活作息本該十分規律的他們,因為一場連綿不斷的陰雨,打消了周末一起去采購食材的想法。

就是在那時,他有隱約察覺到太宰治的不對。

共同度過一夜後,本該趁著這種天氣在被窩中膩歪溫存時,被拽著開始新一輪的太宰治身體無與倫比的僵硬。就連呼吸也過早失了序,顯得淩亂無章,又隱約透露出這背後的驚恐。

如果說那時他就恢複記憶的話,那麼跟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一直都是帶有神明部分記憶的存在。

“成為所謂的神明真的很孤獨,而我也不覺得自己可以用這個詞彙來形容。”

太宰治裝作沒有察覺到自家戀人略顯呆愣的模樣,隻不過是緊緊扣住他的手,輕聲解釋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

“那是一片超出時間概念的空間,放眼望去隻有一望無垠的漆黑。我就在其中等待著,同時意識又分裂成無數份,來到很多隻能在課本上見到的時間點,也見到許多名垂青史的大人物。然後拚儘全力,用消除的能力獨自一人殺死即將從軀殼中孕育而出的夢魘。”

“所以當我記憶恢複的時候,是真的很不想離開。說實話這個世界怎麼樣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讓他就此毀滅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我知道,這並不是我最真實的想法。”青年的聲音沙啞而艱澀,神色晦暗陰沉,同時又透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苦澀。

從那時候開始,太宰治便意識到了,自己在消滅夢魘的同時,也被它們所散播的絕望所浸染。

換做他最原本的性格,是根本不會站在如此陰暗的角度思考問題。太宰治或許是天生的異類,不曾真正融入過芸芸眾生中,但世界對他來說依舊十分珍重,想要守護的東西也有很多。

他希望這個世界能夠繼續存在,在廣袤星海中作為一顆不起眼的小星球,不要被任何外來者發現,不要被卷入任何莫名其妙的紛爭。

“夢魘是散布絕望,讓這世界上誕生無數罪孽的存在,而我每消滅一隻,本該存在於它們身上的因果便嫁接到自己身上,同時也在潛移默化影響著我最根本的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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