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就知道(1 / 2)

無論在哪個時間段,太宰治都會是兩人中最會玩的那個。

氣息微弱的青年緊閉雙眼,棕褐色的頭發稍顯淩亂,在散發著令人感到不適消毒水氣息的枕頭上方綻放。殷紅血液沿著他脖梗流下,在純白床單上彙聚成一灘,被蠻力撕扯崩斷的繃帶灑落滿地,將他脆弱白皙的咽喉暴露在冰冷空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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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串觸目驚心的俄文字符被刻在太宰治的咽喉處,傷口邊緣皮肉外翻,汩汩流出的鮮血使得字跡模糊不清。

他的臉色過於蒼白,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被薄薄一層眼皮覆蓋的晶體亂轉。如同被困在噩夢深處的人,始終尋不到醒來的方法。

即便在手術過後及時蘇醒,身體的又一次受創,讓太宰治的狀況急轉直下。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在中槍前見到的那個人。

費奧多爾,他的新婚對象。

放置在床頭櫃的手機開始震動,伴隨著陣陣音量放至最大的鈴聲,不斷響徹在彌漫著消毒水氣息的房間。

青年指尖微微抽動,近在咫尺的噪音令他拚命想要從噩夢中清醒,卻始終無法突破桎梏。

一隻叼著小魚乾的三花貓躍上窗台,沿著窗外的狹窄平台緩步走來。似乎是沒有預料到病房中的青年並未清醒,見到病房內景象的三花貓身形稍作停頓,毛茸茸的麵龐透露出極其人性化的凝重神態。

它沿著半掩的窗戶躍至屋內,又靈巧跳上病床,在夕陽下溜圓的眼瞳凝視著太宰治咽喉處的傷口。

那是俄語“費奧多爾”的字樣。

來電鈴聲依舊不知疲倦地響著,沒能吵醒陷入昏迷的青年,卻率先引來了自走廊上路過的護士。

鑒於太宰治在術後沒多久就清醒,完全不聽醫生勸阻,執意守在病床上不知跟誰打著電話,看不下去這一幕的護士先前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一頓了。隻是如今看來,這位讓醫生極為頭大的病人是個刺頭,即便身負重傷,也絲毫不打算遵從醫囑。

病房大門被暴力推開,儘職儘責的護士滿腔怒火,在房門口衝著屋內唯一的病人怒吼道“太宰先生!不是說過了醫院不準使用電話嗎?!”

並沒有任何人回答她,隻有一位穿著打扮極為紳士的男人神色凝重地站在床邊,他手中握著本屬於太宰治的電話,不知在思索什麼。

而病床上,原本早已清醒的太宰治又一次陷入昏迷,鮮血將潔白床鋪浸染,臉色蒼白無血色。

護士下意識後退兩步,不是很能理解現狀的她,隻知道剛被搶救回來太宰治恐怕在病房內受到襲擊,不然無法解釋那麼多血液。而這位突兀出現在房內的詭異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正常人哪有三種發色的?

“你是誰?”那位護士語句顫抖,緊緊扒住門框,單薄的護士服被冷汗浸透,準備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立刻就跑。

留有八字胡的男人並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伸出一隻手示意對方安靜,神情嚴肅地俯下身去,仔細觀察著病床上青年咽喉處的新傷。

傷口並不是特彆深,並未傷到氣管動脈,出血量不應該如此之大,那這些血到底是……

似乎是察覺到縈繞在自己周身的氣氛愈發凝重,幾經凝固的空氣讓他呼吸不暢,太宰治終於悠悠轉醒,被水霧籠罩的鳶色眼眸流露出迷茫之意。

“這是怎麼了……”

青年喃喃自語著,視野一片模糊的情況下,讓他無法看清停留在自己病床前的人是誰。他艱難撐起身,腦子裡一片混沌,又因為意料之外的痛處,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唔──”

“太宰小子,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大致觀察了太宰治如今的狀態,原本準備將田山花袋調查到的據點信息交給對方的夏目漱石,壓低聲音詢問道。

太宰治這邊的狀況明顯在他的預料之外,他也了解過這個在兩位弟子手下都待過的青年,明白他的能力。這次事件中,能夠與老鼠博弈的人隻有他,如若這邊出了問題,後續安排恐怕會出大亂子。

看來魔人早在布局時,就已經算計到了這一環。

唯一令人無法想通的一點,在於那隻老鼠為什麼會在這種時間暴露。

如果他一直隱藏下去,毫無疑問,太宰治會成為埋藏在武裝偵探社內的定時炸彈。在合適的時機引燃,甚至可以輕易將偵探社毀滅,過早暴露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才對。

“我……”太宰治的神情還是有些迷茫,鳶色眼眸深處一片混亂。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注視著手掌中被染上的殷紅,徒勞張了張嘴,表情很是痛苦,“好像看到了什麼熟悉的人,但是卻記不清了……”

青年急促喘息著,明明是不久前才發生過的事,如今回憶起卻令他感到痛苦萬分。

“對了,之前為了從襲擊社長的幕後凶手那裡套出情報,我去了附近的一條小巷中埋伏,在那裡見到了什麼人……”他咬緊下唇,眼眸不斷震顫,與平日裡正常情況下的冷靜自持完全不同。

“是誰……在那之後我就中槍了,不過這都是為了情報,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是我在那見到的人到底是誰?”

似乎有什麼人,在他記憶深處嘲弄輕笑著。

──

“不行,太宰先生那邊還是不接電話,明明在之前手術已經醒來了才對。”神色緊張的穀崎潤一郎掛斷電話,向彙合後的同僚們搖搖頭。

武裝偵探社與港口黑手黨雙方首領皆不知所蹤,紛爭被迫停止,不必繼續與對方交戰的偵探社社員終於再次聚到一起。

然而此刻卻出現了新的問題。

主動暴露在敵方眼下的太宰治得到了重要信息,卻也遭到了敵方伏擊。將名為共喰的異能情報告知社員後,便在另一家醫院接受手術。

不久前已經醒來的他,曾電話聯絡過其他正在橫濱各處奔波的同僚。然而沒過多久,本該在病房中遠程指揮的青年便失了訊息,再也無法聯絡。

青年放下手機,求助的目光落在前輩們身上,終於放棄繼續撥打電話的舉動,“現在社長去向不明,亂步先生也不在,接下來要如何是好?”

社長明令禁止開戰,本該在關鍵時刻充當指揮的太宰先生又無法聯絡,無法尋找到社長蹤跡的他們,行動早已陷入僵局。

另一邊的國木田獨步也掛斷了電話,不知在跟何人聯絡的他,神色愈發凝重。

見同事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將手機放回口袋的男人推了推眼鏡,語調晦澀,“是異能特務科的聯絡,有關一項秘密研發的芯片遭到盜竊的信息。”

正常情況下,偵探社確實會幫助政府處理一些無法出麵的灰色事件。但是具體內容通常都會找到社長麵談,從未有過電話聯絡的情況。

再加上如今情況緊急,偵探社根本無暇接受委托,異能特務科卻將電話打到國木田這裡,可想而知有多麼急迫。

隻是當前場合根本不適合談論這種事,在場所有人,誰都沒有閒心關注這些問題。國木田獨步會刻意將內容說出,本就暗示了某些事。

反應過來的中島敦表情焦急,“芯片?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聯係,難道跟社長遇襲的事情有關嗎?!”

也隻有這種可能,會讓國木田先生著重在他們麵前強調了。

“準確來說,是跟太宰有關。”

男人的表情難掩疲憊,他將手機頁麵調整到最新接收到的資料,示意在場所有人閱覽,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資料中的芯片是通過植入腦內的方式,對大腦直接進行乾涉,原理跟被列為禁忌的額葉切除手術類似,可以徹底更改一個人的思想。通常都是用於那些連政府都覺得很棘手的異能力重刑犯,也因為涉及到倫理道德問題從來沒有公開過。”

國木田獨步語句稍作停頓,緩緩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沒想到會出現在太宰身上。”

他確實有懷疑過太宰治近期的轉變,成為搭檔兩年多,那個不可燃垃圾也足足禍害了他兩年多。如今毫無征兆的從良,本就是極為異常的事。隻不過太宰治給出的理由太過充分,讓所有人都輕易放下懷疑,相信了對方的說辭。

找到了真正相愛的人,決定與對方相伴一生,所以要徹底改變自己。

他的結婚對象是俄羅斯男人,魔人也是同樣。再加上曾經在standard島上待在他身邊的幼童五官與魔人一致,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魔人費奧多爾,早就控製了太宰治的思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腦完全宕機,因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無法思考的中島敦喃喃道,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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