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們終於(2 / 2)

坐在他身旁的津島修治歪過頭,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魔人的麵頰。

“你又知道什麼了?”

“了解到你能力的具體作用之後,就隱隱有了這種猜測。”膚色蒼白的青年放下翻閱過無數遍的書籍,語氣略顯冷淡,回望向重新掛起漫不經心笑容的卷發青年,語氣篤定,“那些記憶,是偽造的吧。”

包括夢魘在內所有的背景設定,不過是謊言,目的是為了徹底改變他與太宰治對彼此的感官。而被稱作逆行的能力,更是為他的某種猜測增添了幾分真實性。

逆行,可以讓持有者帶著同等階級的另一人前往過去。如果說所謂的潘多拉與米哈伊爾,真的是未來的自己與太宰治呢?

以“書”為誘餌,率先讓自己不得不以溫柔的態度對待對方,那之後再進一步加深兩人的聯係,直至他們成為對彼此而言最重要的人。

“你們真正在意的事情,是我跟太宰君在這條世界線上經曆的一切。如此千方百計想要拉近我們的關係,是想證明什麼。”費奧多爾喃喃道,十分難得的,他在陷入思考時並沒有通過咬手指讓思路更清晰。而是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讓這份意味深長的笑容落入津島修治眼眸。

“如果說你們是未來得到‘書’的我們,一切就說的通了。居然會被欺瞞這麼久。”

如同閉合的圓環,遠在未來的他們因為某種意外走到一起,而製造出那場意外的就是他們本人。為了不讓兩人的關係有所更改,擁有了“書”力量的他們,才會回到屬於過去的時間,填補一切邏輯上的空缺。

潘多拉·亞克特與米哈伊爾之所以會出現在默爾索監獄,也是這個原因。

膚色蒼白的青年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歎息道:“你們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刻吧。”

“為什麼會這麼想?”身穿軍服的津島修治一臉興致盎然的表情,語氣輕快詢問道。

“很簡單的理由。”

不能魔人有所回答,在另一側牢房中端坐在床上的太宰治,率先開口,“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這樣做。”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們的推測正確,但是同樣的,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世界所謂的曾經是真實存在的。

頂著米哈伊爾身份的青年同樣歎息著,似乎是回憶起了曾經令他放棄夙願的某些片段。那些看似平淡無奇的過往,卻在當時隻能頂著孩童麵貌的他心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痕跡。

他聲音極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恰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隻有脫離造物主的束縛,才有可能見到更寬廣的世界。”

下位世界的特殊性,讓他根本無法接觸到某些極具幻想性的作品,更彆說這種全部文豪集體轉職的特殊世界了。

眼界能限定一個人選擇的道路,這話一點不假。

“這算是交易嗎?”

太宰治低下頭去,略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眸,讓人無法看清青年的表情究竟如何,“我會為了你……走向更為深邃的黑暗。”

事到如今,再想不明白這兩人的根本目的,他就不是太宰治了。

天人五衰事件,真正能夠做到掌控全局的兩人消失不見,棋盤兩側的執棋者無法再指揮任何一枚棋子,等待這個世界的隻有被潘多拉與米哈伊爾肆意玩弄的份。

包括那段“記憶”也是,說到底,夢魘這種存在,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理解魔人想要消除世界上所有異能力者的夙願而已。

潘多拉·亞克特的真實目的,恐怕是為了協助魔人,在這個注定要毀滅的世界,創造出短暫而又絢麗的烏托邦。

“交易這個詞,未免太過冷淡。”津島修治咯咯笑著,眉眼間流露出極為瘋狂的情感,“是發自內心的想為對方做些什麼。”

“很簡單的道理,我們都不希望彼此抱有遺憾。就像是在那個未來中,織田作之助成功帶著孩子們離開港口黑手黨,得以繼續他的創作。跟安吾的友誼也沒有遭到破壞,我們還是可以一同在喝酒的關係,哪怕立場各不相同,也不會改變什麼。”

他雙手托住麵頰,麵部表情捎帶些許病態,以一種沉醉而又迷亂的目光望向對麵的太宰治。

“光是想想都要幸福的哭出來了吧。為了達成這一點,費佳陪著我度過了十多年的漫長時光,是時候讓我替他做些什麼了。”

津島修治很清楚,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究竟有多麼瘋狂,隻不過行走在這條道路上的他並不孤單。

這樣就足夠了。

太宰治注視著對麵明顯情緒異樣的“自己”,同樣感到了逐漸蔓延開來的疲憊,聲音愈發低沉,“所以就選擇了這個對你們而言已經毀滅的世界……”

他是真的沒辦法改變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資格跟他博弈的人不多,而能夠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存在,隻可能是來自於未來、知曉更多情報的自己。

無論是他還是魔人,這次都是棋差一招。

身穿連體白色囚服的費奧多爾表情平靜,仿佛在一瞬間,放下了一切自己施加於身的重擔。

“不能親眼見證有些可惜,不過這樣就好。”

“不生氣嗎?”坐在他身旁的軍裝青年眨眨眼,微笑詢問道。

魔人的脾氣絕不會好到這種程度。

包括不久前他經曆的一切,被迫變成老鼠模樣,被迫跟太宰治共處一室,在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前提下接吻,以及被迫灌輸了足夠摧毀普通人自我的虛假記憶量。

任何一項單獨拿出來,都能輕易得到來自魔人的死亡凝視。然而此刻的費奧多爾卻沒有任何表現,一副不計較的模樣。

“沒必要。”費奧多爾緩慢搖著頭,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這也是我的選擇。”

或許他早就意識到了,在為了夙願走上這條不歸路之前,就明白自己的願望恐怕永遠不會實現。他必須需要清除一切阻礙,得到那本“書”是最簡單的選擇,為此,讓盤踞在橫濱的異能組織毀滅是必要的。

即便最終目的並不相同,他也為了清除道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選擇了加入天人五衰。

自己與神威的理念並不相同,哪怕天人五衰的計劃成功,未來的某日他也注定與昔日首領敵對。

他永遠站在這個世界的對立麵。

唯一的可能,恐怕隻有讓身為同類的太宰治來到他身旁,共同迎接一切盤踞在道路上的艱辛阻隔。

他已經成功了。

費奧多爾伸出手去,主動讓自己冰涼的指尖在身側的津島修治唇齒處停留,以自己的手掌為阻隔,落下一記飽含了他所有情感的吻。

身穿暗黃色軍裝的青年並未閃躲,隻是呼吸陡然凝滯,流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

隔著一層手掌的遮擋,兩人並未進行實質上的親密接觸,他卻能從對方恬靜的笑容明白這一吻的深意。自家那位日常掉進醋缸的飯團也是同樣,此刻並未煞風景的發散他的死亡凝視。

“太宰君。”費奧多爾輕聲呼喚著。

“……”

“未來再見吧。”

“嗯。”

──

沒人知道在這凝滯的時間中發生了什麼,也沒人能理解默爾索監獄內部破碎的虛空究竟代表了什麼。

原本關押兩位惡魔的牢房破碎,龜裂玻璃散落一地。對於那些嚴陣以待的獄警而言,這瞬間的變動超出所有人的預料。預示著犯人逃亡的警報聲轟鳴,紅光不斷閃爍,唯有荒謬感不斷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那兩個名留犯罪史的惡魔失蹤了。

“果然呢,一旦本體回到現世中,停留在下位世界的我們便喪失了回歸的資格。”

身穿軍裝的青年踩了踩腳下的雜草,又攤開自己的手掌,感知著體內快要消耗殆儘了本源力量,撇了撇嘴道:“現在已經沒辦法感知到那邊了,能回去的地方隻有……主世界。”

費奧多爾的聲音略顯沉悶,輕輕扣住戀人的手掌,“後悔嗎?”

“費佳彆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嘛。”

“失敗的話,可就再也回不去了。”膚色蒼白的青年搖搖頭,“兩名死的酒店內的青年……這種新聞可不怎麼有趣。”

想要將過去時間段的自己送往更高的維度,如同意料中的那樣困難,這些年來存儲在體內的本源力量幾乎耗儘,同時也讓他們再也無法回到現世。

除非後續更瘋狂的計劃成功,否則他們將永遠被困在下位世界中,再無回歸的可能。

“你就對自己那麼沒信心?”津島修治慢慢吞吞朝戀人懷中靠了靠,將自己的體溫傳遞。

“不。”費奧多爾順勢將他攬入懷中,完全沒有看場合的意思,在戀人唇角落下一吻,“隻不過是覺得,或許我們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從最開始撕毀世界本源的化身,到融合多個世界,徹底更改早已被書寫好命運之人的未來。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內容都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包括現在,讓一切成為閉合的圓,將真正的太宰治與魔人送往更高位麵的世界。

津島修治並未言語,渾身上下散發著名為依賴的氣息,眼眸深處暈染開一抹溫柔。

瘋子配瘋子,這不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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