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們終於(1 / 2)

起初的異樣, 隻是腕骨間傳來的微弱束縛感。

隻有四平米大的牢房緩慢下降,在這座關押了無數窮凶惡極罪犯的監獄中,費奧多爾看似隨意的言語引發了不小的騷亂。麵對逐漸逼近的平台上無數嚴陣以待的獄警, 完全不知曉緊張為何物的青年隻是微微闔眼, 等待某個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旁。

“哦呀哦呀,看起來你們的感情不錯嘛。”

正如費奧多爾的預料, 下一秒鐘, 與太宰治完全一致的聲線響起。一身暗黃色軍裝打扮、活潑到令人頭大的青年出現在他身旁。

津島修治拽了拽提前纏繞在魔人手腕上的繃帶, 環視一圈周邊景象, 調笑道:“我是不是成為了電燈泡?不過這種地方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 並不是適合約會的好場所呢, 要不還是稍微收斂一點?”

正如青年所說,能被關押在默爾索監獄的罪犯,大多是能名留犯罪史的惡魔。也就是太宰治對於自己曾在港口黑手黨犯下的罪行心裡有數, 才能在一切罪證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時, 篤定自己一定會被送到此處。

麵對如此多獄警的監視, 兩人的任何交流都必須分外小心。那些過於機密的內容,也隻有像原作中即時加密解密才能放心談論。

在時間停止的空間中, 一切景象都被無機質的灰藍色覆蓋。津島修治一腳踹上魔人麵前的特製強化玻璃,蛛網般細密的裂痕蔓延開來,頃刻間,便如同傾倒的星辰隨著重力的牽引灑落。卻又因脫離了能力者的觸碰,很快凝滯在半空中, 與周邊無數停滯的景物融為一體。

身穿黑色衣袍的青年同樣出現,他神色淡然, 距離兩人隻有不到四米遠的距離。

青年的手掌輕輕搭在一身連體囚服的太宰治的肩膀處, 指甲蓋大小的漆黑蝙蝠沿著衣袖邊緣浮現, 觸碰到牢房玻璃的瞬間,將那麵看似輕薄的阻隔消除。

太宰治的手腕上同樣出現了一條繃帶,末端被潘多拉·亞克特牽在手中。對於了解過這份能力的他們而言,自然能理解他這麼做的用意。

在時停範圍內,隻有與能力者接觸的人或物,才不會受到這份能力的影響。

如今的場麵顯然在魔人的預料之中,已經在牢房內度過一個月之久的他,情緒沒有絲毫波瀾。

“準備把我們送到哪裡?”

費奧多爾隨意拿過一本書籍,並未在第一時間跨越自己與太宰治之間的間隔,而是以極為平淡的語調詢問著。

津島修治眨眨眼,簡略回答說:“明天。”

這種對於正常人而言提供不了任何有用信息的答案,卻足以讓魔人解讀出許多內容。

膚色蒼白的俄裔青年露出釋然的笑容,不知是否是在場所有人的錯覺,常年縈繞在魔人周身的凝重氣場,隱隱有了消散的預兆。

身處太宰治牢房的費奧多爾抿起嘴,久久凝視著過去時間段的自己,想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什麼。最終隻是輕聲歎著氣,喃喃道:“已經猜到了啊。”

魔人撇了他一眼,“意圖太明顯了。”

這一個月時間的獨處,帶給他的並非隻有與所愛之人分離的孤獨與想念,更多的是足夠充分的冷靜時間,讓他可以在不受乾擾的情況下思考。

這個乾擾主要是指太宰治。

他們本該是你死我活的死敵關係,同性相斥這種形容最合適不過,卻因為那份被迫體驗的冗長記憶,成為了最親密的存在。

自那之後,兩人的一切接觸都變得理所當然。太宰治會在他麵前撒嬌,會主動獻上親昵無比的吻,會在夜間你情我願的情況下,解決各自的生理需求。

這再正常不過了,因為他們早已結婚多年,除了彼此之外還能有誰?

或許一開始的自己並不適應,感情與肉身分離的違和感始終縈繞在心頭,仿佛**這種生理反應不該存在於自己身上。但是隨著兩人有意無意地接近,以及在某些時刻看到太宰治露出瀕臨死亡一般的混亂表情,確實令自己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他們度過了一段極為短暫的時日,如同最常見的情侶那般,每天重複著乏味可陳的日常,卻又能享受到這份隱匿於平淡之下的溫馨。

然而當兩人被迫分開,縈繞在彼此之間的幸福感被打斷,逐漸冷靜下來的大腦終於得到空閒,去思考某些被他忽略已久的問題。

毫無疑問,潘多拉·亞克特的目的十分明確。從一開始,他便希望自己與太宰治變成如今這種關係。

顯而易見的是,這一切在他們沉浸式經曆過那份“記憶”之後獲得了成功。

若換做自己,確實有可能做出這樣的安排……

“你們要去的地方,是可以被稱之為伊甸園的地方,或許吧。”來自身側的聲音打斷了魔人的思緒,津島修治笑嘻嘻地俯下身去,摟住了對方的脖頸,動作親昵無比。

對麵牢房傳來的視線陡然陰冷幾分,分不清到底來源於誰。

注視著對麵景象的太宰治拽了拽手腕上的繃帶,表情但有些許微妙的不滿,目光落在那個麵容與自己完全一致的男人身上,“這麼不確定的語氣……”

頂著潘多拉·亞克特身份的津島修治吐了吐舌頭。

“總之是一個能解決掉你們之間矛盾的好地方,既然已經決定做出改變,那不如更徹底一點。”

“哈,你那是什麼惡心的表情?”太宰治朝後縮了縮,滿臉寫著嫌棄。

軍裝青年搖了搖頭,“不過是有些感慨。”

“嗯?”

津島修治直起身來,收斂了自己嬉笑的態度,那雙鳶色眼眸中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接下來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並不是感情的儘頭,而是全新的開始。”

“說到底,那段記憶不過是讓你們能更深入的了解彼此,明白這世上僅存其一的同類是多麼適合自己的存在。”

他微微勾起嘴角,展露出十分恬靜的笑容,任誰都能感受得到青年出身洋溢的幸福感。

這種感覺太宰治並不陌生。

沉浸在那份記憶中的自己,這段時間也擁有著完全相同的反應。或許放在過去的他眼中,是令人反胃的情感,然而在如今的他看來,卻成了完全可以理解的東西。

津島修治半闔著眼,聲線輕柔的不可思議,“或許過程會有些坎坷,但結果是好的。”

無視掉他與費奧多爾早些年那陣互坑的時日,隻看兩人如今的關係,確實擁有了不錯的結局。

似乎過於不習慣這種言語由“自己”坦露,太宰治側過頭去,語氣乾巴巴道:“欸……這種看著孩子出嫁的老父親神態,放在自己臉上還真不合適。”

站在他身旁的費奧多爾,指尖輕輕觸碰上卷發青年的麵頰。

太宰治猛地一哆嗦,這種過於親昵的舉動讓他如同炸了毛的黑貓一般,渾身緊繃。

如今的他能接受魔人,但並不代表著其他什麼人都可以,哪怕對方與魔人頂著相同的臉。

“很久以前我就認真考慮過,這個世界上真正能讓你感受到幸福的人會有誰。”身穿漆黑長袍的青年語氣晦澀,視線不知落在虛空中的何處,隻有纖長的手指在太宰治的麵頰處停留。

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感到不悅的內容,目光終於落在身側的卷發青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沒有其他因素乾涉的話,能成為你停留於世理由的,除了織田先生以外彆無旁人。”

而這一點,他從很久以前便知曉了。

或許是官方展露的某些內容,或許是太宰治這一角色整體的人生路線。從來到下位世界的那一刻開始,費奧多爾便看透了津島修治未來很多年的舉動。

他會為了那個男人在此停留,就像是得知一切內容的首領宰一樣,想要創造出一個能讓織田作之助安心寫的世界。

隱約察覺到不對的太宰治抬起頭來,目光稍顯茫然,卻又有一抹凝重在眼底深處綻放。

“你……”

就像是事件進展到最後,潛伏已久的最終反派已無隱藏的必要,會在主角麵前闡述自己的理念。

如今的潘多拉與米哈伊爾便是這種狀態。

“所以我真的很討厭他。”身穿黑色長袍的青年語氣冷硬,眼眸中劃過一抹晦澀。

在另一側牢房中的津島修治明智的決定閉口不言。他示意魔人往邊上坐坐,給自己留出點空間,之後便整個人乖巧無比地蜷縮在小房間中的簡易床鋪上,以極為複雜的眼神注視著難得在兩人麵前坦露真心的自家戀人。

畢竟這些話語,平常確實無法說出口。

“太宰治可以因為他的遺言前去光明之下,永遠戴上假麵,讓自己變成那樣一幅可笑模樣。”費奧多爾指尖逐漸施力,緩緩扣緊身穿囚服卷發青年的臉,逼迫他與自己對視。

“你還記得在那之後,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放鬆過了?”

“……”

與太宰治的沉默不同,原本靜默注視著這一幕的津島修治毫無征兆輕笑出聲。

他像是看到了極其有趣的內容,臉頰泛起些許潮紅,甚至連眼角也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沁出點點生理性的淚珠,說不上到底是在哭還是笑。唯有在心底深處綻放的安寧與恬靜,逐漸撫平了蕩漾起的陣陣波瀾。

“去救人的一方,這是不錯的選擇,但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費奧多爾逐漸俯下身去,溫熱吐息落在睫毛輕輕顫抖的太宰治麵頰上,讓青年的心跳難以控製的陷入混亂,“這話已經在消失的世界線中跟你說過一次了,既然哪邊都一樣,不如去讓自己感到輕鬆的一邊,這樣至少活得不那麼辛苦。”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持有的態度。

他可以完全不在意太宰治的道德觀,既然兩人身為同類,費奧多爾自然能理解對方的感受。同樣的,他也不希望這世上僅存其一的同類逼迫自己,強行混入並不適合他生存的地方。

他隻需要在自己身邊……

自從兩人出現便一直在觀察的魔人,輕聲歎了口氣,神色極為複雜,“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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