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人真的是從四年前就占據了費奧多爾的身份,最大的可能恐怕是費奧多爾前去俄羅斯處置家產的期間,歸來時已經徹底換了人。
最有可能看出他身份異常的米哈伊爾伯父也自那之後失蹤,對外說法是想出去走走,實際上或許已經被帕圖斯殺害。
緊接著就是進入演藝圈的太宰治,兩人本就聚少離多,暴露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然而帕圖斯還是不肯放心,借著身份的便利,把太宰治當做觸手可及的**實驗品,折磨了他整整兩年,直到最後迎來死亡。
工藤新一根本不敢想,那兩年期間的太宰哥哥究竟經曆了什麼。
他怒視著眼前的青年,那張熟悉萬分的臉卻顯得異樣諷刺,“太宰哥哥愛的是真正的費奧多爾哥哥,從來都不是鳩占鵲巢的陌生人!”
“可是是他親口說愛我的,小偵探,無論你怎麼辯駁都是無用功。”
聽到童年男神對於他們感情的肯定,費奧多爾感到一陣莫名的滿足。
他並沒有抑製這份感情展露,反而順手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在相冊裡來回翻找著,繼續按照原定劇本背著台詞。
“不信的話,我有存下他哭喊著說愛我的視頻,真是醜到了一定境界,可以現在就給你發過去哦。”
“你──”江戶川柯南直接被氣到語塞。
他怎麼可能不懂帕圖斯言語中暗藏的含義,這個男人不僅僅是把太宰哥哥當做實驗品,甚至還對他做這種事,並且以此為樂。
他是真的惡劣到一定境界。
似乎是終於對故意氣小偵探感到乏味,原本浮現在青年麵部的惡劣笑容消弭,虛偽假麵剝離,展露出他最為真實冷漠。
“誌保那個孩子,以前就跟她說過。她這樣的性格無法在組織裡待的長久,未來注定會有分歧,或早或晚的問題。”男人很快又偽裝成一副關切後輩的模樣,言語中充斥滿惋惜,“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還有你也是,這麼多年一點記性都沒長。上次在橫濱時已經提醒過你了,好奇心太旺盛不一定是好事,我還以為身體變小已經算是個教訓,沒想到你居然還敢莽到我麵前。一點長進都沒有。”
費奧多爾又看向渾身僵硬的小偵探,看似隨意的語句,輕而易舉勾出了他某些潛藏在記憶深處的內容。
江戶川柯南有些怔神。
四年前的橫濱,確實有人提醒過當初還是國中生的工藤新一。奈何時間太久遠,很多記憶早已模糊不清,若不是青年的這番話語,他恐怕沒有機會回想起那些曾在相似狀況聽到過的語句。
當時說那些話的人是──
“你到底是誰?”心臟猛地漏跳一拍,服下藥物後變成小學生模樣的工藤新一內心極度混亂。記憶中某個身穿黑色喪服的身影逐漸與麵前這人重合,理智卻又叫囂著異樣,告訴他二者並非一人。
這不應該,當年在橫濱遇見的那個女人,說過跟貝爾摩德完全一樣的話語,無論氣質還是言行舉止,都很像是黑衣組織的人。
若事實真是如此,費奧多爾哥哥家與組織的牽扯,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所謂的身份頂替說不定也與那人有關。
見對方終於回憶起這段提前安排好的內容,費奧多爾避重就輕回答著,將自己的人物設定搬出,“她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的代號是帕圖斯,不過本名是拉斯柯爾尼科夫,一位來自俄羅斯的科學家。”
“不對,四年前在橫濱警告過我的是米哈伊爾伯父的妻子才對……”工藤新一立刻辯駁道,“那個女人說過跟貝爾摩得完全一樣的話,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誰知道呢。”青年喃喃道,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目光飄向遠方。
局麵愈發混亂,原本他以為的問題人物隻是占用了費奧多爾哥的身份帕圖斯而已,沒想到又在這段階段的交談中牽扯出四年前的已逝之人。
考慮到這個微妙的角色,工藤新一腦內不禁有了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測。
如果說當初那場廢棄遊樂園的爆炸中,真的死去的並非是疑似為組織成員的幕後凶手,而是趕到那裡費奧多爾,那麼眼前這人極有可能與四年前攔住他的喪服女子為同一人。
這種猜測看似荒謬,但是工藤新一已經見識過了諸如怪盜基德和貝爾摩德之類人的變裝,未嘗沒有這種可能,隻是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實他的猜測。
或許是因為注意力太過集中,直到沉重腳步聲在背後停下,江戶川柯南才意識到有其他人造訪此處。
變成孩童模樣的他先是一愣,隨即深感不妙。
這種處境令他倍感熟悉,早在遊樂園的時候,就是因為太過專注伏特加與某公司社長的交易,沒能注意從背後襲擊的琴酒,導致自己身體變小。現在也是同樣,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帕圖斯身上,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人悄然無息來到自己身後。
上次他可以死裡逃生,那麼這一次呢?
“喂喂,有什麼話題非要背著我說,還特意跑到走廊裡。”
男人稍顯不羈的聲音響起,無論穿著還是氣質都與黑衣組織成員完全不同。他隨手揉亂打理好的橙色頭發,表情甚是危險,顯然對於兩人方才的談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加我一個如何?我可是對你剛剛說的內容很感興趣,費奧多爾。”話語到最後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中原中也停下腳步,隨時準備出手,預示著異能力發動的暗紅色光芒在他周身隱約浮現。
意識到來者並非組織人的同夥,江戶川柯南一愣,望向這個周身彌漫著憤怒氣息的男人,一時半會沒有做出反應。
難道說是其他組織有仇的人?
費奧多爾認真思索著,考慮到兩人的武力差距,緩緩搖了搖頭,“還是不要為好,現在並不是談論這些內容的好時機。”
他可不想代替津島修治成為日常欠抽的那個人。
“哪些內容?是指你把那條青花魚虐殺的內容嗎?”身穿暗紅色西裝的男人三兩步來到費奧多爾身邊,嗓音中蘊含的憤怒泄露,嘴角卻扯出一個嘲諷無比的笑,“那可真是感謝,身為他的搭檔,我可是每天都期待著他快點去死──”
他一腳朝向青年的腹部踹去,速度快到一旁愣神的江戶川柯南連看都沒有看清。
伴隨著一聲劇烈轟鳴,撞擊到牆壁的青年背後產生無數裂紋,陣陣煙塵揚起,讓人難以看清費奧多爾的狀況如何。
考慮到正常人體的承受極限,中原中也最終沒有使用自己的異能力,單純的體術足矣。他神色陰冷,將未能說完的下半句話補充完全,“但不該死在你這種人手裡。”
費奧多爾“……”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種發展,但是他目前使用的隻是普通的玩家號而已,陡然受到這種攻擊難免有些吃不消。
他眉頭微微皺起,用來隔擋的胳膊已經麻木,撞擊到牆壁的身體也痛到讓他難以維持表麵冷靜。要不是提前從津島修治那裡要過來了中原中也的攻擊套路,好及時作出反應,剛才那一腳絕對會讓他內臟破裂。
他單手撐住膝蓋,趁著聽到巨響的人群趕來之前,晃晃悠悠站起身來,麵無表情注視著走廊對麵的兩人,揩去嘴角留下的殷紅血液。
還挺疼的,應該比a拿紅酒砸他頭還要疼。
“這不是挺耐打的嘛。”沒有預料到費奧多爾居然能夠接下自己一招,中原中也冷笑出聲。
“真遺憾,我這具身體可比不上現在的米哈伊爾,恐怕接不下你幾招。”
大致確認了自己身體並無大礙,一切跟計劃一樣,費奧多爾故意流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就連語氣有些沙啞,顯然剛剛那一下讓他痛得不輕。
“不會真虧你下得了手,這張臉可跟你曾經敬仰的男人一模一樣。”
青年故意搬出米哈伊爾,為的就是繼續刺激眼前這會早就與對方決裂的重力操控使,語句內容甚是諷刺。
“看樣子你很清楚我跟他之間的事,也知道隻是曾經。”不打算繼續手下留情的中原中也繼續走上前去,親自撇清了他跟米哈伊爾之間最後一層情誼。
原本這次隻是試探,但是聽完費奧多爾跟那個小鬼的話後,發現太宰治背後的事或許還有內幕,他無法置之不理。
最好的選擇果然隻有交由那人定奪。
“有什麼話到首領麵前再說,在這之前,你還是閉嘴比較好。”
他打算把這個男人帶回港口黑手黨,就憑他親口所說對青花魚做的那些事,足以讓他死上一萬次。但是在那之前,需要先從他嘴中撬出更多情報,紅葉大姐的拷問班很快能派上用場。
“這可不行呢,我要是在這裡失蹤的話,工作可就不保了。”
費奧多爾微笑著,沒有任何身臨絕境的恐懼。
他隨意將自己西服上方的灰塵拍去,艱難在原地活動了下筋骨,再三確認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受什麼重傷,這才伸手指了指一旁神情茫然的江戶川柯南,好心提醒說“有什麼想問的,不如叫那個那個戴眼鏡的小鬼頭告訴你,他跟你家首領挺熟的。”
“哈?”
中原中也扭頭撇了一眼某個看起來剛上小學的眼鏡少年,見對方神情緊張,索性順手拎起他的衣領,對於費奧多爾的話信了三分。
他之所以會相信這段話語,完全是因為森鷗外昨天告知他的內容。世界的輪回,那條青花魚在事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以及所謂輪回開啟的第一世。
既然這個小鬼一副跟太宰治很熟的表現,他確實有可能同樣跟情報裡的那位森醫生也認識,不可錯過。
“接下來可是藝術的時間。”見到自己的劇本即將上演完畢,費奧多爾心滿意足地後退兩步,默念完最後一句台詞。
藝術就是爆炸,他不過是把酒廠安裝在主控室的炸彈提前引爆而已,作為這場混亂的開幕典禮。
反正這棟樓早晚都是要炸,不如讓他玩得更儘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