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大魔王又跑了(1 / 2)

從一開始,潘多拉·亞克特就沒有真正打算殺死費奧多爾。

出於某部分習慣,男人的計劃儘可能遵循最優解,卻又會將個彆感情因素考慮進去,與如同機械般行事邏輯縝密的森鷗外有本質上的區彆。

潘多拉的最優解,確實能讓事件與他預料中的方向發展一致,儘可能免去將更多人牽扯其中。可以真正犧牲的人除了自己以外,也隻有那個繼承了他外貌姓名,內在卻完全不同的太宰治了。

出於那具皮囊的緣故,費奧多爾本不在他計劃內,之前會失手殺死對方也是因為受到激怒。冷靜下來之後,潘多拉·亞克特還是選擇將對方重塑,作為結局最後用來喚醒公主的白馬王子,出現在太宰治麵前。

然而對方並不知曉這一點。

請君勿死確實無法救活已死之人,這也是太宰治目睹戀人頭顱被擊穿後崩潰的原因。

他的理智猶如萬千隻厲鬼撕扯,悲痛感自心底膨脹,擠壓他羸弱不堪的肺部,窒息感隨之而來。每一份壓抑在喉頭的嘶吼,都宛若將溺斃之人拽入池底的水草,越是掙紮,越是緊縛。

失去戀人後的太宰治能變成什麼模樣,潘多拉·亞克特再清楚不過。

思考能力全線崩潰,再加上毫不留情的言語嘲弄,青年根本無法調動往日的理智,輕而易舉落入陷阱。

他懷抱著戀人的屍身,血腥味直衝鼻腔,試圖通過模糊不清的視野描摹他的麵容。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與已逝之人融為一體。

那種難以自控的憤怒,猶如擱淺在岸邊死去的鯨,無法完成生命最後的鯨落,將僅剩的一切養分分解回饋給大海。細菌在腹腔內不斷滋生繁殖,被厚厚一層皮膚阻隔,散發著腐爛的惡臭味,又在潘多拉·亞克特直擊心脾的嘲弄下,轟然爆裂。

他什麼都不願去想,隻希望能在最後,靠自己如同行屍走肉的皮囊,拖著這個惡魔一同步入毀滅。

至少能夠從他手中救下尚且不知情的森先生。

悲劇就是如此巧合,不過是前後腳的時間就能錯過一切。

太宰治如果晚去半分鐘,就能從與謝野晶子這裡得知費奧多爾不會死亡的訊息,他前去阻止潘多拉的行為,也不會如同現在這樣,已不對未來抱有奢望。

這也是兩人成為導演時,故意安排的一幕。

絕望是很小的事件一點點疊加,直到地基被蟻穴腐蝕殆儘,搭建在上的建築也將坍塌,淪為塵埃。

太宰治本就在崩潰邊緣煎熬許久,他頂著來自諸方麵的壓力,被迫跟身為他恐怖源泉的米哈伊爾上演過家家一樣的家庭遊戲。哪怕明知這樣的舉動違背倫理,也無法表露出任何反抗之意,隻能咬牙隱忍,靠與自己真正的戀人暗中會麵,當作泥潭中唯一的支柱,一直堅持到現在。

然而費奧多爾卻死在他眼前,就在他們孤注一擲,決定刺殺米哈伊爾後的不久,被潘多拉·亞克特親手送入深淵。

有關這部分令人唏噓不已的內容設定,交由知曉絕大部分內情,同時又受到兩位導演海量零食賄賂的江戶川亂步揭開最為合適。

劇本中,他與費奧多爾有著很短一段時間的私交,可以通過這方麵來解釋他為什麼知情,也是出現在事故現場的最佳理由。

本質上,這位孩子氣的名偵探有著過於冷漠的性格,這世間的很多事情他都不在意,同時具有孩子的天真與殘忍兩種最為鮮明的特點。

江戶川亂步恢複本源世界的記憶之後,已是兩方服務器融合瀕臨結束的階段,各類知情人士記憶也被消除的七七八八。

麵對理論上已經逝去七十多億人的世界,他並沒有指責那兩個罪魁禍首。畢竟原本身為武裝偵探社成員的太宰治,很清楚自己做了天大的壞事,自覺沒有正式加入武裝偵探社。至於那位原本把偵探社往死裡坑的魔人,也拿了新的人設劇本,成為一個癡情好男人,更是從一開始就堅定站在異能特務科一方,甚至不能算得上是敵人。

麵對這兩人的糖衣炮彈,江戶川亂步選擇無視他們的狗血胃疼劇本,隻要不真正危及偵探社,他就能專心當一個場外人士,持以看好戲的態度。

個彆情況下,名偵探也會摻和到劇本中,飾演一些不多卻至關重要的小戲份。

原因無他,那兩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永遠不會被蛀牙困擾,可以放心大膽吃各種零食的誘惑,讓江戶川亂步也不得不為之振奮。

與此同時,遠在城市另一端的港口黑手黨首領室,迎來一位極為特殊的客人。

在時停領域內,潘多拉·亞克特可以輕易放倒首領室門口的守衛,他坦然展露自己的麵容,神情漠然,與陡然警惕的森鷗外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真是稀客,自那天起已經四年沒見了。”男人十指相交,抵在下顎處,神情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渾身上下緊繃,非比尋常的警惕。

他視線落在軍裝男人麵龐,不待因為那張臉滋生出怎樣異樣的情緒,率先提問著,試圖掌握話語主導權,“突然造訪此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上次與男人見麵,還是在四年前,太宰治那孩子坐在輪椅上遞交辭呈的夜晚。如今時過境遷,世界也迎來了諸多異樣,就連森鷗外自己也沒能完全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身為最大嫌疑人的潘多拉·亞克特卻主動造訪,不得不讓他將警惕升為最高。

潘多拉半闔著眼,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情緒,言語中含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親昵,又很快被更多的冷淡遮掩。

“隻不過是到最後了,有些話想要對森先生說。”

“這個稱呼從你嘴裡說出來真夠諷刺。”森鷗外輕笑著,說不上是嘲諷還是其他什麼,眉頭微微蹙起。

森先生這種稱呼,也隻有太宰治最喜歡使用。

回想起過去那孩子還在港口黑手黨的幾年,他總是以這種沒大沒小卻倍現親昵的叫法稱呼自己,哪怕刻意提點過,還是會固執的我行我素,讓人看不到任何敬重。

太宰治難得以首領稱呼他,印象最深的便是mimic事件中,他當著自己的麵分析事件背後暗藏的內容時。而後續潘多拉·亞克特的自述,也證實了當時出現在首領室的並非那孩子,而是這個不知出於何種理由,全程扮演太宰治的男人。

森鷗外隻感到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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