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首領宰(1 / 2)

最先得知真相的總會是無賴派。

津島修治的偏愛毫不掩飾。彼時,設定劇本的他本人甚至都沒能與友人相逢,lupin也未接待過三個從血色日常脫身的黑手黨相聚。

他胸腔裡惴著與紙片人發展友情的惶恐,但這與拿首領宰做實驗不衝突。

……或者說,坑害。

屑字直挺挺粘臉上。

正如現在,冷汗不知何時浸透了阪口安吾的脊背,過於正式的著裝也因此濕噠噠黏在身上,平添幾分不自在。

他強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等待不斷在眼前閃爍的花斑褪去。像被拖出水麵的魚,徒勞大口大口呼吸空氣,在塵土彌漫的閉塞室內效果卻不甚理想。

墮落論的使用並非沒有限製。

很多時候,阪口安吾隻能看到默片一樣的近期片段,卻無法全須全尾從頭來過──畢竟人類大腦無法支撐過大負荷,他也不可能接受一樣物品十幾年、甚至幾百上千年的記憶。

不然他就不會來到異能特務科,去考古界發光發熱更適合你。

?但眼下不允許他如往常一般。

大庭葉藏的家人曾在政府方有過職務,還是公安零這種不簡單的身份,那麼身為異能力者的他,必定在特務科有過記錄。

十年前的特務科沒有完全信息化,留下的紙質檔案更是嚴格編碼,少任何一份都會被察覺,屬於大庭葉藏的那份不可能憑空失蹤,最大可能隻會是被全新內容替換。

但遇到時間操作類型的異能力者,這種常理恐怕不適用。

他有太多種方法抹除自己的存在證明。

阪口安吾想到這處廢棄許久的檔案室。

如果說,墮落論能夠讀取到化作齏粉文件的過去,大庭葉藏的信息將不再空白。

──顯然工程量與負擔不是一般的大。

阪口安吾強撐著讀取的文件銷毀前的排列,在錯落有致的金屬架間,終於找到曾署名大庭葉藏文件的所在方位。

他喉嚨艱難吞咽著口水,腳步虛浮,不等緩解使用能力過渡的不適感,指腹撚上某列架子上小山似堆積的塵土。

黑暗在他眼前飛速褪去,多年來被封存的記憶乏味可陳,畫麵始終漆黑如墨,杳無人煙。

不知過了多久,空洞單調的畫麵被一聲巨響打破,土石粉塵簌簌往下跌落,白熾燈忽閃忽閃重新亮起,早看不出原型的文件也一個個排列歸位,恍惚回到災難發生前,一切都是古板無趣的模樣。

如果不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孩子正直勾勾盯著他看的話。

阪口安吾被嚇了個激靈。

那孩子的年齡與大庭葉藏記錄死亡時相仿,棕黑色卷發不聽話的從帽簷下翹起,一雙招子靈動的很,卻又在下一秒蒙上一層不清不楚的陰影。他漂亮的像話劇主角,適合在聚光燈下受萬眾矚目,衣服製式是獵犬同款,草綠色軍裝穿在身上,像質量上佳的戲服,襯得他稚嫩的小臉平添幾分英氣。

不用懷疑,他暴露的每一條有價值的信息,都指向他既是大庭葉藏的結論。

是了,那張臉,與太宰治有十成相似,五官輪廓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瞬間鬆動的注意力讓阪口安吾意識渙散,本就強撐的墮落論被迫解除。

不合常理的事情發生了,有一就有二,異樣接踵而來。阪口安吾麻木地發現,解除了異能力的他,意識並沒回到該去的地方。

過分的緊張情緒,讓他喉嚨又重複機械性的吞咽動作,胃中炸開被攥緊似的疼痛,也逼著他恍惚的精神歸位。

織田君的猜測……就要被證實了嗎?

“你來啦,安吾。”那個孩子笑了笑,眼神空洞,“我就知道最先發現這個的會是你。”

發覺自己入套的阪口安吾:“你……”

不待他開口問完,少年搶先一步製止了他的話頭,“不用跟我交流,我隻是一段影像,這一切都發生在過去,而我也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阪口安吾:“……”那連這種對話會發生也是預測到了嗎?

可惜少年不會給他回答,他真如解釋的那樣,像在獨自一人錄視頻,並且提前預測好唯一觀眾有可能跟他發生的互動,體貼地作出解答。

“你能找到這裡,說明你心底已經有了最荒謬的猜測。”少年的嘴角勾了勾,弧度卻是代表不悅的向下。

“是真的。”他輕輕回答著。

阪口安吾的呼吸凝滯了。

猜測……?自己會來這裡,完全是不抱希望的排查信息寥寥大庭葉藏的檔案,腦中一條被理性拋棄的等式讓他與太宰治掛鉤,但可能性低到微乎其微,阪口安吾就沒指望過它成立。

自己察覺到荒誕是一回事,本人親口承認又是另一種衝擊。

太宰治還真是公安的人,開什麼世紀笑話。

少年沒有給他消化的時間,他揮了揮手?,手腕很快出現一塊閃著銀白冷光的盾牌。

那盾牌小的過分,阪口安吾凝神,才從罅隙看到內部縱橫交錯的金屬齒輪──那是一塊用途不明的輪/盤,在大庭葉藏的操作下,發出清脆的哢噠聲響,覆蓋表麵的紫色寶石閃過詭異的光。

他們所處的背景又變了。

那個輪/盤,是大庭葉藏發動能力的介質。

他讓阪口安吾看到一個問題家庭的日常。

顯而易見,公安零的身份注定了大庭雅人工作之危險,他沒精力投入家庭,沒機會管教自己唯一的孩子──更彆說他妻子早逝,那個年幼且早熟的孩子生活在一個缺少陪伴與關愛的空曠家庭,獨自一人,孤零零讀懂了人世的酸甜苦辣。

這似乎為他未來的歧路奠基了堅實基礎。

終有一天,年幼的大庭葉藏逃離了,他甚至沒動家裡一分一毫,獨自上路,漫無目的來到了大戰後堪稱日本最混亂的地界──橫濱。

阪口安吾毫不意外看著他一點點步入歧途,被港口黑手黨的上上代首領收留,目睹著黑手黨間的血腥死亡,又在十五歲那年,癲狂笑著握緊槍支,親手沾染罪惡。

……這確實是太宰治的過往。

前首領太宰治的檔案他已經翻遍了,可用信息寥寥,但某些重要節點阪口安吾記得清晰。

譬如說,四年前mimic事件,森鷗外的死亡與太宰治的上位,以及異能開業許可證的頒布。

那是特務科最早走錯的一步棋。

相比起老狐狸般狡猾沉穩、至少表麵很沉穩的森鷗外,最早成為首領的太宰治被很多人看輕。

不論黑的白的,那時很多人認為他是個手中攥緊權力地位的毛頭小子,或許有些能力,但急躁把這點優點遮掩了,迫不及待想展現自己,是點哪燃哪的一團火。

燒得轟轟烈烈,實則一盆冷水就能澆滅。

無他,太宰治手下的港口黑手黨,擴張速度太快了。

看好戲的人很多。

一般企業都知道,為賺快錢盲目擴張,手中丁點餘糧不剩,結果不會好。

資金鏈斷裂,管理混亂,大廈一夕將傾,跑車分分鐘變飛鴿,這都是可想而知的結局。

但太宰治像不懂這點道理似的?,將港口黑手黨運轉成一隻不知疲倦的饕餮,胃袋裡裝有黑洞,填多少東西都不見滿足。

巨獸貪婪吮吸一切可觸及之處的養分,將自身養得膘肥體壯。從最早盤踞在一方水土的地頭蛇,逐漸長成體態渾圓、散發誘人香氣的上佳餌料。

然而妄圖得利的人,自始至終沒找到出手時機。

落入陷阱的不是博碩肥腯的獵物,養出的膘也不是軟肉,是貨真價實的腱子。一拳下來,能把自詡獵人的存在打到王八翻蓋。

這翻蓋兒一翻就翻倒大片,再起不能。

結果就是日本近海的控製權,落入被他們看輕的太宰治手中。太宰治風評更是兩極反轉,不管哪邊世界,都成了最被忌諱如深的人。

雖然沒多少人知曉他的真麵目。

很長一段時間,政府方都被惴惴不安的氣氛籠罩,怕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一拍腦門,說這位置他坐著沒意思,不如現在去把天皇首相掀了,讓這島改個姓。

聽起來中二且不切實際,但阪口安吾知道,太宰治率領下的港口黑手黨,真有這軍備能力支持。

關東地區幾乎所有機關單位都落他手裡了,彆的地方也沒差哪去,天皇首相早就有名無實,一個比一個成吉祥物。

還反抗什麼?

阪口安吾滿心以為自己會看到一代黑暗帝王成長史──按某些媒體的習慣,他毫不懷疑這種槽多無口的稱號會冠在太宰治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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