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車中一片沉寂, 寧越猛地推開楚襄, 低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車子停了,孟侍郎府到了。

楚襄沉默著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於是楚襄乾脆摟起她的腰將她放下車子,身體交錯而彆的時候,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等我。”

翌日早朝,數名大臣聯名上書, 力薦南安王出兵南境, 鎮壓叛亂, 皇帝聲稱不忍讓幼弟以身犯險, 一口否決,但是接下來的幾天, 戰報越來越急迫,朝中有更多大臣站出來請求皇帝派遣南安王出兵,皇帝無可奈何, 不得不令南安王掛帥出征, 皇後卻在此時召南安王妃入宮小住, 以寬解王妃思夫之心, 等待南安王返京。

隻是, 沁陽郡主楚襄突然重病,返回城外庵堂養病,未能隨王妃一道入宮。

寧越知道楚襄不是生病,而是跟著南安王一起走了。他竟然是個男人, 而她在不知情的時候跟他那麼親密。

寧越有些苦惱,仍舊沒有周逸的線索,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他的話,她不想接受其他的感情,寧可孤獨終老。

七天後,軍中傳來消息,南安王在去往南境的途中突然暴病,生命垂危,頓時舉國震驚。

南安王妃聽到消息後幾次暈厥,苦苦請求去南境探望丈夫,皇帝卻不允準,隻是命令昔日與南安王妃交好的人到宮中探望,幫王妃排解憂慮。

寧越是第一個受邀入宮的,皇後親自派了宮車,到孟府門前迎接。

車子駛進皇城時,寧越想起了第一次進宮的情形,那時她對楚襄說,她是來保護他的。

也不知他現在到了哪裡,是否安全?

寧越看見南安王妃時,她半躺在床上,眼睛紅紅的,十分憔悴。寧越心中一陣酸澀,忙在她床前坐下,柔聲說道:“王妃寬心些,王爺肯定不會有事。”

她原本覺得有她示警在先,南安王肯定有了防備,不會真的出事,但如今看見南安王妃的模樣,她又有點拿不準了。

南安王妃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道:“好孩子,你是個有福氣的,你說沒事,就肯定沒事。”

寧越隱約覺得王妃似乎在向她傳達什麼信息,隻是周遭都是皇後的人,她也不能追問,隻是重重地點頭。

因為南安王妃舍不得她,所以這晚寧越在寢宮外間留宿,半夢半醒之間,一雙灼熱的手捂住了她的嘴,跟著一個熟悉的沙啞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彆怕,是我。”

楚襄。

一陣巨大的歡喜突然攫住了寧越,她有些慌亂,沒想到自己竟然在不自覺的時候一直想念著他。

夜色中的一切進行的快速又隱秘,很快,打扮成宮中女官的南安王妃出現了,輕聲道:“走。”

楚襄沉默地抱起了寧越,為她穿上了一件宮女的衣服,手指觸到她溫軟的身體時,楚襄的手指有點抖,怎麼也扣不上領口那隻蜂趕菊的銀扣。

寧越默默地自己扣好了。

於是楚襄拉著她出了寢宮,轉過幾處宮殿,禦花園巨大的壽山石被推開,露出一個地道的入口。

楚襄抱起她,一躍而下。

地道幽暗曲折,楚襄卷起衣袖,露出裡衣上鑲著的兩顆夜明珠,朦朧的微光照亮了潮濕的石壁,寧越借著螢火般的光亮看向楚襄,他那麼真實,眉眼間是淩厲的男子氣質,她過去怎麼會把他當成女人?

然而他又那麼虛幻,她一時有些恍惚,他已經走了那麼久,算算路程早該在數百裡之外,怎麼又會冒險回來找他?或者這仍舊是個夢?

“不是夢。”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一樣,楚襄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

原本安排進宮接應的不是他,但他放心不下,終究還是晝夜跋涉,親自來接她。

“你是,皇長孫?”寧越輕聲問道。

楚襄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怕不怕?”

寧越搖頭,怕是不怕的,隻是,如果他不是周逸,那麼她該怎麼辦?

地道的出口開在皇城外,他們出了地道後匆匆在黑夜中趕路,直到京城巍峨的城牆擋住了去路。

這裡是比較僻靜的一段城牆,正在牆頭上巡邏的軍士低頭看見他們時,忽地咧嘴一笑,跟著飛身躍下,一把抱起了南安王妃,是南安王。

寧越聽見了南安王妃喜極而泣的聲音,她擁抱著丈夫,歡喜地無以複加。寧越默默地想,大約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讓感情乾擾了理智做出的判斷吧?就像南安王妃,明知道丈夫的重病是假,卻免不了憂慮擔心,就像南安王,明明可以派下屬去接王妃,卻偏要裝扮成小卒親自在城頭等待,就像楚襄,明明知道她能夠順利出宮,卻偏偏冒險進宮去接她,就像她自己,明明知道跟楚襄很可能沒有結果,卻忍不住為他牽掛……

“走!”南安王擁抱著愛妻低聲說道,跟著看了眼寧越,又看了看楚襄,露出幾分揶揄的笑容,“好小子,好丫頭!”

寧越被他這麼一看,立刻覺得臉頰上有些發熱,跟著腰上一緊,楚襄一手圈著她,一手抓著城牆上垂下的繩子,飛快地爬了上去。暗夜裡的城牆像一個猙獰的怪獸,張開大嘴似乎要吞噬一切,寧越不自覺地抓住了楚襄的衣襟,楚襄低下頭,輕聲說道:“抱緊我。”

寧越像被火燙了似的,立刻鬆開手,楚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兩腳在城牆上使勁一蹬,人已經躥上去老高,跟著他鬆開繩子雙手圈定了她,低低地說道:“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