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手鐲一樣什麼意思(1 / 2)

美人挑燈看劍 吾九殿 8469 字 3個月前

年輕男子俯視著他, 蒼白的麵容沉在陰影裡,唯獨眼睛冷亮,那片極力克製才得以維持的銀灰鏡麵陡然破碎, 露出銳利的鋒芒, 在極近的距離如古老的鷹盯住認定的獵物。

原來不僅僅是沉靜的湖啊。

仇薄燈想。

師巫洛注視濃密的睫毛在仇薄燈臉上投下的淡淡陰影,呼吸慢沉, 薄唇抿直。

他想……

“想做什麼?”

仇薄燈散漫地笑了一聲, 長睫一抬,眼眸漆黑幽深。他忽然向前一探身, 兩人臉龐相擦而過,他貼近師巫洛的耳畔, 潔白的犬牙尖鋒危險地擦過男人的耳沿,壓低的聲音有種砂糖碾磨般的甜蜜陰狠。

“亂來我咬你哦。”

師巫洛猛地向後退,耳朵驟然整個地紅了。

方才升起的本能一下子被忘了個乾乾淨淨, 隻剩下擦過耳邊帶了點潮濕和溫熱的一線輕微的刺痛。

仇薄燈都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這樣, 愣了一下後,頓時向後往牆上一靠, 大笑起來, 笑得花枝招展, 肩骨亂顫:“你也……太……”

太好玩了。

大雨重新落了下來, 風聲雨聲。

屋簷下晦暗的空間被肆無忌憚的笑聲點燃,連寒冷和陰暗都要被退避三舍。

師巫洛悶不做聲,指腹碾過仇薄燈的腕骨。

他都退後了, 居然還沒鬆手。

仇薄燈笑得樂不可支, 權當做寬容他的惱羞成怒,任他扯過自己的手腕。兩條暗金的夔龍從師巫洛的手指間遊出,龍身鱗片的細微起伏淺淺地盤過肌膚, 伴隨著一連串細小密集的哢嚓聲,仇薄燈的手腕再次被鎖住。

夔龍鐲一回到腕上,殘留的昏沉開始減退。

“你知不知道手鐲一樣是什麼意思?”仇薄燈舉起手腕,把夔龍鐲放到眼前看了一會兒,忽然古怪地看著師巫洛,“友情提醒,正確答案隻有一個。”

師巫洛錯愕地看他。

“想好再回答。”

仇薄燈把手攏回袖子裡。

“手鐲……”

師巫洛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腕上的夔龍鐲。一點若有若無的黑氣在夔龍的獠牙中盤繞,兩枚古鐲樣式一致,帶它的目的卻截然不同。

直覺地,師巫洛覺得正確答案不是夔龍鐲的用途。

雨嘩啦啦。

神鬼皆敵的十巫之首遲疑很久,最後謹慎地保持了沉默。

仇薄燈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笑,一把推開他,順帶把靠在牆壁上的唯一一把傘不客氣地抄走。撐開傘,提著酒壇,自顧自地走進瓢潑雨裡,大氅飛揚,露出底下豔麗的紅衣。

師巫洛茫然地站在屋簷下。

夔龍鐲,從鑄造起就是一對的,隻有一整對都在,才能起效果。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可夔龍鐲就是他煉的……師巫洛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點什麼,他很少和人交流,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犯錯了。

少年提一壇酒,踢踏雨水走出了大半條街,在拐角處驀然轉身,雨水從傘沿飛出一道道斜線。

“你忘了酒約!”

“我……”

我沒忘。

仇薄燈根本就沒給人回答的時間,一轉就繞過拐角消失了。

他頭發又亂了。

師巫洛默默地想,衣袖垂下,握住一把沒來得及取出的木梳。

……………………

“你剛剛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

“仇大少爺披的是那件黑衣,對吧?”

“對。”

“出去了趟,還帶了把傘回來,對吧?”

“對。”

陸淨一拍桌,正氣凜然:“這就有問題了啊!”

“什、什麼問題?”左月生罕見地有點跟不上陸淨的思路。

“你想想啊,”陸淨比劃了一下,“那件黑衣這麼寬,這麼大,身形完全不是那個……那個‘祝師’的樣子。”

“這又怎麼了?”左月生還是沒明白。

“你蠢啊,”陸淨很鐵不成鋼,“這不明擺著,姓仇的腳踏兩條船啊!太缺德了!”

陸十一郎痛心疾首。

修士對道侶的性彆乃至種族沒有什麼太大的講究——本來在瘴霧裡討生活就不太容易了,誰還鹹吃蘿卜淡操心地管彆人是跟男跟女還是半男半女過日子啊!

陸十一郎向來是個風月場的“君子”,彆看他在枎城幾次哭爹喊娘,一到嬌滴滴的姐姐妹妹麵前,立刻搖把扇子,風度翩翩得人模狗樣。這些日子來,托“枎城危難之時,力挽狂瀾”的壯舉,穿街過巷時枎城的大姑娘小女孩總會朝陸公子拋幾個媚眼。

——在此之前,礙於陸淨的紈絝之名,枎城但凡是個性彆為母的生物,遠遠見了他就繞道而行。

不過顯然,打三歲起就在青樓廝混的陸公子對“風月”有自己的一套歪門邪說:

“我芝蘭玉樹,又那麼有錢,要是我隻愛一個女子,豈不是愧對萬千同樣需要憐惜的女子嗎?”陸公子振振有詞,“更何況,我是那是風流不是下流,是多情不是濫情。天地可鑒,我若和哪位姐姐好,那肯定是一心一意地對她好,就算一彆兩寬,也絕不口出非議。”

“最主要的是——”

陸淨沉痛萬分,把一堆剛寫好不久的手稿攤在桌麵上。

“他要是腳踏兩條船了,我這一見鐘情的話本就寫不下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