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被推開, 外麵的牆根下是排排蹲的皇孫們,弘琛的小手還扒在窗框上使勁墊著腳,努力往裡麵看。
寶珠坐在弘晴肩膀上手正在攀著牆壁, 弘暉蹲在中間臉漲的通紅,唯一一個大塊頭是尷尬到縮手的胤祥。
李星晚數著下麵的人頭, 嗯?少了一個?她探頭出去尋找,果不其然,弘皙站在不遠處望風。
跟這幾個蹲在牆角偷聽的小鬼和胤祥這個充滿童心的人相比,弘皙簡直不能更成熟了。
弘.穩重.可靠.端莊.皙回頭小聲喊著, “快點,快點, 該換人了。”
李星晚無奈扶額,怎麼弘皙你也這樣了?
被抓住的一群幼稚鬼被提進屋裡, 靠著牆壁排排站好, 高矮胖瘦全都齊全,公主們也悄悄停止了練習, 抬手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不經意走過來看熱鬨。
溫恪和敦恪這兩個親妹妹毫無兄妹情誼,放聲大笑, 從未見過成熟穩重的十三哥這樣窘迫的模樣,她們倆恨不得叫畫師過來記錄下, 才好日後回味。
胤祥好高一個瘦長條混在一群孩子中十分惹眼,偏他無力反抗,想逃不能逃,現在教訓他的可是九嫂,不僅是嫂子還對他有大恩,他那裡反抗的了。
他真想給剛才被弘琛大侄子迷惑的那個胤祥一拳頭,叫他控乾淨腦子裡的水, 他怎麼就信了弘琛的鬼話呢?唉呀!
弘琛一臉無辜的站在隊伍最末尾,小胖臉笑的最是單純可愛,一點看出不出來剛才提出這個餿主意的是他。
看著這幾個小子臉上的神色,李星晚就能瞧出個大概,她可不關心是誰提出扒窗戶這個行為的,很明顯和弘琛這個小子脫不了乾係。
她隻關心一件事,“是誰叫你們逃課的?”
李星晚冷臉指著牆角的自鳴鐘,“這個時間你們不在上書房讀書竟然有時間跑出來?”
“是誰提的?”
幾個小的紛紛低下頭,心虛的很,還是弘晴站出來解釋了一句,“魏師傅昨日感了風寒,今日便告病,所以有節課便沒有師傅在,我們就出來。”
李星晚臉色稍緩,不是純粹的逃課就好,她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不喜歡學習,畢竟不是每個人的天賦都點在念書上,但是她不能接受他們輕慢師傅逃課出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師傅告病了,也不該輕易離開,若是要走應當提前同上書房的師傅說好,若無大事也應當繼續念書才是。”
弘皙羞愧的低下頭,在這一輩的皇孫中,他年紀最大,如今卻帶著弟弟妹妹做的這樣的事,也是明白過來了,隨即拱手告罪,“九嬸,都是我的過錯,不僅沒有規勸弟弟妹妹,反而是帶頭領著出來了,還請九嬸不要怪罪他們,是我這個做哥哥沒有帶領好。”
聽到最喜歡的弘皙哥哥自己站出來認錯,有人可忍不住了。
寶珠舉起手,示意她有話要說,李星晚看過去,“寶珠有什麼要說的?”
寶珠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親哥哥,然後斬釘截鐵的賣了人,“額娘,我們要出來的時候,弘皙哥哥攔過的,他也過來是攔不住了且擔心我們自己出來不安全才會跟著的。”
至於後來弘皙從擔憂不情願到樂在其中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一如隻是去宮門口送東西卻被路過的小分隊拉上賊船的胤祥。
弘皙自然不會心安理得的讓最小的妹妹替他辯駁,坦誠的承認,“九嬸,寶珠說的沒錯,雖然我最開始是不願意弟弟妹妹來的,但是最後竟然是樂於發生這件事,也是我自己想法有問題。”
輕易的就被改變了想法,這樣是不可取的,弘皙已經開始認真的刨析自己的問題,並且是嚴肅的認為自己需要改正。
李星晚有些猶豫的看著弘皙,不知道該怎樣說,安慰不是,教導幾句也不是。
弘皙在她看來還是個孩子,孩子會被有趣的事情吸引是理所當然的,弘皙被鬨騰的弘琛改變了想法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但是弘皙可是太子的長子,以如今毓慶宮和乾清宮的微妙關係來看,弘皙不能隻做一個孩子,李星晚雖然有些心疼小小年紀的孩子就要規訓自己,但是她也不敢隨意插手。
李星晚隻能是警告的看了一眼逃過一劫的弘琛,然後對著弘皙說道:“能夠在最開始勸說他們幾個已經是儘了兄長的責任,晚間回去之後你同太子妃講明此事。”
她的話隻能說到這裡了,剩下的要看太子妃的。
弘皙雖不是太子妃的嫡出的兒子,但是對太子妃這個嫡母是十分尊敬的,可以說毓慶宮所有孩子的教育均在太子妃手下,連孩子的親生額娘都不會插手。
因為毓慶宮的孩子不是她們一個人的孩子,那是太子殿下的子嗣,身份特殊自然需要太子妃這個個嫡母全權插手。
弘皙點點頭,並且提出一會帶著弘晴和弘暉親自去三叔和四叔那裡告罪。
李星晚一臉欣慰,弘晴和弘暉滿臉崩潰,蒼天啊,為何如此對待他們。
寶珠真不愧是最喜歡弘皙的妹妹,他們兄妹兩個居然有著這樣的默契,寶珠痛擊親哥,弘皙痛擊弟弟們。
而胤祥?李星晚露出毫無感情的微笑,弘皙還是個孩子,你都這麼大了,不應該啊?
胤祥羞愧的蹲下,試圖把自己藏進地上鋪的毯子裡。
幾個公主忍笑忍的臉都紅了,溫恪和敦恪的笑容叫胤祥的羞恥心簡直翻倍。
純愨難得流露出如此端莊的笑容,笑著看十三弟埋頭羞恥,是的,她還是十三的姐姐。
純愨是康熙一十四年生,而十三阿哥胤祥是康熙二十五年生,那頭兒胤祥都抱孩子了,這頭兒純愨才剛訂婚,年尾才會出嫁。
她笑著扭頭去看躲在自己身後的愨靖妹妹,卻不經意間撞入了一個人眼眸中。
策棱站在身後默默的看著她,笑容溫和有禮,他不是想象中那種粗獷的蒙古人,反而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漢人,克製有禮,沉默又堅忍。
純愨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無關男女之情,隻是想到好像嫁給這樣一個人生活一輩子也不會很辛苦。
弘皙還打算帶著弟弟妹妹們回去上書房溫習功課,卻被李星晚攔下,“就留在這吧,你們幾個也能跟著學學,正好也能給你們姑姑做個小陪練。”
出來都出來了,心思也飛了,再回去念書效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更何況總不能叫孩子玩也沒玩好,學也沒學好。
“嗚呼!好耶!額娘我愛你!”寶珠舉著小拳頭歡呼出聲。
弘琛緊隨其後,他已經從額娘危險的目光中看出來自己回家後小命難保,正是需要瘋狂拍馬屁的時候,以求回家後額娘能夠在阿瑪的鐵掌下救他小命。
“額娘真是人美心善,不僅體諒我們跋涉而來的辛苦,還推己及人,了解姑姑們想要陪練的心情,就讓我,弘琛!來為姑姑們做一個好的示範吧。”
弘暉用詭異的目光看著弟弟,這段話槽點太多,甚至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
弘琛的文化水平震驚了從小就好好念書的弘暉。
李星晚伸手呼嚕了一下兒子小腦袋瓜,“彆拍馬屁了,回頭還是要把事情告訴你阿瑪的,你就等著被收拾吧。”
她堅決貫徹一個原則,從來不對孩子動手,但是並不妨礙她在胤禟背後攛掇。
打孩子當然是不好,但是真正做了父母就知道,有些時候也是必須要孩子長記性。
弘琛在上書房犯錯,師傅隻會打哈哈珠子,那就是專業替打的,能叫孩子長記性才怪呢。
胤禟要是知道了肯定回去就要教訓這小子,通常是叫他舉起雙手麵壁思過,實在生氣的時候才會打幾下屁股。
不過....李星晚默默想著,隨著這小子越長越大,越來越皮實,恐怕上腳的那一天不會遠了。
抓住了這幾個小鬼進來,雖然耽誤了一會,但是公主們倒是多出來幾個陪練。
弘琛和寶珠自然是不行的,他倆跑去跟侍衛學招式了。
弘暉也有些弱,他坐在一邊看著,弘晴學的倒是不錯,就是年紀還小,不過他倒是可以同中公主裡麵年紀最小的敦恪湊在一起。
敦恪是康熙三十年生,弘晴是康熙三十五年生,一個十歲,一個十五歲,不過弘晴身量高,敦恪又瘦弱,雖然敦恪稍微高半頭,但是較量起來還真打不過學武三四年的弘晴。
弘晴騎馬射箭可是比不少大人還厲害的,教敦恪一會兒綽綽有餘。
但是為了安全考量,李星晚還是安排了兩個侍衛看著他們兩個練習。
弘晴拍拍胸口,“敦恪姑姑,你就放心吧,我熟練著呢。”
急於拜托尷尬的胤祥則是盯上了有些臉熟的策棱,“策棱,咱們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