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柏年放下手中的鋼筆,問他:“沒在家?”
助理道:“不在雲京,聽傭人們說是去杜城了。”
“杜城?”盛柏年微微蹙起眉來,好好地怎麼去杜城去了?還是全家一起去的。
助理嗯了一聲,並點了點頭,
盛柏年有些奇怪,問道:“程嘉言不是在上學嗎?”
助理說:“聽說小程先生去幼兒園給他請了假。”
盛柏年低下頭看著桌麵上文件中密密麻麻的文字,剛才還能認真看進去的東西,現在好像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它們每個字他都認識的,可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盛柏年已經不願去思考。
程鬱、程鬱……
他的思想,他的心神,在得知他去了杜城後,就被他全部占滿了。
他才剛剛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喜歡他的,就與他贏來了分彆。
其實這並沒有什麼,畢竟從他們第一次見麵起,分彆才是他們之間的常態,隻有偶爾的重逢又夾雜著許多的令人開心與不開心的意外。
盛柏年雙手交握在一起,想著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沒有人能給他準確的答案,他向助理問道:“我們最近在杜城有什麼活動嗎?或者投資項目嗎?”
助理搖了搖頭,他們盛氏在杜城的業務並不是很多。
盛柏年點了點頭,在助理以為這事這麼就算完了的時候,他又對助理說:“現在有了。”
助理:“……”
老板你這個決定做得是不是有一點點草率了,他張了張唇,這句話到底是沒有問出來,老板決定的事,他們好好應著就行了,這才是一個稱職的,年底獎金可以超過六位數的助理應該做的事。
不過老板你到底要乾啥子啊?能透露個風聲給我嗎?你這樣讓人很奇怪的呀。
助理壓下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疑問,應了一聲,說這就去安排,他轉身要走的時候,仍有些不放心地又問了盛柏年一句:“您真的要去杜城?”
盛柏年看著他:“我像是在開玩笑的嗎?”
助理乾笑了一聲,從前他們的老板可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但是現在……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助理又問:“現在嗎?”
“越快越好吧,”盛柏年說完後頓了一下,補充道,“順便幫我查一下,程先生他們在哪一家酒店落腳。”
“是,知道了。”助理抱著一堆文件從盛柏年辦公室離開,一邊走一邊想著盛柏年為什麼要去杜城。
如果程鬱是個女孩,這些問題真的立刻就迎刃而解了。
可程鬱不僅不是個女孩,還是個大齡帶娃男青年,難道他們老板不聲不響地變成基佬了了?
也不算是不聲不響,之前不是傳了很久他與安錦然的緋聞嗎?助理揣著這些疑問,將盛柏年安排下來的事趕緊給辦完了。
杜城那邊的經理聽說盛柏年要來也嚇了一跳,趕緊組織公司的員工整個歡迎會。
助理離開後,盛柏年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眼前的這座繁華城市,模糊的光景在他的眼前若隱若現,他聽到下課的鈴聲,與午後樹間的蟬鳴。
空蕩蕩的階級教室裡,學生們都已經提著書包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隻有穿著淺灰色衛衣的青年趴在桌子上,還沒有睡醒,盛柏年站在講台上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停下來,手指在桌麵扣響了兩聲,低聲道:“同學,下課了。”
青年終於抬起頭來,腦袋上還頂著一撮呆毛,盛柏年莫名覺得可愛,還想伸手摸摸。
他仰頭看著盛柏年,眼睛像是一灣清澈的湖水,裡麵清楚地倒映著盛柏年的身影,他對盛柏年說:“老師,你聲音真好聽。”
盛柏年看了他一眼,說:“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老師,你聲音真催眠。”
青年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稀碎斑駁光點落在他的唇角,窗外的蟬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盛柏年回過神兒來,看著玻璃的窗戶上倒映著自己令人討厭的麵孔,他無來由的笑了一聲,他始終沒有看清剛才那個青年的模樣,那樣的場景在他曾經的生命中真的出現過嗎?
盛柏年按著額角,怎麼也想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盛柏年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機將p好的圖片全部發送給了程鬱,程鬱現在或許在忙著其他事,沒有立刻回複他。
他看著手機上的備注,指腹在程鬱的名字上小心劃過,回憶起在羅家溝向程鬱要聯係方式的時候,盛柏年總覺得那時程鬱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似乎是帶了一點責備。
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做錯。
他總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