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大修)(1 / 2)

第九十一章

薑嬈呆愣並猶豫。

扈棠卻興奮地站了起來, “想去就去啊,若我是你,手腕上沒有小鈴鐺拴著, 也不用擔心把娘親氣出病來, 肯定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

她越說越難過。

薑嬈看了扈棠一眼,“你還是很在意你娘親的。”

扈棠緩慢地點了點頭,癟了癟嘴,“我娘親身子太差了, 我爹爹又常年不在京城, 除了我和我姐姐,沒人能陪著她, 我胡鬨也得有個度,總不能真把我娘氣病了。”

“我娘還說什麼我是個沒戴金箍的小潑猴, 明明她就是我的金箍。”扈棠坐了回去,趴在桌子上,擺弄著手腕上的鈴鐺,不滿地嘟噥。

薑嬈揉了一把扈棠的腦袋, 淡淡地笑了起來。

她也有她的金箍啊。

剛才扈棠說出為什麼不直接去雲菱的話,她確實心動了。

可她很快就想到了她的爹爹和她娘親, 去雲菱最少也要七日,一來一回便是小半個月過去,她從來沒有離開父母身邊這麼久過,要是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她勸慰自己, 雲菱那邊應該沒什麼事。

有陳兵關照,他也應該不會受到冷落與欺負。

“要是人能劈成兩半就好了。”薑嬈歎氣。

“要是人能劈成兩半就好了。”扈棠也跟著歎氣。

兩個人一起鬱悶著,扈棠忽的想到了什麼, 又站起身,“我知道有一商隊,是從雲菱那邊經過回來的,你既然好奇雲菱那邊的事,要不要去找商隊裡的人打聽打聽?”

“要!”薑嬈一下也站了起來。

扈棠勾唇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這種向金陵外麵來的人打聽消息的事我最熟了,包在我身上。”

一個時辰後,扈棠就向薑嬈證明了什麼叫做“我最熟了。”

她風風火火地掀開門簾,“我已經幫你把商隊的廚娘請過來了。”

跟在扈棠身後,一位粗麻衣、窄長臉的大娘走了進來。

“姑娘怎麼突然好奇起棧道的事了?”她盯著薑嬈看了老半天,眼神困惑極了。

這種容貌氣質的姑娘,一看就知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怎麼會關心起了棧道的修建?明明是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大娘這句話也引起了扈棠的好奇,她歪頭看了薑嬈一眼。

薑嬈正招了招手喚明芍過來,附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她看著大娘皸裂的手,讓明芍出門去買個脂膏回來。

明芍走後,她才回頭看向大娘,含糊答道:“修棧道的人,是家父好友。”

大娘明白了。

“您說陳大人啊?陳大人真是一位為百姓著想的好官,這棧道要是能修好,我們這些天南海北的跑商隊的,可方便了不少。”

“那您經過那兒的時候,棧道已經開始修了嗎?多久能修好啊?”薑嬈更關心這些。

大娘笑了笑,“好修好修,陳大人的本事,誰都信得過的。”

扈棠不發一言,托著腮看著薑嬈,總覺得她這麼著急,像是盼著什麼人回來。

明芍在這時回來,將脂膏給了大娘,大娘拿著那脂膏,往後縮了縮手,垂眼對薑嬈說:“姑娘有心了。”

薑嬈目光放柔,緩緩搖了搖頭,“沒什麼的。”

那大娘抬起了她低下去的頭,看了薑嬈半天,見她眸光澄明,態度自在而真誠,忽然歎了一口氣,“修棧道的事,其實有點麻煩。”

“有不樂意修棧道的,在鬨呢。”

扈棠驚了一驚,“鬨著?金陵裡麵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事的動靜。”

薑嬈沒有很訝異。

類似的事,她早就見過。

她隻是有些擔心,官民之間的衝突,會殃及容渟,他坐著輪椅,隻能靠護衛保護,毫無自保之力。

“你們都是享福的命,這種事哪能讓你們聽著。”大娘壓低了聲音,“我剛才說的話,兩位姑娘彆往外麵說,有大人特意和商隊裡的人說過,到了京城這邊若有人問起棧道的事,報喜不報憂。”

大娘的聲線越壓越低,薑嬈敏銳地從她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什麼,“鬨事的,很多麽?”

“這棧道是為了往皇宮裡運貢品修的,百姓想要通行,還得去官府求通行令,招的是當地的壯丁,修好的路卻不能走,當地的老百姓肯定不願意啊。”

大娘看似答非所問,可薑嬈已經明白了。

這樣聽來,當地的百姓對這條棧道的修建是不滿的。

她之前在彆的地方看到過刁民鬨事,砸雞蛋、砸石頭的,都有。

一旦把被砸雞蛋石頭的人代入成容渟,薑嬈就有些坐不住了。

送走大娘後,扈棠問薑嬈,“你已經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了,為什麼還不高興啊。”

薑嬈臉色為難,“眼見為實,隻從彆人口中聽說,半真半假的,終歸不能全信。”

扈棠:“你的意思,是你還想去雲菱看看?可你不是說你爹娘不讓嗎?”

薑嬈捂著自己的耳朵,一臉糾結,“我好好說說,看能不能說服他們。”

可她還沒說,就像是已經看到了她爹的阻攔。

……

寧安伯府的洛香苑,薑傾善正為丈夫煮著酒。

今日薑四爺陪秦氏回了一趟娘家,才剛回來。

做提督的哥哥與丈夫提起朝堂政事時,沒避著她,兩人聊到了雲菱的棧道,秦傾善便忍不住想到了容渟。

三足鼎中沸著熱水,熱水翻滾著的沸騰聲音近在耳側,使得院裡的蟋鳴蟲叫一並隱去了。

薑秦氏用銀鉤翻著在鼎中浮沉的酒,徐徐說道:“先前你說,年年對九皇子好,和對一隻可憐的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彆……可人終究是人,相處久了,和對小貓小狗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你覺不覺得,自打他走了以後,年年總是心不在焉的?”

薑四爺反駁,“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他不是很愛聽這話,皺著眉頭,看著案上三足鼎中溫著的酒,臉色一如外頭沉悶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