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明明是顧修遠帶著她們兩個來醫院, 結果顧良辰背了徐妧先衝了醫院裡麵去, 這麼個時間, 醫院裡人不多, 大帥府的主人就在身後,他親自送過來的, 當然要進特護病房。
其實,徐妧就是感冒, 藥勁上來了發了一身的汗。
到了醫院, 值班醫生給她開了點藥, 顧修遠一來,就連院長都驚動了,一方麵要照顧好徐妧, 以方麵, 也安排了人給顧良辰檢查身體。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徐妧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麵,昏昏沉沉的。
香秀去打開水了, 護士給她紮了針, 在旁邊看著她一臉笑意:“徐小姐睡一覺, 好好休息, 有什麼事就讓人出門叫我。”
徐妧輕輕點頭,對她笑笑:“好的,謝謝。”
顧良辰站在床邊,揚著臉看著點滴。
此時他沒穿外套,一身白色的襯衫, 襯得他俊秀無雙,徐妧看著他的手臂,那上麵沒有血跡,乾乾淨淨的。
她身上還穿著他的外套,一舉手臂才想起來:“怎麼紮上針了,外套還沒有還你。”
袖子長,徐妧抖了一抖,這才把手從裡麵伸出來,舉起來晃了晃,露出一小截雪臂。
寬鬆的袖子把她的手腕顯得更加纖細,顧良辰上前一步,抓過長袖子,給她挽了挽,兩隻胳臂都挽好了,這才看向她:“彆亂動,我去去就回。”
特護病房是個單間,香秀打了水回來,給徐妧倒了點開水。
徐妧這會發了一身的汗,臉色好多了,隻是還有氣無力的。她抬眼看著顧良辰,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額上的碎發微微的卷,看起來十分的俏皮可愛。
就那麼看著他,從他的目光當中察覺到他的目光幾多關切。
中午十分惱怒,到了晚上,溫情如水。
四目相對,徐妧隻覺沒有一分真實感覺,她眨眼,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不是做夢呢吧,顧良辰你掐我一把,你說是你中午吃錯藥了,還是現在,你吃錯藥了呢?我覺得現在不是你瘋了就是我有錯覺了。”
一看就有精神了,顧良辰低眼看著她,突然抬臂。
眼前有風,徐妧下意識閉眼,她以為他真的來掐她了,可他那指腹隻是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隨即轉身走了。
離開之前,還扔下一句:“是我瘋了。”
香秀在旁偷笑,把涼了一會兒的水端過來給徐妧喝:“以前太太還總擔心,你進了帥府和幾個哥哥相處不好,我看他們對你都挺好的,畢竟是小姑娘麼,妹妹總要多疼愛一些。”
徐妧本來還琢磨著,顧良辰有點反常,聽了香秀的話,恍然大悟。
徐柔也是這麼說的,一直以來,她總是說可惜了,如果有哥哥的話,哥哥多半都會護著妹妹的,因為利益相關,就像那日顧良辰在車上對顧則正說的話,進門之前就說了的,要對徐妧好才行。
如此,心安理得了。
她喝了點水,安心睡去。
一夜亂夢,徐妧先是夢見徐柔輸了那兩間鋪子,之後又夢見顧良辰在她麵前換藥,在夢裡他身上都是傷,尤其手臂血流不止。
夢裡的她更像個旁觀者,亂七八糟的劇情讓她毫無頭緒。
早上醫生過來查房,一開房門吱呀一聲,徐妧就醒了。
她以為她會看見香秀或者護士,亦或者是顧良辰,可睜開眼睛,入眼的就是徐柔,窗開著,徐柔就站在窗邊抽煙,她身形高挑,身上還是昨晚上穿的那套西褲,隻不過外套換了件。
此時她對著窗外,兩指夾著根煙,聽著開門的動靜也轉過了身來。
醫生看見她在病房抽煙,當即皺眉:“你是誰呀,要抽煙去外麵抽,這還有病人呢!”
徐柔哦了聲,連忙掐斷,回身將半截煙塞了煙盒當中,這才轉過身來:“哦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孩子母親,她現在沒什麼事了吧,我們可以回家嗎?”
一聽她說是孩子母親,醫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哦是顧太太,孩子沒什麼事,掛點點滴,下午沒什麼事就可以回去了。”
徐柔對他笑笑,沒說什麼。
醫生看過了徐妧的報告單,很快走了,徐妧此時退燒了,精神很多,這就坐了起來。
徐柔坐了床前來,握住她的手:“怎麼樣,還好吧?”
徐妧指尖微動:“該問的是我吧,媽,你還好吧?”
四目相對,徐柔笑了,傾身上前抱住了女兒,她溫暖的雙唇就落在女兒的額頭上麵,輕輕暖了她一口,這才坐直了身體。
徐柔撩了下短發,此時本來是徐妧親手彆上去的發卡早不知道哪裡去了。
徐柔改為兩手捧著女兒的手,輕輕搓了搓,幾次張口都有點猶豫,小心翼翼的:“對不起,昨天晚上的情況有點混亂,所以沒能在你身邊,我想有一件事,現在必須要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
終於還是來了,徐妧見她緊張,這般小心的,直接戳破了這層窗紙:“蘇醫生的事?”
徐柔輕輕點頭:“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之前我騙了你,我說你爹死了,其實沒有。你問我你還有沒有其餘的親屬,非但有,還就在北城,蘇醫生你也見過了,他就是你親爹。”
這驚雷一樣的話說出口了,徐柔稍作停留,看著女兒神色。
徐妧沒想到第一個到她麵前說這件事的,是徐柔,沒有再隱瞞下去,是直接告訴了她。
其實她更願意假裝不知道。
她隻要站在徐柔身邊就夠了,徐妧反手握住了徐柔的兩根手指,目光堅定:“媽,那和我沒有關係,誰是我爹都沒有關係,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過安生日子。”
或許女兒的態度讓她心下稍安,徐柔笑了笑,終於長出了這口氣。
她想了下:“之所以想要告訴你,是因為他會來找你,與其從他口中得知這件事,不如由我來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徐妧:“他來找我乾什麼?”
徐柔放開她手,站了起來。
走了窗前,拿起窗台上的那盒煙,才想起來醫生說的話,隨手放下了:“他找你,當然是想要認你,其實他並不知道你的,這件事說來有點太長了,十幾年了,我覺得我都快忘光了,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跟你說起。”
她背對著徐妧,抱著雙臂。
徐妧有點擔心她:“不想說就不說,這麼多年沒有見過,活著和死了沒有什麼分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