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32(1 / 2)

回南天 殊娓 13382 字 5個月前

時芷的電腦是很老舊的款。

運行時那嗡嗡的動靜,快趕上傅西泠家的油煙機了。

寫個論文也能燙手的程度,還卡。

而她本人對電子設備又不是很有耐心,也沒有這方麵的虛榮心,總覺得能湊合用就行、不耽誤正事就行。

傅西泠看著都替她心煩。

還不能直接買個新的給她。

時芷這人有個毛病,不愛欠人情。

“無功不受祿”“取之有道”這幾個字,她就差刻在腦門上,頂著過日子了。

在時芷眼裡,隻有她自己賺到的錢才是錢,彆人的錢財再多,她也懶得惦記。

放古代,她應該能是個挺牛的廉官。

傅西泠打算幫時芷把她的破電腦弄弄。

清清內部灰塵、換點散熱矽膠、升級一下內存條和固態硬盤......

結果破電腦足足半分鐘才開機成功,桌麵緩緩地展現出來,他沒看見彆的,先看見一堆趴在桌麵上的留學資料。

傅西泠當然會感到意外。

這是,要準備出國?

急火攻心。

傅西泠偏頭咳了幾聲,摸出煙盒,又想到時芷下班會過來,心煩地把煙盒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

時芷討厭煙味討厭得挺明顯,路過那種身上煙味重的老煙槍身邊,她都會下意識皺眉。

這種在小事上的情緒,她向來很直接、很愛憎分明。

大事上,她的心思就難猜了些。

就像要出國這件事。

他們這陣子見的頻繁,傅西泠一星期裡有三、四天都和她睡一張床,愣是半個字都沒聽說。

他給時芷發微信。

發完,拿著手機等回複。

前陣子,傅西泠大學室友聚會,兩個在外地生活的室友剛好趕在同時間過來出差,叫著周朗聚了頓飯。

還是吃麻辣小龍蝦。

傅西泠在桌上給時芷發微信,問要不要給她打包一份回去。

時芷遲遲沒回複。

他當時也是拿著手機等,比平時多看幾眼,馬上被宿舍老大給發現了。

一個房間裡住了四年,誰能不了解誰?

老大問:“傅啊,你有情況了?”

周朗在旁邊擦著眼鏡,不明意味地“哼”了一聲。

宿舍的老幺眨巴著眼睛:“周哥你還不知足?傅哥這陣子不是總來投喂你麼,把你照顧得總算比夏天那會兒胖了些,離得近多好啊?”

周朗說:“他那是單純為了投喂我嗎?”

畢竟傅西泠以前對情情愛愛這類的事情表現得太過冷漠,身上一股“智者不入愛河”的酷勁,他這邊突然有點情況,肯定是要被追著問的。

那陣子傅西泠剛受過傷,輕微腦震蕩,從父母那邊住了挺多天,剛搬回來不久。

和時芷相處得挺好,總湊一起打遊戲,也總

擁抱接吻。

但也隻是這樣。

親也沒少親,抱也沒少抱,愣是沒能勾起人家姑娘一丁點感情方麵的念想。

所以傅西泠說:“遇見個喜歡的,還沒追到。”

老大喝完酒話多,可太樂意給傅西泠當感情方麵的良師了,頻頻提出建議。

“傅啊,你追人,那得用你的優勢去追,鈔能力用起來啊。”

傅西泠說:“她仇富。”

“那你就告白,來直接點。告白完還不行就天天對她噓寒問暖,各種關心照顧,準能成。”

傅西泠說:“成不了,得拉黑我。”

“那你就搞浪漫的,你給她買玫瑰花,買個九十九朵。實在不行就買九百九十九朵,要紅的,熱烈,表達你的好感。”

傅西泠垂頭笑了半天:“你彆害我。”

“你說你長得這麼帥,腦子又賊聰明,按理說臉和智商上也能加點分吧?怎麼,那姑娘都不覺得嗎?”

傅西泠剝了個不辣的椒鹽小龍蝦吃,吃完,沉默幾秒:“她可能覺得我帥,但不喜歡我這款。至於腦子,她也賊聰明。”

周朗了然地點頭:“可不是麼,她前男友和西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老大和老幺於是都有點好奇,說,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啊?

傅西泠又在笑。

他說,時芷能拿獎學金,受老師喜歡和誇獎,還長了個不做商人都可惜的聰明腦子。

能經營酒吧,喝好幾瓶紅酒都不醉;能用高腳杯開香檳,和人打水仗用冰桶潑,還不服輸,昨晚剛破了他的遊戲記錄......

老大和老幺就沒聽過傅西泠談論女生,還是滔滔不絕的架勢,直接聽懵了。

周朗更懵:“你喜歡的是時芷吧?”

傅西泠說:“除了她還能是誰?”

“不能啊,她多文靜多乖啊,是不是被沈嘉給刺激著了,怎麼突然這麼酷了?”

傅西泠笑容就收斂了,蹙著眉心:“你能不把沈嘉名字和她放一塊提麼?”

周朗就說:“能,那你彆老來找我吃飯啊?”

這還真不行。

時芷腦回路清奇,總覺得傅西泠是個玩咖,還覺得他的朋友大部分都是異性。

傅西泠每次報備行程,說自己和誰有約,都是說“一朋友”,不提男女。

然後時芷就能自己腦補出點什麼來,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特有風情。

就那一眼。

傅西泠很受用,從此再也不說朋友性彆,就讓時芷那麼瞎胡猜著。

飯局吃到最後,老大舉杯祝傅西泠成功:“你說你,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老街那麼大的項目都扛起來了,還追不到個姑娘。你那八百個心眼倒是用起來啊?”

心眼子傅西泠是真用了的。

也確實換來時芷那麼一丁點溫暖——

她從他這兒賺了十五萬,然後主動請他喝了一杯“買一送一”的冰咖啡

和大學室友吃飯那天的“訴苦”,其實都是開玩笑。

傅西泠就想跟人顯擺顯擺,有那麼個姑娘成天吊著他,讓他欲罷不能。

和往家庭群裡發時芷照片,是一個心理。

傅西泠對自己還算是挺有信心,他不傻,能分辨出來,時芷對他是感興趣的。

不然不會大半夜騎著個二手電動車接他,換成時芷以前的脾氣,早一巴掌把他扇飛了。

但傅西泠也不是有意折騰時芷。

他自己那生日過不過的,無關緊要,他是想和時芷說句“生日快樂”,還想給她過個比較特彆的生日。

生日過得還行。

她是開心的,睡覺都讓抱了,就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睡前還和他接吻呢,睡醒了就要找他聊聊。

時芷睡得不錯,目光慵懶,唇紅齒白,頭發披散著坐在他床上。

很美。

傅西泠二十三歲時發現自己喜歡時芷,才沒幾個月,過個生日二十四歲,感覺有些糟糕了,喜歡得過頭,自己要栽。

傅西泠看著她。

哪怕身體上再親密,時芷露出來的也不是麵對有好感的異性的緊張羞澀,仍然是防備。

所以傅西泠也換了個聊法,不和時芷談感情。

她缺合作夥伴,他就當合作夥伴;缺床搭子,他就當床搭子。

他有的是時間。

時芷挺滿意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放下防備,又開始撩人。

還說“等我學會了,我也會幫你的”。

因為她這句話,傅西泠連續兩個晚上沒睡好。

他在半夜從床上坐起來,撩了把額前的頭發,對著夜色捫心自問:“我是不是讓人下蠱了?”

上一次傅西泠這麼想,還是在醫院。

當時他爸媽都在,連大伯也在,他躺在病床上等醫生看完CT片子,公布檢查結果。

醫生說了是輕微腦震蕩,大家才終於放心下來鬆了口氣。

大伯說,下次再遇見這種事彆逞強,安全和健康是最要緊的,你小時候,請人給你講過的那些安全知識都忘了?

“沒忘。”

傅西泠腦子裡想的是:

還好不嚴重,不然以時芷那種不願意欠人情的性格,他都不知道怎麼和她交代。

然後他就在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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