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彆靜靜看了肖恪幾秒,點了點頭,和母親與宋毅往山下走去了。
下了十幾個台階之後,江與彆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肖恪,他看到肖恪蹲在江離的墓前對著江離的照片小聲的說著什麼,江與彆靜靜看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江媽媽也看著肖恪,開口說:
“有這麼個孩子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了。”
江與彆收回視線看著江媽媽,幾秒後出聲道:
“您跟我們一起回北城吧,這裡就剩您一個人了。”
“怎麼會呢?”江媽媽說:“你爸和小離一直陪著我呢,你們過你們的日子去,我們都生分這麼多年了,就彆再想著修複了,怪彆扭的,我沒彆的要求,就是等我走的時候來給我收個屍,埋在這裡就行。”
說完這句話,江媽媽便徑自下山了,下了兩個台階之後又回頭看著江與彆:
“對了,回去的時候就不用告訴我了。”
說完便走了,宋毅也覺得繼續等在這裡沒什麼意思,畢竟江與彆是在等肖恪的,肖恪等下下來的時候肯定兩人是有話要說的,而自己這個電燈泡還是早點退場的好,於是打了聲招呼也先一步下去了。
肖恪又過了一會兒才起身走了過來,還沒到身邊江與彆就伸出了手,肖恪笑著牽住他,和他並肩向山下走去。
江與彆問:“和小離說什麼了?”
肖恪笑笑沒說話,江與彆看他一眼也沒再問,隻是緊了緊他的手。
其實肖恪對江離說的話很簡單,他說:
離哥,你守了他這麼多年,該歇一歇了,我會替你好好守著他,不讓他冷,不讓他餓,不讓他孤獨,也不讓他傷心,你把他的手鬆開吧,等我們到了天上,我們再一起守著他。
江離好像答應了,有風吹過,吹走了墓前的一片落葉,旋旋轉轉飛了好遠。
當天晚上,江與彆一行三人回到了北城,毛毛開車來接,先將宋毅送回家之後,又將江與彆和肖恪送回了家。
江與彆沒什麼說話的**,肖恪也不說話逗他,兩個人安安靜靜的,肖恪為他放了洗澡水,找好了換洗的衣服,趁他洗澡的時候收拾了兩人的行李,回到臥室的時候,剛好看到江與彆擦著頭發走出洗手間,於是便又強行將他按在洗手池邊上,為他吹頭發。
江與彆緩緩笑著,還是不說話。
一直到臨睡之前肖恪親吻在他的額頭說了晚安,卻並沒有打算上床的時候,江與彆才開了口:
“去哪裡睡?”
“你這幾天要好好休息,我在你身邊你睡不安穩的,我睡客房。”
江與彆看著他:
“不是說這輩子都不睡客房了嗎?”
“這是例外。”
江與彆應該要留下肖恪的,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口。
有些事雖然放下了,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調整,他現在的心情不太好,留肖恪睡在身邊也沒什麼說話的**,還會影響肖恪的睡眠,也會讓他更擔心自己,與其這樣,還不如暫時分開。
他也不用偽裝,能好好的調整一下情緒。
於是江與彆點點頭,勾著肖恪的脖子吻在了他的唇瓣:
“謝謝男朋友。”
江與彆的狀態調整的有點慢,但肖恪寧願他慢點,甚至再慢點,畢竟14年的往事重新被挖出來,又剛剛失去了至親,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複過來的。
江與彆如果快速恢複,肖恪反而會覺得是假的,如今這樣,至少江與彆沒有在自己麵前有任何遮掩,他每一分的情緒都是真實的。
肖恪喜歡這樣的真實。
肖恪每天都會給江與彆變著花樣的做好多好吃的,江與彆每次都會笑笑,卻吃的並不多,肖恪也會在他坐下開動之前提醒他:
“不想吃就不吃,不用給我麵子的,我知道我做的很好吃。”
除了吃飯的時候,江與彆大多數都是在臥室的,手機也不帶,輸入了肖恪的FaceID之後就將手機扔給肖恪全權處理了,但肖恪明顯處理不了太多,不過也沒什麼,遇到不懂的事情可以去問宋毅。
晚飯過後兩人會聊一會兒,但話也並不多,多半是肖恪在說,江與彆在聽,回房之前他會親親肖恪,說:
“男朋友再等等我。”
肖恪搖搖頭:“你慢慢來,我不會走的。”
江與彆的狀態的確算不上好,也確實冷落了自己,但肖恪不在乎江與彆的狀態多低落,他隻是心疼,心疼狀態還未曾調整過來,就馬上要過年了。
過年這一天對大多數的人來說都是闔家團圓,其樂融融的日子,但於江與彆而言就像是頭頂上懸了一把刀子般的折磨。
但即便再不願,除夕還是來了。
除夕一大早,肖恪出了一趟門,買了一些簡單的食材,他沒有特意要做什麼,隻是這幾天外麵的人肯定會很多,買一些放在家裡,也是不準備再出門了。
從超市回來的時候,江與彆正好從臥室出來經過玄關,看到肖恪手中的袋子:
“去超市了?”
“嗯。”肖恪說:“隨便買了點東西,接下來幾天就不出門了。”
江與彆點點頭:
“不做年夜飯嗎?”
肖恪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太過意外,隨即問江與彆:“要做嗎?”
“做吧。”江與彆說:“我都餓了好幾天了,年夜飯多吃一點。”
肖恪沒有表現的過於驚訝,也沒有特彆開心,他隻是很平靜的點點頭,就好像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把剛放下的超市卡又裝進了口袋裡,說:
“那我再去買點。”
江與彆說:“我和你一起去吧。”
臨近過年的超市,人是很多的,但今天是除夕,大部分的人該辦的年貨都已經辦完了,超市裡的人不是很多,江與彆這個大明星出門也沒什麼不方便,可就算不方便,肖恪還是會讓他去的,所以聽到江與彆這麼說,肖恪連猶豫都沒有,直接邁步去主臥:
“我去給你拿衣服。”
很多時候,江與彆都覺得比自己小12歲的肖恪,對待自己像是對待一個小朋友,吃穿用度全部都要親力親為,不得不說他喜歡這種感覺,隻是肖恪就有點太辛苦了。
衣服拿出來了,肖恪還要給江與彆穿,江與彆也由著他為自己穿了衣服,又戴了口罩和圍巾,他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高一點的肖恪,笑著開口:
“我比你還大12歲,你怎麼老是把我當孩子?”
肖恪調整好他的圍巾才看他一眼:“不好嗎?”
“好是好。”江與彆說:“可你對我這麼好,我離不開你怎麼辦?”
肖恪微微彎了腰,和他的視線平視著,目光認真也虔誠:
“我就是要讓你離不開我,這輩子都離不開。”
江與彆笑笑:
“那萬一你要離開我呢?我要怎麼辦?都快被你寵成殘廢了。”
“不可能的。”肖恪說:“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怎麼可能放開你?哥,我會好好保護自己,愛惜自己,守著你,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就算死,也要等你咽了氣再死,我知道被留下來的人有多痛苦,所以我不會讓你再承受一次,你相信我。”
江與彆的眼眶慢慢紅了,他看著肖恪,揉揉他的臉,輕罵他一句:
“傻子一樣。”
兩個人逛了超市,買了食材,回家後一個打下手一個燒菜,終於還是趕在晚飯之前做出了一桌子的年夜飯。
兩人麵對麵坐著,江與彆說想喝酒,肖恪猶豫了一下起了身,拿了兩隻高腳杯和一瓶紅酒回來,隻給江與彆倒了一點點:
“少喝點。”
“我的胃早被你養好了。”
肖恪輕應一聲,但還是不準備繼續倒:“我知道,但還是要注意。”
所有人的年夜飯都是熱熱鬨鬨的,他們兩個不一樣,雖然菜很多,但卻還是很冷清,說的話題也不夠熱鬨,江與彆問:
“關於江離,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肖恪看著江與彆,他知道江與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雖然他不知道宋毅跟自己說了多少江離的事情,但總歸是說了,根據他對宋毅的了解,也一定知道宋毅說了擔心江與彆把自己當成江離的事情。
江與彆在等自己開口,開口詢問之前的事情。
但肖恪真的沒什麼想問的:“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江與彆笑笑:“宋毅曾經問過我好幾次,到底有沒有把你當成江離。”
“沒有。”肖恪說:“我知道你沒有。”
聽說江離的故事之前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在江離的墓前看到江離模樣的時候,肖恪便知道沒有,他們還是很不一樣的,江與彆對自己所有的與眾不同,都是怕自己像當初的江離一樣,選擇用極端的方式和這個世界抗衡。
所以才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奮不顧身的為自己擋下鐵鍬,阻止自己打架。
所以才會在自己開口借錢的時候連問一句都沒有直接同意,他未必沒想過有錢會讓自己變壞,但他更怕自己為錢去做壞事。
所以才會在自己來到北城之後因為和彆人打架就把自己拉到他的身邊。
所以才會教自己那麼多的道理,教自己和這個世界和平相處。
他隻是在避免自己成為下一個江離,卻從未將自己當成江離。
肖恪看著江與彆,笑笑:
“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男朋友。”
江與彆笑笑,不說話了。
菜做了很多,但兩個人卻都沒有吃多少,不過沒有人去在乎,隻是一個形式而已。
飯後江與彆離開了餐桌,肖恪歸類收拾,等他從廚房忙完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江與彆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回去臥室,而是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發椅上。
肖恪也走過去,在他的腳邊落座,一句話也沒有,陪他看著萬家燈火。
這是他們在一起過的第四個除夕了,江與彆知道,之後的很多年他們也會這麼度過,就想現在一樣,不過這是最後一個安靜的除夕了,小朋友還小,江與彆不打算讓他跟著自己一起沉悶。
以後的除夕,他們也要熱熱鬨鬨的。
不知過了多久,江與彆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江離站在眼前對自己笑著說:“哥,新年快樂呀。”
江與彆睜開眼睛,眼前還是熟悉的場景,沒有江離,也安靜的沒有聲音,但是有肖恪,他還坐在那裡,靠著自己,無聲的陪伴。
江與彆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他們被各種事情耽誤了太多次的第一次,於是他抬腳踢了踢肖恪,問他:
“做ai嗎?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聞到完結的氣息了麼?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