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2 / 2)

不過所有的兒子裡麵,僅有馮瞿除外。

馮大帥是個很奇怪的父親,他要求兒子們絕對的服從的教育方式隻是應對在所有姨太太所出的孩子們身上,對正室所出的馮瞿尤為寬容,並不要求他絕對的服從,而是要求他要有自己的主見。

馮瞿不解:“父親有什麼可怕的?”他焦躁起身,走來走去,等著柳厚樸的電話。

馮晨:……大哥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半個小時之後,天都快黑了,柳公館打了電話過來。

打電話的是柳厚樸,聲音裡還帶著笑意:“阿瞿,音書是不是還在你那裡?我派車來接?”

馮瞿愣住了,他看看外麵的天色,再看看腕上指針,柳音書與他分開之後也有六七個小時了,難道她還在外麵逗留?

“柳伯伯,上午音書就跟我分開了。她……沒回家?”

柳厚樸剛才打電話過來,似乎心情很愉悅,馮瞿推斷他還沒見過女兒,不然哪有心情笑嗬嗬給他打電話。

電話裡的柳厚樸似乎被驚住了:“上午……就分開了?”

晚上九點四十,街上還有行人走動,容城全麵戒嚴,守軍開始到處搜查,隻說是追擊過境的江洋大盜,挨家挨戶的踹開了門搜查。

容城各處的酒店客棧小旅館都被圍了起來,對照入住的人挨個房門搜查,查出來不少對野鴛鴦,有些還是政府要員。

不過事情緊急,又是少帥跟柳厚樸親自帶隊分頭搜查,自然沒人敢說什麼話。

一直鬨到了三更天,還是一無所獲。

馮瞿心裡追悔莫及,早知道她當時情緒激動,無論如何也應該送她回家,而不是放任她一個人在街上遊蕩。

柳厚樸更是焦心如焚,把四門的守軍都叫過來盤問,從早晨到晚上換班的都叫了過來,挨個親自審問。

倒是有個下午的守軍說:“下午有個漢子拉著個板車,板車上有個捂的嚴嚴實實的女人,那漢子說患了惡疾,會傳染,我們也沒敢細看。後來板車過去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女人從被子裡露出來的手……手很細很白。當時沒細想,現在想想,那是個粗漢,家裡的女人操持家務,手早就磨粗了,哪裡會又細又白?”

柳厚樸情急之下揪住那名守軍的衣領:“說!那輛板車去了哪裡?”

他身材高大,將矮小的守軍從前襟領口提起來,那人腳都離開了地麵,很快就要翻起白眼。

馮瞿忙掰開了他的手,解救了守軍。

守城士兵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咳嗽著指了個方向:“我當時注意了一下,似乎……是往碼頭方向去了。”

容城靠山麵海,每日往來船隻無數,要是被人帶上船去,哪裡還能追得回來?

柳厚樸腿一軟,差點摔倒,還是馮瞿托了他一把:“柳伯伯,彆慌!我們一定能把人找回來!”

汽車發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碼頭,就這柳厚樸還覺得開的太慢,不住催促:“快點!快點!”

馮瞿心裡也略微有些後悔,退婚之事不應該在外麵談,哪怕是被柳厚樸罵個狗血淋頭,也應該在柳公館談。就算是她情緒不穩,也不至於出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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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崩的又何至於馮柳二人。

遠在滬上的管平伯與管美筠也談崩了。

父女倆久未相見,閨女都瘦了許多,管平伯本來還有點心疼,覺得孩子在外麵吃了苦頭,先頭幾句還是很軟和的,還準備拿點錢給她花。

奈何管美筠近來自感是新時代女性,在外麵做事拿薪水,為了讓管平伯對她另眼相看,再也不能用老舊的思想束縛她,洋洋得意向他表功:“父親,我以後都不必跟你伸手要錢了,我自己也有工作。”

言下之意便是,不拿他的錢,以後也不必聽他的話。

管平伯很是意外:“哦?你找了什麼事做?”

管美筠便將自己的工作給管平伯介紹了一番,結果越說他臉色越黑,到最後簡直是勃然大怒:“我管平伯的女兒跑去侍候彆人穿衣脫鞋?!”

管美筠張口結舌,臉漲的通紅,結結巴巴為自己分辯:“父親,那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不都是侍候人的活?”管平伯發起火來還是很可怕的:“侍候那些有錢的太太小姐穿衣服,替她們拎包拿傘,低三下四,我供你讀書就是讓你侍候有錢人的”

“我問你,你一個月賺多少?”

管美筠本來被罵的都快答不上話來,聽到薪水到底又得意起來,報了自己的收入,沒想到管平伯更怒了!

“就這麼點錢你也好意思顯擺?還不夠多買兩件衣服的!辛辛苦苦侍候人,低眉下眼看人臉色,我還當你賺了十萬八萬,原來才賺這麼一點!”

管美筠差點被氣哭:“父親,這是我自己賺的,我自己也能養活我自己!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管平伯毫不客氣:“如果沒有阿茗,你這點錢是夠吃夠喝還是夠你租房住啊?你租得起這麼舒適的房子?”

廚房裡,香草跟小大姐側耳聽外麵客廳的動靜,小聲問小大姐的賺多少,又問些管美筠的近況,突然有點同情她。

管美筠自小被父母疼愛,沒吃過一點苦,性格還有點天真,自己能賺錢便覺得滿足,其實也不怎麼會算計,總覺得自己能賺錢已經是一件得意的事情,完全可以拿來堵住管平伯的嘴。

沒想到,管平伯嘴巴比較毒辣,不但不欣賞她的自立,還使勁潑涼水貶低她。

她氣的哭起來:“我現在賺的少,不代表以後賺的少,父親老是輕看我,覺得我沒出息!你這麼瞧不起我,跑來乾嘛?還不回你的容城去?”

管平伯氣的手抖:“要不是為了你好,我跑到滬上來乾嘛?”

父女倆互相賭氣,又進入了新一輪的冷戰期。

顧茗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拎著滿滿兩手吃的,進門就見到管家父女坐在沙發上互相仇視的眼神,都想在氣勢上贏了對方一樣。

她“噗”的笑出聲來,先拿管美筠開刀:“美筠,你那是什麼樣子?管伯伯來看你,咱們怎麼也應該請管伯伯吃些滬上特色菜,可不是坐在那裡生悶氣!”

管美筠見到她,如見救星,起身直奔過去,拉著她的胳膊就哭了起來:“阿茗,你來評評理!父親他也太過份了,竟然說那麼過份的話,瞧不起我的工作不就是瞧不起我嗎?”

她所有的咬牙堅持,都隻為了換來管平伯的認可,沒想到被親爹灌了滿腔的冰碴子,心寒極了。

管平伯跟女兒冷戰,也沒有跟顧茗冷著臉不說話的道理,歎一口氣,歉意的說:“阿茗,這丫頭被我跟你伯母慣壞了,什麼事兒都不懂,全要靠你多擔待。她在你這裡吃住,麻煩你許久,實在是多謝你的照顧。不然我們還不知道這丫頭要跑到哪裡去了!”

廚房裡的小大姐跟香草聽到開門聲,從廚房裡迎了出來,接過顧茗兩手拎著的各種吃食,悄摸回廚房去收拾了。

顧茗笑起來:“管伯伯說哪裡話,我跟美筠情同姐妹,跟我又何必客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