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2 / 2)

章啟越來找她,發現她眉頭深鎖,還當發生了什麼事情:“阿茗你不開心?”

顧茗主動上前抱住了他,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臉頰貼著他的臉頰:“我有點冷。”

章啟越看看外麵豔陽高照,雖然入秋,但滬上的天氣還很熱:“你會不會感冒了?”用嘴唇試試她的額頭,還是確定,憂心忡忡的說:“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顧茗哪裡是生病,明明是心裡不痛快,她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不要!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一股來蘇水的味兒,好好的人沒病都要熏出病來。”

章啟越生的高高大大,將人抱在膝頭,摟在懷裡發愁:“那怎麼辦呢?”

顧茗偎依在他懷裡,也歎:“是啊,那怎麼辦呢?”

兩個人不約而同笑起來。

章啟越:“傻阿茗!”

顧茗:“我肯定是想吃清炒蝦仁,紅燒鮑魚,各種好吃的了。吃點好吃的,說不定我就舒服了。”

章啟越暴笑:“這個簡單,咱們現在就走!”在她額頭上親親:“快換衣服。”

顧茗在家寫稿,紮著丸子頭,穿著盤扣褂子,自由鬆散,如果顏色不是白色而是黑色的話,再穿雙黑色的鞋戴個禮帽,搞不好會讓人當成賭館門口的打手。

她回房去換了旗袍,頭發也放下來梳成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又成了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章啟越牽著她手出門,左看右看,怎麼都覺得看不夠:“真是個小乖乖!”

她這副模樣,哪裡能讓人想到筆鋒犀利的容城公子,分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乖乖!

顧茗啞然失笑,嗔他一眼:“我哪裡乖了?小心我咬你!”

章啟越大方奉獻未牽的那隻手:“咬吧咬吧,最好留個牙印,這樣晚上我想你的時候,就能看看牙印兒。”

明明是普通的話,可是從他嘴裡出來就特彆的甜。

顧茗都要懷疑了:“啟越,你是不是以前談過好多次戀愛,恭維過好多女朋友?怎麼情話張嘴就來?”

章啟越大叫冤枉:“冤枉啊!不然你下次跟錢秀玲她們打聽打聽,我什麼時候跟女孩子談過?我見到你,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這不是情話,這是我的心裡話!”

顧茗笑的不行:“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暫時還是彆告訴她們了,我有點不好意思。”

錢秀玲尚吉香她們跟章啟越在同一所學校上過學,雖然不同級,卻是校友,也是滬上第一所男女混合高校。

章啟越更不依了:“不行!要早點讓她們知道,不然……”他笑的一臉古怪:“也好早點絕了某些人的心思!”

顧茗好奇:“誰的心思?”

章啟越:“你不知道也好。”被她連撓帶審,終於老實交待:“我們一起玩的好幾個都對你有意思啊,隻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還有吳桐,他覬覦你很久了,說什麼非要請你去給孩子們講課,分明是想借著講課的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當我是傻子啊!”

顧茗罵他:“胡說八道!吳桐是正人君子,哪裡是你想的這樣?他就是個好老師,一心為孩子們著想。”

章啟越吃醋了:“他是正人君子,我是卑鄙小人了?哼哼,阿茗你對我也太苛刻了!他明明是學究氣,還以為兩個人誌同道合,一定要先有共同話題。不信咱們改天組個局,把他們都拉過來,到時候宣布戀情,你看看吳桐變不變色?”

顧茗在他手上敲了一記:“就為了看彆人變色?幼稚!彆人變色肯定也是吃驚我跟你怎麼會在一起,而不是對我有什麼想法。你真是想太多了!”

章啟越得意的笑:“反正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他牢牢握著顧茗的手,拖著她一起去飯店。

*****************

有些事情,真要深查起來,也會有跡可尋。、

柳音書下葬之後,柳厚樸也漸漸從悲痛之中走了出來,至少能夠做到表麵鎮定。

他一生經曆不少,哪怕心裡在流血,表麵也能做的滴水不漏,若非柳音書死的太慘,也不至於讓他如此。

馮伯祥也曾親至柳公館探望,輕拍著他的肩,讓他振作精神:“音書是個好孩子,是阿瞿沒有福氣,你節哀順便!軍政府不能沒有你!”

柳厚樸病好了之後,瘦了一大圈,他去軍政府報道,跟馮伯祥談過最近積壓的公務,出來坐在汽車上,漠然望著周邊的街道,吩咐司機:“去一個地方。”

地址就寫在一張紙上,歪歪扭扭像稚兒筆跡。

汽車發動,很快來到了柳音書與馮瞿最後見麵的店。

柳厚樸今日穿著便裝,進去之後,點了一杯茶,然後招手叫經理過去。

片刻之後,經理將他送進了一間包廂,然後推了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進去:“那天……就是他替少帥沏的茶。”

……

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柳厚樸坐在汽車上,撫著胸口直覺得喘不上氣來,那個沏茶的侍者說過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少帥那天就坐在外麵,跟那位小姐說話,後來那位小姐就哭著跑走了。說了什麼沒聽到,不過看起來那位小姐很傷心。”

穿戴容貌都對得上,那個哭著跑走的正是他的女兒音書。

柳厚樸無法想象他最心愛的女兒生前最後一刻經曆了怎樣黑暗的時刻,但是他很想知道馮瞿說了什麼話,讓柳音書傷心大哭。

如果不是她傷心大哭,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危險

又或者……馮瞿提了什麼過份的要求,音書不答應,於是……他下了黑手?

他忽然想起,那天前往倉庫尋找,也是馮瞿提議的。

是不是他早就提前預知了音書的遇害地點?

柳厚樸忽然怒不可遏,胸膛起伏不定,額頭青筋暴起來,很想做點什麼事情來緩解這種痛意。

一個人如果胡思亂想起來,明明很多不合理之處都會下意識被他合理化,沿著他的思路鋪排開來。

柳厚樸回去之後,便派人把那個侍者帶走。

誰也不知道,一個貧家少年去了何方。

這種店裡想要招聘年輕的侍者,一抓一大把,況且是得罪軍政府要員的侍者,經理也樂得這個禍害走人,免得惹禍上身。

與此同時,柳厚樸前往容城軍政府監獄的次數也漸漸減少了,隻是每次見到馮瞿,便會無形施壓,沉痛的說:“阿瞿,音書在這世上最愛的人就是你了,她無故冤死,你一定要查到凶手,為她報仇!”

馮瞿每次都答應下來,態度良好。

柳厚樸似乎漸漸從失女的悲痛中走了出來,輔佐馮伯祥越加用心,而馮伯祥憐他失女,對他更加親厚,比之彆的心腹更要親近信任三分。

他在軍政府的威望高漲,風頭都快趕上馮瞿了。

還有同僚私底下議論:“柳厚樸這老小子太賺了,死了個閨女就讓大帥對他另眼相看,恨不得讓他當軍政府的一半家當,他閨女死的真是太值了!”

也有人說了句公道話:“他也不是拿閨女換富貴的人,你們可嘴上積點德吧,人家死了閨女已經夠慘了,難道還不能讓大帥多照顧照顧他,再說……人雖然死了,可他跟大帥親家的關係卻是牢不可破,有了這層名份,親近也是應訴嘛。”

“得了吧你,該乾嘛乾嘛去!”說公道話的人被同僚推走了。

這些風言風語漸漸傳進柳厚樸的耳中,他就當沒聽到,該乾嘛乾嘛,有一次還帶著大帥“偶爾路過”,讓馮伯祥也聽到了這些議論。

馮伯祥大怒,好好整飭了一番,總算是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