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1 / 2)

無論多少的難舍難分, 都到了離彆的日子。

離開之前,章啟越帶著顧茗前去探望馮瞿。

他以前不知道兩人關係,隻覺得馮瞿對顧茗心懷企圖,但現在知道了兩人曾經有過的關係,便說:“我要找他談一談。”

顧茗:“……”她實在想象不出來他要跟馮瞿談的內容。

“要不我陪你去?”

章啟越在她頰上偷親了一口,笑她:“你是擔心我呢,還是擔心他?”

當然不過是玩笑話, 馮瞿重傷倒臥路旁,顧茗從頭至尾都不曾露出一點張惶失措的表情, 也並不牽腸掛肚,想來他待顧茗必然很壞,讓她一點情分都沒有。

顧茗瞪他:“你猜。”

章啟越又煩惱起來:“阿茗, 我一麵感謝他對你不好,讓你傷透了心,才能對我敞開心胸;一麵又心疼你受到的委屈,恨死了他, 恨不得揍他一頓, 我是不是很矛盾?”

顧茗摸摸他的狗頭:“胡思亂想!你感激誰都不應該感激他!我能跟你在一起,不是被誰傷透了心,而是被你的誠摯與愛所感動;至於你想揍他, 我其實並不反對, 就怕你吃虧。你也知道的, 他可是戰場上練出來的, 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實在是……”兩者在武力差距上很大,馮瞿還有槍。

章啟越從來不是爭強好勝的人,況且聽到“滅自己威風”,被顧茗歸類為“自己人”,早都高興的咧開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牙,模樣簡直帶了點傻氣。

“對,我是自己人!”

顧茗不由自主就笑起來:“傻子!”扭頭去看旁邊,就是不肯再與章啟越這傻子直視——兩個人相對傻笑,可不像兩個傻子嗎?

一個傻子就夠了,她還是……儘量保持冷靜理智吧!

兩人相偕是永安酒店,才進了套房客廳,胖傭人就迎了上來一頓抱怨,恨不得拿出以往數落章啟越的勁頭數落馮瞿,可惜其人有槍,憋的她這兩日難受,總算是找到了可以告狀的人,自然要將馮瞿的不法之事全部告之。

章啟越涵養極好,被個囉嗦的傭人絮叨,他也微笑傾聽,直到十五分鐘之後,她言語漸稀,才說:“葛媽,要不你去廚房煲點湯來,我跟馮先生有話要談。”

葛媽還當自己的告狀很有效果,心滿意足要離開,到了門口回頭一笑:“阿越少爺,你的女朋友好漂亮!”

她出去之後,章啟越笑的極為高興:“葛媽眼神不錯,她誇你好漂亮呢!”

臥房的門從裡麵拉開,馮瞿穿著睡衣站在門內,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掃過,漠然走了出來:“有事?”

章啟越:“馮少帥傷勢如何了?可有聯係上你的屬下?”

他一上來便是趕客的姿勢,馮瞿卻似乎聽不出這言外之意,捂著傷處慢慢坐下來,又招呼兩人:“二位坐。”渾似他是這間套房的主人。

章啟越拉了顧茗一起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依舊坐的極近,還是牽著手的模樣,恩愛之極,完全不避嫌。

馮瞿覺得刺目,有些惡質的說:“我暫時還不能離開此地,不知道章少爺肯不肯收留我在這裡養傷?如果不能,那我也隻能求顧小姐收留了,好歹……我也曾收留過顧小姐大半年。”

他原以為這話說出來,以章啟越這副少爺派頭,必定會跳起來質問兩人的關係,或者對兩人過去的事情質詢,然而對麵的年輕人不但沒有鬆開顧茗的手,相反還擔憂的側頭看了她一眼,似乎生怕她聽到這話傷心難過,發現她隻是沉默注視著他,才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馮瞿很詫異。

章啟越一經確認顧茗並沒有被這句話傷到,便直視著他,很是篤定的說:“馮少帥,我想一個男人如果稍有胸襟,是不會拿一個女人的過去來為難她吧?何況那並不是她自願的!”

馮瞿輕笑:“聽起來,章少爺似乎知道些什麼?”

他能知道什麼呢?

或者此刻心中已經在懷疑他與顧茗的關係?

章啟越是個直白到可愛的人,跟馮瞿這種在軍政府跟一乾官僚繞彎子打嘴仗鬥心眼的人完全不同,他直接了當的說:“我什麼都知道,阿茗的父親為了自己當官,把她送給你做姨太太,不過後來你們分手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何況以馮少帥的為人,想來也從來沒有覺得阿茗有多重要吧?”如果重要,又怎麼會輕言分開?

馮瞿的臉色難看起來:“你怎麼會覺得……不重要?”

章啟越笑起來:“因為我愛阿茗如珍寶,無論她在馮少帥眼中是怎樣的人,但在我心中卻是無價之寶!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鬆開她的手!無論馮少帥覺得她重不重要,都無關緊要。如果一個男人想要獲得一個女子的鐘情,不是因為自己深愛著她,也同時讓女子愛上了自己,而是想要通過權勢壓迫而得到了她,那真的是太讓人瞧不起了!”

馮瞿額頭的青筋跳了幾下,被他極力控製住了,他冷笑著結束了這場談話:“談什麼可笑的愛情?你也太小看我了!況且多少女人前赴後繼,不過是我棄如蔽履的一個女人,章少爺又何必帶到我眼前來示威呢?”

上次見麵,他幾乎恨不得三顧茅廬請顧茗前往容城大學教書,這次見麵救了他的命,他竟然還惡語相向,人品之惡劣讓章啟越都不由側目。

他側頭笑起來:“阿茗,我終於知道你為何沒有愛上馮瞿了!”

顧茗無語:“你胡思亂想什麼呢?”

兩個人似乎都對馮瞿話中那句“我棄如蔽履的一個女人”充耳不聞,或者聽到了他們也不在乎,他們互相注視的目光裡隻有對方,根本容不下第三個人。

章啟越:“因為我比他要好太多啊,他這麼惡劣的人,你怎麼可能愛上他?!”

顧茗實在忍不住噴笑,輕觸了下他的臉頰:“啟越,你真可愛!咱們走吧,我想跟你兩個人在一起。”

馮瞿氣的肺子都快要炸開了,再想不到他扔過去的石頭在對方看來還抵不上一片雪花的重量,他們這完全是在嘲弄他。

房門打開,章啟越牽著顧茗的手到門口,最後說:“馮少帥儘可以住到傷愈再離開,葛媽會照顧你的。不過希望你永遠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將來無論何時,不會以權勢壓人,來逼迫阿茗!”

馮瞿:“滾!”

兩個人沒有再多做停留,房門關上之前,聽到顧茗的輕笑聲,似乎在說:“啟越,你可把他氣的不輕……”似乎是幸災樂禍的口吻。

馮瞿恨不得把這小子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砸掉。

他一肚子燥火,傷口恢複的速度卻仍是驚人,德國大夫來過好幾次替他換藥,等到最後一次來換藥的時候,檢查完了傷口便說:“先生,你可以出門走動了,隻要近期不要用大力,不要再崩裂傷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德國醫生走了之後,葛媽端了雞湯餛飩回來侍候他吃,還拿手絹擦眼角,與他嘮叨:“我家可憐的太太喲,阿越少爺去北平之後,她最近心情真是太糟糕了,我今天回去她還掉眼淚呢,再哭下去可不得傷了眼睛?”

這是老傭人近期頭一次提起章啟越,自從那天他們兩人來過之後便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章少爺已經去北平了?”

葛媽露出哀戚的神色長籲短歎:“可不是嘛,走了好些日子了,上次來過酒店的第二天就走了。那麼漂亮的女朋友都撇下了,真是年輕人……”

馮瞿神色複雜起來,不知道章啟越離開之時,顧茗有沒有傷心流淚。

不過那個絕情的女人在離開他的時候可是很堅決,頭也不回的走了。

儘管對顧茗一肚子不滿,還有些恨的牙根癢癢,馮瞿能走動之後還是不由自主去她住的地方,傍晚站在她家門口往裡張望,看到夜暮四合,她房間的燈亮了起來,聽到小丫頭的聲音:“顧小姐吃飯了——”

她輕快的聲音響起來:“來了來了,寫完這一段就來。”

片刻之後,她站了起來,窗簾上映照出她的身影,她伸了個懶腰,抻著脖子做了幾個怪模怪樣的動作,然後消失不見了。

馮瞿惆然若失,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徹底黑透,才離開。

他尋了一家咖啡館聯係唐平,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守了多久,聽到他打過來的電話幾乎要熱淚盈眶:“少帥,您總算出現了,再不出現容城就要天翻地覆了!大帥知道您失蹤之後大怒,派了不少人來瀘上找您,還開始在軍政府內部自查。不過那位軍械師的地址沒錯,提供情報的人已經失蹤了,但之前那位軍械師確實是住在那兒,不過提前半個月搬家了。”

馮瞿:“務必要找到他,不管他在誰手中。”人才難得,軍械師更是籌建軍工廠的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