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2 / 2)

唐平很是憂心他的傷勢:“少帥,屬下……能來看看你嗎?或者留下來近身保護您?”

馮瞿還是不肯回去:“有人已經生出了想要我死的念頭,我可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找到背後主謀。再拖一段時間,父親總有應對的,說不定他會對外公布我的死訊。”

唐平愣住了:“大帥會公布少帥的死訊?”

馮伯祥英明一世,怎麼能糊塗至此:“少帥,不會的!大帥怎麼可能隨意公布呢?”

馮瞿在電話這頭笑起來:“唐平,你太不了解我父帥了。”

他掛了電話,又回到了那冷淒淒的永安酒店,章啟越留下的傭人實在嘮叨,如果是他以往的脾氣,早就趕人了,但現在他很怕房子裡徹底安靜下來,似乎寂靜有一種吞噬人心的力量,在寂靜裡呆久了就好像陷入了與世隔絕的洞中,心慌不已。

馮瞿失蹤一個月之後,馮伯祥對外公布了馮瞿的死訊。

容城軍政府差點亂了套,內定的繼承人身亡,大家都被蒙在鼓裡。

柳厚樸第一時間前去安慰馮伯祥:“大帥,我送走音書的時候,也覺得心都被人給生生剜走了!少帥……您要節哀順變!”

馮伯祥眼眶深陷,眼瞼下是深黑的青印子,也不知道幾日幾夜沒睡了,花白的胡茬根根直立,往日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發此刻也有些淩亂,厚實的大手輕拍了下他的手背,聲音嘶啞:“這個孽障!”往日他對長子寄於厚望,很是倚重他,沒想到人去了反而罵起來。

柳厚樸陪著他,未幾,得到消息的兒子們以及屬下全都來了。

馮晨完全不相信:“大哥怎麼可能出事?他身手那麼好,身邊還帶著一堆護衛。”

馮晟也難得的表現出了兄弟情,半跪在坐在沙發上的馮伯祥麵前,雙手搭在他的膝蓋上,說:“父親節哀!大哥去了我們兄弟們都傷心,他是頂梁柱,我們兄弟不才,往後會好好孝順父親,替父親分擔責任!”還數落馮晨:“二哥這又是何必?父親公布的消息難道還有錯?大哥身手再好……也不是刀槍不入。”

他低下頭,馮伯祥隻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瞧不清楚他的麵容是否悲戚。

馮晨可聽不進去他的話:“馮晟,你彆紅口白牙咒大哥!大哥上戰場多少次都安然回來了,這次一定也能逢迎化吉。”他迅速跟馮伯祥請命:“父親,請給我幾個人,我要去滬上找大哥!”

馮伯祥:“……”

馮晨在尋找馮瞿一事上,顯出了跟他想要學醫相同的執拗,磨著馮伯祥非要給他一隊人馬前往滬上尋人。

在此之前,馮伯祥早就已經暗中派人尋找過了,隻不過一直沒有找到馮瞿而已。

不過馮晨與馮瞿走的近,特彆是近幾個月他從南京回來之後,馮伯祥心想:也許這小子知道些什麼。

他顯出被次子逼迫的無可奈何的模樣,派了自己的一隊親衛,還特意叮囑:“如果找到了你大哥的屍身就帶回來,如果找不到就算了。槍殺他的人既然連他跟身邊的護衛全都弄死了,捎把手處理屍體也不奇怪。”

柳厚樸似乎顯出一絲希翼:“大帥,說不定少帥還活著……被誰救了呢?”

馮伯祥連外在形象都不顧忌了,整個人顯也一種蒼老與頹廢:“……消息確實,阿瞿已經遇難了。”

馮晟就跪在他腳下,安慰他:“父親,節哀!”

馮晨帶著一隊親衛火速趕往滬上與唐平彙合,詢問當晚情況。

唐平的謊言早就說的溜順,經過這些日子的不斷重複,更是找不到破綻,況且這段時間他沒日沒夜到處撒網,形容枯槁,好像軍政府監獄裡撈出來的一樣,彆提多狼狽了。

事實俱在,死不見屍,馮晨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他親自帶著人在事發地點又搜了一遍。

改天清晨,他敲響了顧茗家的大門。

唐平在他身後苦口婆心的勸他:“二公子,不要打擾顧小姐了,她還不知道少帥的事情。”

馮晨有種奇異的直覺:“說不定大哥受傷之後,來找顧先生呢。”

顧茗打開門,揉了一把因為趕往而淩亂的頭發,無奈歎氣:“看來我需要再搬一次家,免得大清早就被打擾。”

馮晨朝裡張望:“顧先生,打攪了,我可以進去嗎?”

顧茗朝後讓讓,等他們二人踏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之後,她打個哈欠也坐下了:“兩位找我有事?”

馮晨:“顧先生,你最近見過我大哥沒有?”

顧茗啞然——難道馮瞿在永安酒店的消息沒有對外公布?

她鎮定反問:“你大哥來滬上了?”

馮晨從她的臉上猜不出什麼,隻能再下狠藥:“顧先生真的沒見過我大哥?我大哥他出事了!”

顧茗依舊很鎮定:“哦。”

馮晨急了:“顧先生,你真的沒見過我大哥嗎?如果見過他,麻煩告訴我!或者我大哥受傷之後,向你求助過?”

顧茗心道:當初救他可真是瞎貓逮著死耗子,完全是趕巧了。如果有可能,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見到馮瞿。

不過馮晨急成這樣,她也隻能說:“你大哥早就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二公子彆著急,禍害遺千年,你大哥沒那麼容易出事的。”

馮晨跟唐平從顧家出來之後,唐平便說:“我早說過顧小姐肯定不知道,二公子大清早去打擾她,也太冒昧了!”

馮晨若有所思:“唐平,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顧先生話裡話外篤定我大哥沒事,聽到我大哥出事她第一時間難道不是驚訝嗎?然後再追問經過,至少也要表現出一點好奇的樣子吧?可是她連問都沒問。你不覺得奇怪嗎?”

作為馮瞿的貼身副官,唐平對馮顧兩人的恩怨情史簡直有著非同一般的了解:“也許……顧小姐對少帥半點也不關心,不好奇呢?”

站在顧茗的立場,唐平很能理解她——好不容易擺脫了,誰還願意再跳進馮瞿這個大坑啊?

看看跟少帥沾邊的女人,非死即瘋,柳音書跟尹真珠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聰慧如顧茗,逃都來不及。

馮晨卻說:“唐平,女人不是應該對跟自己發生過關係的男人還保有一定的好奇心嗎?就算是顧先生恨我哥,聽到他出事,難道不應該追問幾句嗎?她太漠不關心,反而好像知道我哥在哪似的。”

唐平:“我實在找不出顧小姐追問少帥下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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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茗打發走了馮唐二人,聽到外麵自行車鈴鐺的聲音,催促香草:“趕緊去看看,有沒有啟越的信。”

章啟越離開之時,顧茗並沒有出現在送行的隊伍之中,與章泉見麵已經是意外,她暫時還不想見章家的其餘人等。

兩個人前一天淩晨才分手,緊緊相擁難舍難分,互相約好了等他在航校安頓好之後就寄信過來,章啟越還是不滿足:“阿茗,要是能把你裝在口袋裡,我一定帶你走。”

甜言蜜語說了一籮筐。

兩個人坐在汽車後座,章啟越摟著她,她就坐在章啟越的懷裡,仰起頭去吻他:“如果有可能,我會去航校看你的。”

章啟越驚喜萬分:“你一定要儘快來看我!”

汽車就停在她家門口,兩個人相擁仿佛還是昨日,一轉眼他就已經離開滬上好些日子了,再也不曾帶著早餐清早出現,一臉陽光的敲響她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