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2 / 2)

屠雷的原配妻子房紅英十七歲結婚,一年後生下長子,才懷了二胎,屠雷便遠赴國外,留下她在家中生兒育女,侍奉公婆。

房紅英讀書不多,但性格溫婉,對公婆孝順,對丈夫逆來順受,具有一切賢妻的品格,可惜卻被留學歸來的丈夫所不喜。

屠雷初經人事的時候,對原配妻子也還存有幾分憐愛,但他欣賞女人的眼光隨著學曆的提升而不斷提升,房紅英便成了“封建遺毒”,阻礙他新生活的絆腳石。他數次在家中挑起事端欲離婚,都被父母強烈壓製,於是便用冷暴力對她,采用不理不踩的態度冷落她,一麵還追求著滬上未婚名媛。

容城公子在報紙上寫文章與之罵戰的時候曾經攻擊過他的私生活,正是那篇著名的《兩麵派先生》,此後大大小小交鋒無數次,結下了深厚的梁子。

屠雷摩拳擦掌,感覺每一個細胞都亢奮起來,進入備戰狀態。

《驚天內幕:容城公子變形記》就像龍卷風一樣在滬上的文化圈子裡刮了起來,無數同行與讀者們都在議論此事,也希望容城公子能夠站出來為自己辯解幾句,讀完報紙之後都在觀望,等待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容城的公西淵見到這篇文章,簡直恨不得把寫文章的人揪過來暴揍一頓。

他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信奉用文明的方式解決一切矛盾與紛爭,也是文化圈裡唯一知道內情的人,有心想要為容城公子發表一篇聲明,可顧茗是什麼態度他還不知道,隻能匆匆丟下手頭的事情,往滬上拍了一封電報。

*****

顧茗坐在北平六國飯店的套房客廳沙發上,與千裡之外的驚濤駭浪截然不同,此刻房間裡反倒帶著說不出的暖意。

章啟越臉上的傷口都處理過了,他說:“阿茗,有件事情很是奇怪啊。”

顧茗:“哪裡奇怪了?”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穿錯衣服了,不然何至於讓他說奇怪,還低頭把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

章啟越活動一下腕骨:“本來我跟姓馮的打了一架,身上好幾處疼的厲害,但坐在你身邊,好像痛意就減輕了許多。”他說:“阿茗,你是不是有鎮痛的奇效?”

顧茗恨的在他肩頭敲了兩下:“少油嘴滑舌!不要以為說點好聽的我就被你給騙了啊!”

“輕點,疼!”章啟越往一邊躲閃:“那邊疼——”

顧茗解他脖子下麵襯衫扣子,嚇的他捂著領口直往後躲:“彆彆……”搞得好像她要非禮良家婦女一樣,而良家婦女就是章啟越。

“我看看你肩上的傷,你是不是被馮瞿打傷了腦子?”顧茗揪著他不放,將人扯了過來,解開襯衫扣子,剝他的衣裳。

章啟越被她抓著好不自在,隻能把眼神挪到旁邊去,看天花板上的吊燈,看被馮瞿踹過去的茶幾,就是不好意思與她目光相接。

顧茗將他的半個肩膀都從層層疊疊的衣服裡扒出來,露出光裸的背,從後麵看過去,除了背上有青紫的痕跡,還意外的看到他耳朵後麵染上一層不自然的紅色。

——他害羞了?

顧茗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有點大膽了,兩個人談戀愛拉拉小手親親也就算了,現在直接上手開剝衣服,不怪章啟越嚇的直躲。

房間裡的溫度似乎也升高了,兩人都尷尬的沉默了下來,她連忙上手把章啟越的衣服拉起來。

“你先休息,我出去給你買點專治跌打損傷活血化瘀的藥酒,揉開了就好了。”她起身去拿大衣,路過章啟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拉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朝後跌坐了下去,落進了他懷裡。

章啟越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的左腿骨頭是不是被馮瞿給踹折了,不過戀人當前,這些都顧不得了。

他環抱著她,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雙眼離的極近,近到能看到對方眼裡小小的自己:“阿茗,我隻是……隻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頰邊也飛起一抹不太明顯的紅暈,卻低低的笑了:“還從來沒有女孩子敢扒我的衣服。”

顧茗要起身,被他整個人環抱在懷裡摁著不讓她跑,低低在她耳邊歎息:“阿茗,我好想你!”

顧茗悄悄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這仿佛是一種信號,他閉上眼睛,吻了過來……

房間裡的氣溫似乎更高了。

有人柔情蜜意,就有人淒風苦雨。

這邊廂裡鴛鴦聚首,那邊廂裡馮瞿一個人倒在大床上,瞪著房頂發呆——所有的事兒全堆到一塊了。

徐玉珪自從去年上台之後,明裡暗裡就想要削弱各地軍政府兵權,但各地督軍都埋頭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甚少搭理他,仿佛在說:我們不跟你玩兒!

但徐玉珪不像前兩屆總統跟代總統,有的是手底下沒兵沒地盤,有的是被人扶植上去的,上台之後很容易被架空。

徐玉珪之前就有自己的軍政府,手底下要地盤有地盤,要錢有錢,要兵有兵,各省督軍心中如何作響,他比誰都清楚,上台之後便想儘了辦法阻止地方軍政府壯大,先後頒布了一係列的政法,還想要把各地的稅收收回來,由中央政府統一分配。

為此他不惜派遣了一批間諜前往各省,打探各地軍政府的事情,馮瞿那邊就抓到過兩名,起先抵賴不肯承認,逼急了就說是徽城彭淮彥派來的。

彭淮彥與馮瞿也有結怨,當初想要聯合曹通吞並容城,結果曹通落敗身亡,連軍政府也被馮瞿收編,他縮回徽城,擔心馮瞿報複,時不時派間諜刺探敵情,似乎也說得通。

但馮瞿心細,聯想到彭淮彥曾經屢次派人示好,又覺得不太像,用了點狠的方法才逼的間諜吐了真話。

他們來到北平的當晚,中央政府在六國飯店為各地督軍接風洗塵,連徐大總統也蒞臨宴會,陪同眾督軍閒聊各地風情。

馮瞿特意前去向彭淮彥敬酒寒喧:“……我是晚輩,如今又與徽城接壤,以後還望世叔多多照管!”

馮伯祥與彭懷彥地位相當,都是一省督軍,如今容城還合並了玉城,馮瞿為拉近關係,喚他一聲“世叔”也不為過。

彭淮彥就坡下驢:“馮世侄說笑了,你可是年輕有為啊。”

馮瞿便露出一點困惑:“哪裡哪裡?我倒是有一事未解,還想請教世叔呢。”

彭淮彥:“好說。”他主動往偏僻的地方走了過去,看樣子似乎也想與這位鄰居打好關係。

馮瞿跟了過去,將玉城抓到的間諜承認自己是彭淮彥派出來的事情講了一遍。

彭淮彥當然不是對玉城的事情一無所知,可是沒聽說下麵報上來有人陷進玉城軍政府的事情啊。他心思轉了幾圈,慢吞吞說:“世侄,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我可是從來沒往玉城派過人啊。”

人當然是派過的,隻是沒被抓個正著而已。

馮瞿湊近了,一副關係親密要說悄悄話的模樣:“其中一名間諜被我用了各種刑具,他在死之前終於承認了,說派他們來的不是世叔您。”

“那是誰?”彭淮彥心想:到底是哪個蠢貨手底下的人沒管教好,還想栽贓嫁禍給他。

馮瞿輕抬下巴,以目光示意遠處。

“徐大總統?”彭淮彥恍然大悟,與他乾了一杯:“真是好計策!咱們這位大總統出手不凡呐。也不知道這招他是隻用在你我身上,還是在彆的地方也實施了?”

馮瞿輕笑:“不得而知。”

他在大床上翻個身,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情,一會兒是徐大總統的計謀,地方軍政府往後的發展,一會兒又後悔衝動之下從顧茗房間裡出來了,留下她與章啟越孤男寡女,實在太不應該。

“來人——”

唐平小心推開門進來:“少帥,有事兒?”

“去買兩瓶活血化淤的藥酒送到隔壁去。”

唐平從背後拿出來兩瓶藥酒——兩人打完架他就吩咐親衛去外麵中藥鋪子裡買了,馮瞿賭氣回房之後,親衛也氣喘籲籲跑了回來,他就一直沒敢往馮瞿身邊湊。

“送到隔壁去。”

唐平應一聲,才退出去,又聽到馮瞿喊:“回來!”他心裡嘀咕少帥的善變,沒想到馮瞿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闊步走了過來:“把藥酒給我,我去送。”

“少帥……”唐平弱弱的叫:“去那邊房間裡,千萬……千萬彆再打架了行嗎?不然讓顧小姐怎麼自處啊?”

馮瞿罵了一句:“婆媽!”揣上藥抬腿就去了隔壁,一路上默默在心裡做建設:老子不是來道歉的,老子就是來監視你們的!彆以為老子買了藥就是示弱!

他摔門出來,本來是將顧茗的房門關上的,但唐平緊跟著出來了,卻輕輕將門掩上了。

馮瞿手搭在把手上不用擰,輕輕一拉房門就打開了,他站在門口朝客廳一看,頓時愣住了,臉色異樣的難看,再次“砰”的一聲砸上了房門,

——房間裡,一對長久分離的戀人早已經喪失了所有的語言表述功能,隻是緊緊摟在一起吻的難分難解。

聽到房門被重重砸上,顧茗掙脫開來,扭頭去看:“剛才是誰進來了?”

章啟越其實餘光之中瞧見了馮瞿,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深的去吻顧茗了。

“大約是走錯房門了吧。”

顧茗:“走錯房門摔門乾嘛?”她後知後覺想起來這一熟悉的行為似乎是馮瞿做出來的,不由撫額:“啟越,你……”

章啟越溫柔的說:“我們彆管彆人了好不好?”他抵上她的唇,輾轉反側,讓她無暇分神,再也想不起來隔壁的自大狂。

唐平一路跟回房:“少帥,怎麼了?”

馮瞿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猶如困獸,眼前不斷浮現出顧茗與章啟越親吻的畫麵,像刻在他腦子裡一樣,不過是驚魂一瞥,他居然還瞧見了她略帶酡紅的臉蛋,比近來久病蒼白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該死的小白臉!”

唐平莫名興奮:“少帥,他們在客廳裡就……”辦事了?

“滾!”回答他的是飛來一腳,以及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