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2 / 2)

當晚回去,他越想越生氣,等不得天亮就想前往滬上把逃家的女兒追回來暴揍一頓,本來前往滬上為著公務,也不急於這兩日,但督軍府的宴會著實刺激到了他。

淩晨三點鐘,他爬起來吩咐警衛:“備車,出發去滬上。”

姨太太睡眼朦朧從被窩裡爬起來勸他:“老爺,就算是要去滬上,明早起來坐火車去多好,黑天半夜的開車去,夜路也不太平啊。”反被他罵個狗血噴頭。

淩晨三點四十分,尹家三輛汽車出發,前後兩輛都坐著保鏢警衛,中間一輛坐著尹仲秋。

一個小時之後,車隊被一隊駐軍攔住。

司機喊話:“車上的是尹特派員,還不讓開?”

帶兵的是個營長,四周架起了機槍,他端著槍帶著手下人設了路障:“前麵在進行軍事演習,你們夜闖軍事禁區,還不趕緊下車檢查?”

重兵圍守,尹仲秋及其隨行不得不下車接受臨檢……

次日中午,容城軍政府接到巡防駐軍電話,在距離容城百裡外的山崖下發現了三輛汽車殘骸,車上人員無一生還,其中兩輛車牌已經被汽車爆炸毀損,辨認不清,唯有其中一輛車牌連同汽車尾部一起炸起,掛在了附近的山石上,居然不是容城的汽車牌照,沒有登記在冊。

警察局長郭敬儀帶著一乾手下前往事發現場,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泄露的,容城各家報社也得到了消息,率先派記者堵在警局門口,隨同郭敬儀前去現場采訪。

發現車禍的是巡防駐軍,營長劉大寶麵對眾多記者沉痛表示:“我們清早巡邏到此的時候,看到有青煙,下崖一瞧才發現出了車禍,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太慘了!”

容城各家報紙大篇幅報道此事,並且登報尋找車主家人,尹太太見到汽車牌照,當場就暈了過去。

——那輛汽車是三年前尹明誠在滬上買來送給尹真珠的,所以當初用的是滬上的牌照,隻是恰趕上尹真珠為了馮瞿負氣出國,於是就擱置在了車庫裡,一直閒置。

尹太太帶著一家老小前往警察局認領屍體,郭敬儀很是為難:“尹太太,根據推測,當時應該是半夜,天色全黑,第一輛車衝下懸崖之後,後麵兩車跟的很緊,也一同衝了下去,三輛車落地砸在了一處,落下去之後又發生了連環大爆炸,裡麵的人都沒有機會逃生,燒成了焦炭不說,屍骸都炸碎了……”換言之,根本分辨不出來哪塊燒焦的骨頭是尹仲秋,哪塊是警衛。

尹太太的天都要塌下來了,立刻派人向北平發電報,急召尹明誠回容城奔喪,又派人前往滬上尋找尹真珠。

尹家派去滬上的管家才下了火車,就聽到報童的叫賣聲:“富家千金因妒生恨,□□,警察局長高效破案,嚴懲凶手……”

尹家管家正發愁茫茫人海去哪裡找尹真珠,隨手掏零錢買了份報紙,打開看時,被驚住了,轉頭就直奔售票處,踏上了返程的列車。

尹太太見到管家拿回來的滬上報紙,幾乎癱軟在地:“真珠……當真買凶殺了柳音書?”

瀘上警察局長郭金川很有幾分好大喜功的毛病,破了這麼大一樁案子,還召集各家報社記者采訪,鋪天蓋地的宣傳,連判決書也下了,定於十日之後槍決。

尹家人得到消息的時候,柳厚樸也收到了滬上各家報道尹真珠□□案的報紙,奉命前來送報的正是唐平:“少帥一直疑心音書小姐的死與尹真珠有關,隻是找不到證據,所以一直派人密切監視著她,沒想到在滬上發現有人跟蹤尹真珠,還勒索她,於是疑心她□□,暗中抓了勒索之人的同夥審問,果然審出來了,匿名向警察局舉報,當場將人犯抓獲。”

柳厚樸緩慢的翻著眼前一摞報紙,都是關於尹真珠□□的大篇幅報道,他不知不覺滴下淚來:“真的是她?”

顧茗見到報紙上的裁決書還有點不敢相信——難道尹真珠真的會被執行槍決?

自從她成為了被送出去的顧千金之後,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尹真珠與馮瞿的感情,堅信官方CP無論經過多少波折磨難都一定會在一起的,哪怕後來馮瞿提起要尋找殺害柳音書的凶手,她一邊與馮瞿達成聯盟,一邊思考著退路,對於馮瞿放棄他與尹真珠的感情一直是半信半疑著。

事實俱在眼前,她腦子裡忽然湧上一個念頭——一部腦殘狗血劇裡的女主角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世界徹底的結束了?

年前在玉城醫院曆經生死,她在昏迷之中回到了過去的世界,留戀不已,雖然漸漸融入了這個時代,卻依然無比懷念著那個和平便捷的年代。

她滿心複雜的坐在書桌前發呆,連馮瞿來了都沒注意到,香草開了門,直到他站在她麵前,問:“想什麼呢?”她才抬起頭,連忙掩飾滿臉的失魂落魄:“你怎麼來了?”

馮瞿極少見到她這副模樣,很是詫異:“出什麼事兒了?”

桌上攤著幾份有關於尹真珠□□的報道,黑色的觸目驚心的標題。

“沒什麼事兒,隻是忽然有感而發,我與尹小姐初次見麵的時候,她才從國外回來,正是意氣風發之際,與你情深意重,我那時候以為你與她要白頭偕老呢,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將你們分開。”她感歎:“男人的感情啊……如浮雲流水般不可靠。”隨即糾正:“哦不不,啟越不在此例。”

馮瞿冷哼一聲:“……能彆提那個小白臉不?等他真正經曆一些事情,可未必能有我可靠!”

顧茗調侃:“也不知道此刻身在獄中的尹小姐有沒有覺得你可靠,反正我是沒什麼感覺的。”

馮瞿不期然就想起仙樂都丟下她的那件事情,莫名心虛:“咳咳,莫翻舊帳,一切都朝前看。”

顧茗:“你沒去監獄裡探望尹真珠?”探監之後見到尹真珠被刑訊之後的傷勢,萬一改變主意呢?

案發之後,容城公子因為小報被爆料留給讀者的壞印象徹底一切而空,連《申報》的銷量都又上了一個台階,黃鐸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都透著喜氣,拜尹真珠所賜,知道容城公子的讀者更多了。

馮瞿:“有郭局長坐鎮審案,我就不必去了,免得有插手之嫌,將來尹明誠還覺得是我背後操縱此事,有失法律的公正性。”

顧茗見他一本正經撇清關係,幾乎笑出來:“難道不是你背後籌劃?哦那是我記錯了。”

她問:“你今日來是辭行嗎?真不留下來與尹真珠訣彆?”

馮瞿揉著額頭坐下來,大有要賴在她家沙發不走的架勢:“彆提了,我不是來辭行的,我今日是找個地方清靜清靜的。那位盧少帥每日組局,不是酒局就是舞局,覺得我未婚妻被害,定然傷心難過萬分,非要給我介紹個女朋友不可。我能怎麼辦呢?”

最要命的是,盧家七小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最近的每場酒局跟舞會都參加,以“安慰”為名使勁往他麵前湊,隻差毛遂自薦要做他的未婚妻了。

盧子煜對姐姐們的婚事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他於男女之事上態度隨便,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姐姐,也沒覺得姐夫將來納個小妾有什麼問題,還摟著馮瞿的脖子小聲嘀咕:“我七姐平日在家裡可凶了,也就在外麵裝的溫柔,你可千萬彆上她的當,要是結婚了想玩,就在外麵置個外室,彆帶回家就好。”

馮瞿幾乎要崩潰:“我現在還沒有徹底忘記過去,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被馮家姐弟纏的受不了,隻能找個地方安靜一下。

顧茗對他的處境報以興災樂禍的笑聲:“盧家七小姐我可見過了,那可是位明豔的美人兒,恭喜少帥,賀喜少帥!”

馮瞿撫額:“彆胡說八道,我可不準備娶盧家小姐,過幾日尹明誠應該也快來了,他總要來滬上見自己妹妹最後一麵的。”

顧茗失笑:“我還以為你留戀盧家七小姐的美貌,才不舍得回玉城去。”

馮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