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2 / 2)

顧茗見到林媽也分外高興,不提彆的,單她的手藝就夠讓人念念不忘了。

兩人手拉手往進走,顧茗還順便報出了一溜菜名:“……這些我都想吃。”雙目放光,難得露出小姑娘的俏皮模樣。

那天晚上因為林媽到來的緣故,氣氛很是和樂融融,吃完飯之後林媽還拿出一堆毛線讓她挑:“聽說你回來了,我想著天氣也涼了,織件毛衣跟圍巾給你,看看喜歡什麼顏色?”

林媽心裡的顧茗大約仍然是天真的少女,她拿過來的全是淡粉淡藍淡黃之類的顏色,顧茗摸摸自己的臉,十分疑惑:“這些顏色會不會太年輕了?”

“你才幾歲?這些嬌嫩的顏色更襯你的膚色。”還是心疼:“怎麼就瘦成了這副樣子呢?”言談之間大有一展報負的迫切,似乎恨不得現在就下廚擬出餐單把她喂養的白白胖胖。

顧茗前往災區之前本來身體就很差,一直沒補養起來,災區的夥食很糟糕,哪怕盛儼一直用心照顧,可物資匱乏,能喝口熱乎的湯就不錯了,想要養胖就是幻想。

她一身的肉都掉光了,到了滬上更是差點餓死,最近在馮瞿宅子裡養了幾日,氣色瞧著才不那麼難看了,不過她整日從沙發挪到床上,再從床上挪到沙發上,大有紮根沙發或者床的趨勢,長期活動量少,連胃口也不太好,馮瞿才有意提出來讓她做秘書,去外麵跑跑加大活動量,今天中午聽盛儼彙報,就多吃了半碗飯。

顧茗不知馮瞿用意,不過後世都以瘦為美,她如今的體重可謂是兩世以來的曆史最低,應該很上鏡了。她捧臉,眨巴眼睛:“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可愛?”

她本來就生的楚楚可憐,現在巴掌大的小臉上幾乎隻剩了一雙水波粼粼的大眼睛,逗的林媽直笑:“哎喲,可愛!要是再胖點就更漂亮了!”

顧茗突破大齡女的年齡局限厚著臉皮賣萌,沒想到林媽好像是唐朝穿來的,對胖有一種執著的熱情,於是鼓著腮幫子眯著眼睛糾正她的審美:“胖了以後就成這樣了,哪裡還漂亮?”

林媽更是笑的差點倒在她身上。

顧茗也撐不住笑了:“是不是瘦起來更漂亮?”

馮瞿遠遠坐著,聽到沙發上熱鬨的聲音,隻覺得今日家中燈光格外明亮柔和,笑意不覺間就爬上了他的臉頰。

馮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聽到電話那頭的笑聲,還當撥錯號碼了,對著話筒半天沒敢吭聲,好一會才試探著叫了一聲:“大哥?”心裡幾乎都要肯定他撥錯了。

馮瞿幾時有這麼好的耐心了?

電話接通的同時,如果對方沉默不說話,五秒之內不是被罵就是被掛斷電話。

沒想到接電話的正是馮瞿本人,還用一種完全迥異於平日語調的平和聲音問:“阿晨?有事?”

馮晨本來是晚上回來之後,聽說今日馮伯祥責罵了馮瞿,父子倆鬨的很不愉快,而馮晟還在院子裡攔住了馮瞿,不少人都聽到了兄弟倆之間的對話,特意打電話安慰馮瞿的,沒想到電話那頭不是一室清冷,熱鬨的出乎意料,連自己打電話的原意都給忘了。

“大哥,你在哪呢?”現在外麵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馮瞿,今日父子間一場吵架,軍政府內部已經有人議論此事。

大帥尚在盛年,而這兩年間少帥手握玉城軍權,偏偏玉城有礦藏有兵工廠,聽說還擴軍建製,而馮晟這兩年在軍部表現也很不錯,已經有大帥的老部下偷偷建議削弱少帥軍權,讓大帥拿回玉城的控製權,不過暫時沒有得到大帥的同意而已。

馮晨雖然常年撲在容城大學的擴建與醫學鑽研上,還想開一家醫院做院長,但是身處政治漩渦,怎麼可能對這些一無所知呢。

他本身心態平和,無意於爭權奪勢,但是對馮瞿卻是真的關心。

馮瞿聽起來心情似乎極好,在電話裡笑罵:“你是讀書讀傻了嗎?打的家裡的電話問我在哪?我不在家裡難道還能在外麵接你的電話不成?”

馮晨被他罵的想起了初衷,不過這兩年他身邊並無彆的女人,走到哪裡都是一室冷清,何人敢在他房間裡笑鬨喧嘩?有個大膽的想法漸漸在腦中浮起,幾乎不可置信:“顧先生……回來了?”

外間都傳少帥為了前未婚妻無意於婚姻之事,可事實上隻有馮晨知道真相並非如此,而是他大哥心有所屬,而那個人並非是過世的柳音書。

馮瞿笑聲朗朗:“是啊。”難得向弟弟發出了友好邀請:“你再不過來探望她,說不定過幾天我們就回玉城了。”

馮晨還當自己耳朵有毛病了,幾時大哥變的這麼好說話了?

他在電話那頭激動大喊:“要的要的,我馬上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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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算起來,馮晨也是近一兩年沒見過顧茗了,不過他在學校倒是時常聽到顧茗的消息,還托人從滬上買過顧茗的書,除了《災區見聞錄》之外,收集齊了她彆的所有作品。

國文課的教授在推薦學生們了解當代作家作品的時候,列出來的書單裡也總有容城公子的作品,並且她的原籍是容城,本城的學生們就更添了一份自豪感。

馮晨來的很是迅速,半個小時不到院子裡就響起了腳步聲,進門之後興奮的大喊:“先生,顧先生——”

顧茗才跟林媽挑好了毛線,商量好了花色,見到馮晨踏著月色而來,愕然:“二公子?”

馮晨親近而不失恭敬的說:“叫什麼二公子啊?聽著多疏遠,叫我阿晨。”

他幾乎可以肯定,大哥能將容城公子帶回來,兩人之間應該會有所進展,以大哥勢在必得的心態,容城公子大約跑不出大哥的手掌心了。

他喜歡的作家做他的大嫂,不趁此機會套近乎,還等什麼?

顧茗笑起來:“許久不見,你建的大學怎麼樣了?”

馮晨突發奇想:“我聽說先生寫了一本《災區見聞錄》,但市麵上沒有貨,不如改天請先生去我們學校做個演講?讓那幫學生們也了解一下生活的殘酷性,彆整天在校園裡無病呻吟。”

顧茗手上還纏著毛線,身上軍裝也換了,穿著一身寬鬆的居家服,頭發紮成了丸子,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在耳邊,明明是個瘦的纖弱的女郎,可是她那些振聾發聵的文章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難以想象是由這樣年輕的瞧起來近乎有些稚嫩的少女寫就。

馮瞿起身過來,也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見一張三人沙發連同茶幾上麵都攤滿了毛線,這種瑣碎而溫暖的場景連夢裡也未曾出現過,竟然不覺得煩亂,隻覺有趣:“你們挑好了?”

林媽拿起淡粉色的:“喏,我挑了這種,但小姐挑了淡藍色。”

馮瞿溫言笑道:“那就兩種都織吧。”

馮晨眼見著話題朝著十分家常的方向拐跑了,不由心裡發急:“大哥大哥你彆打岔,我想邀請先生去學校演講,談正事呢。”又腆著臉討書:“顧先生,你在滬上的那本《災區見聞錄》引起了轟動,能不能也送我幾本?我給學校的教授們都討一本。”

顧茗攤手:“這書我可沒有,當初也不是我授權印刷,真要問你該找你大哥。”

馮瞿當初倒是私留了一本,連同她的手稿一起被收了起來,也不知道他是憂心顧茗想起災區的事情心情不好,還是彆的原因,至今連同手稿都被他鎖在家中保險箱裡,未曾拿出來給她看過。

顧茗是昏迷中被他帶離滬上的,連自己如何離開軍政府監獄都不知道,何況是毫不知情的出書。

馮晨轉而向兄長求告:“大哥,你要是有的話就送弟弟幾本吧?我一定好好拜讀。”

馮瞿:“都送光了。”

那一本還是他自己的紀念品。

顧茗想想有了主意:“我的手稿還在吧?當初是沒有經過我校訂的書稿,不如拿過來重新校訂出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出版?”

她問的是政治原因,馮瞿反問:“為什麼不能出版?”

馮晨與顧茗都高興了起來,幾乎是異口同聲:“真的?手稿呢?”

馮瞿去書房開保險箱拿她的手稿,回頭看到馮晨與顧茗聊的熱火朝天,林媽見他們有事商量,便抱著毛線笸籮輕手輕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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