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圍巾差點從頭頂滑落, 蘇婷婷伸手抓住, 勉強維持鎮定。
溫柔站在窗口, 看著她一臉笑意, 那笑意, 說不上怎麼, 看著她就像看著跳梁小醜一樣。蘇婷婷上前一步, 偷偷掐了自己指腹一把，終於從嗓子裡發出了一點聲音。
“你, 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
溫柔轉身坐了休息區沙發上麵，拿起了上麵的文件袋, 對著蘇婷婷擺了下手：“真沒想到，有一天, 我會以這樣的方式, 與我資助的學生見麵。”
這個房間, 怎麼會這麼巧。
那天，她和馮唐在一起, 是怎麼被警察擰著雙手按了地上的, 還曆曆在目。
蘇婷婷本就心虛，見了溫柔，更覺低了幾分，小心翼翼上前兩步，她兩手疊在胸前, 猛然想起肚子裡的孩子, 這才有了一點底氣。
“溫柔姐, 實在是對不起，可我是真的愛他，你資助我的時候，我也很感激你的，以後那錢……那錢我會加倍還給你的。”
她就站在床角，餘光當中瞥見床上的枕頭，立即收回了目光。
溫柔注意到她的神色了，將文件袋舉了起來：“加倍還我？恐怕你加倍不起，看看吧，這些東西，你應該不陌生。”
蘇婷婷連忙接了手裡，不過她沒有著急打開：“溫柔姐，我是真的很愛很愛馮唐，我現在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你看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都沒有孩子，可能可能這也就是命，我都見過老太太了，她也很喜歡我。現在流言滿天飛，好多人罵我，我知道我這麼做是不對的，但是，他愛我，我愛她，我們是遵守了我們的感情，所以……所以我是不會離開他的，你就彆費心思了。”
溫柔既然找上門來了，還能是什麼戲碼，威脅她，讓她離開馮唐。
正常的戲碼，都應該是這樣的。
深呼吸，對著溫柔，說出那麼長一通話，越說越激昂，情真意切。
溫柔耐心聽她說完，拍了下手：“好，你說的很不錯，我都想為你鼓掌了，你愛他，他愛你的，說的沒錯，真愛就應該在一起，你千萬不要離開他，千萬不要。”
沒想到，溫柔一點不惱，反而還笑得溫婉。
蘇婷婷摸不清她情緒，立即打開了文件袋，裡麵厚厚的一遝，都是複印的材料。
她拿出來看了眼，差點沒拿住。
“這是什麼？”
材料上麵，有馮唐給蘇婷婷的轉賬記錄，還有他們一起買房子的照片，感謝執著的狗仔隊，原來就堆積了不少料，溫柔還好心給她解釋了下。
“我的律師對我說，我完全可以告你，馮唐送你的那些房產和奢侈品，每一件，都可以追要回來。”
“……”
蘇婷婷不是不懂法的法盲，她大略看了看，渾身冰涼。
溫柔站了起來，環顧了這個房間左右：“看來，這個房間沒能讓你印象深刻，和有婦之夫在一起，你連最起碼的廉恥之心都沒有。”
她，她真的知道！
蘇婷婷驀然抬眸，張口欲言，可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她臉上火辣辣地熱，羞辱感甚至令她眩暈。
溫柔站了起來，她柔媚的臉上，都是遺憾：“可惜了，可惜你大好的青春年華，可惜了你為這份工作做出的努力，到頭來，還是毀在了自己手上。”
她拍了拍蘇婷婷的手臂，幾乎是下意識的，蘇婷婷躲開了去，一臉驚恐。
溫柔被她這動作愉悅到了，抬腳就走：“好了，東西我送到了，就此彆過，你保重吧，但願你愛的那個人也這麼愛你，馮唐要是為了你，能舍棄一切，我倒是要祝福你了。”
這番話可真的是真心話了，今天來這裡，溫柔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蘇婷婷一眼：“可惜，他終究會舍棄你，祝你好運。”
她在酒店門口站了片刻，還給了這酒店五星好評，然後上車。
打開微博，網上罵聲一片，不過就在馮唐發出那條認錯的微博下麵，除了罵聲，還有人痛哭流涕地幫他說話，說什麼男人知錯就改，回歸家庭，溫柔應該原諒他。也有些人說不能便宜小三，提到了財產，溫柔看了兩眼，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她駕車離開，直接回了家裡，這一次，讓何阿姨收拾了下，所有馮唐的東西都打包放了樓下。
彆的房子都不在意，唯獨這彆墅，是她曾經憧憬過的家。
刻意又叫了家政過來，床上用品都直接扔掉。
不多一會兒，陸朝的電話就過來了，他說東西送到了。
溫柔要暫時搬離江南彆院，也拿著行李箱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電話放了身邊，聽著陸朝講話：“你是沒看見啊，馮唐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他一直以為你是因為離婚而自殺，萬萬沒有想到，蘇婷婷還曾做過逼宮的蠢事，B超單都郵了家裡來。”
溫柔疊著衣服：“他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陸朝笑：“現在距離勝利，還隻差一步，你有什麼打算？改變主意了嗎？看那條微博了嗎？明顯是出自於仙仙的手筆，他們隻剩這一條路可以走，可能會最大程度取得你的諒解。”
諒解？
溫柔心情愉悅：“他是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但並不是對家庭負責，或是因為我，他隻是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了他的事業，僅此而已，於情於理，我都諒解不了。”
陸朝：“也彆這麼說，我剛才告訴他們了，得看他表現。”
他這是給馮唐吹耳旁風了，讓他以為溫柔對婚姻還有挽留的餘地，這個壞家夥。
溫柔收拾好了行李箱，讓陸朝來接她，提著行李箱下樓。
何阿姨在一樓正和什麼人爭執，溫柔走下樓了，來人推開何阿姨，立即衝了過來：“溫柔！”
女人還穿著病號服，是馮嵐。
多年前，溫柔去馮唐家裡做客，看見他們母子相處的模式，覺得很羨慕，她從小就渴望有一個家，對家庭的渴望讓她把馮嵐當成了一家人，但是事實證明，她錯了。
馮嵐是單親母親，這麼多年唯一的樂趣就是控製兒子。
而馮唐的叛逆期也來得太晚了些，他表麵服從母親，私下甚至一直想丁克，他不想要孩子，這也是這麼多年兩個人都沒有孩子的原因。
之前說是被粉絲氣病住院了，溫柔看著她，放下了行李箱。
何阿姨上前接過了行李箱：“溫柔，我實在是攔不住……”
溫柔擺了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看著馮嵐，連一聲媽都懶得叫了：“彆再來了，我和馮唐結束了。”
馮嵐就是再不懂，也看得出來，這兩天網上輿論一邊倒了，她的影帝兒子，現在臭名昭著，剛才看見馮唐親自出麵道歉了，一下反應過來。卑微到這個程度，取決權在溫柔手裡，於是她就來了，還真撞見她在家。
二話不說，馮嵐上前一把拉住了溫柔的手：“溫柔，你從小孤苦無依的，我雖然是你婆婆，但也是你媽啊，這麼多年怎麼能沒有感情，你就原諒馮唐一回，他走到今天不容易，不容易啊，你不能毀了他，他……他這就回來了，我讓他親自給你道歉，給你解釋，你再給他一個機會，啊。”
她在來之前，已經給馮唐打過電話了。
溫柔將手抽了出來，走了沙發邊坐下：“沒什麼好說的了，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他既然選擇了蘇婷婷，那就為此負責吧。”
馮嵐哪裡肯依，跟過來直嚷著：“我知道是馮唐不對，媽給你做主，外麵那個，你放心，她什麼時候也進不了家門，我讓她把孩子打掉！你還的和馮唐好好過日子……”
溫柔看著她，從來沒覺得這個女人可怕，現在從她口中聽到這麼輕易的一句打掉孩子，隻覺可笑。
如果，馮唐是真的愛蘇婷婷，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為了和她在一起，什麼都能做，那樣的感情，她也尊重。
可現在，母子二人心中，怕隻是剩下了算計。
這麼多年高高在上的生活過得太久了，都忘了為人根本。
馮嵐還在她麵前保證著，這會兒馮唐也趕了過來，本來今天沒想和他碰麵，此時的馮唐仍舊和仙仙在一起，進門就奔了溫柔過來。
何阿姨有心攔住，可攔也攔不住。
這就是溫柔必須要搬出去的理由，她不想受到打擾。
馮唐到了沙發邊上，他媽頓時喊了一嗓子，推了他一把：“你個混蛋東西，還不給溫柔跪下！”
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低著眉眼。
時間穿梭，這麼多年，在溫柔麵前，他終究還是被打回了原形。
馮唐屈膝，可才要動，溫柔腳尖一點，點在了他的腿上：“彆，我不喜歡你這副沒出息的模樣。”
他知道，站直身體，看見她招呼何阿姨過來，打開行李箱，上麵放著兩份材料，拿出來遞給了他：“這是當初你擬定的離婚協議書，這是今天律師幫我新擬的離婚協議，在此之前，你送給蘇婷婷的房產，還有奢侈品和錢，都要追回來，你若同意，就一起追討，私下解決，你若不同意，我將走法律通道，離婚訴訟公之於眾。”
馮唐拿過來看了眼，雖然材料不全，但是也有些許轉賬證據。
本來，陸朝把B超單拿給他看時，他就已經惱羞成怒，現在在溫柔麵前，更是悔不當初。
到了這個時候，溫柔若是公開離婚訴訟，那簡直是公開審判馮唐，王小仙在這邊連忙扶住了溫柔的一邊手臂：“不行，姐你不能公開，那樣的話，唐哥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