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正確的認親方式(二更)(2 / 2)

他和雲飛鏡說:“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周海樓是你的親生哥哥……我不是在騙你。”

雲飛鏡的臉上流露出鮮明的諷刺之意。

“您這句話讓我感到被侮辱。”雲飛鏡哂笑了一聲,“就算您願意為買賣器官花大價錢,也千萬彆開這種價碼——給我強加上這個身份,讓我聯想一下自己和你們的血緣關係,我隨便想想都要吐了。”

“……”

周靖心裡又狠狠地挨了一刀。他身體晃了晃,勉強坐直。

他平鋪直敘地說,“你周一體檢時我拿了你的血,現在手裡有我們之間的DNA報告……”

看著雲飛鏡臉上明明白白出現拒絕的神色,他又話鋒一轉:“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信。”

雲飛鏡點了點頭:這不是廢話嗎。

“我剛剛叫你的名字,結果你就……”周靖歎了口氣,“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你媽媽給你取了這個名字,你遇見周海樓後,就從沒有好奇過嗎?”

雲飛鏡麵無表情地說:“是嗎,這可真是讓我無可反駁的證據。”

“……鏡兒。”周靖無奈地叫了一聲,他看出雲飛鏡在說反話。

雲飛鏡突然伸手扯了一下身邊的林桓:“你知道他叫什麼嗎?他叫林桓——濟濟夔龍興禮樂,桓桓方虎靖封疆。既然你們的名字出現在同一首詩裡,你就沒想過他可能是你爹嗎?”

“彆,”林桓立刻抬起一隻手,“這種兒子我可要不起,太老了,一看就比我大六七十歲呢。”

周靖:“……”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連消帶打,差點把周靖噎到背過氣去。

周靖提高了聲音說:“你媽媽留給你的那塊玉,是我們周家祖傳的老物件,也是我送給你媽媽的定情信物。”

“你不要怕爸爸,爸爸很健康,不用移植器官,更沒有你擔心的那些想法。我是通過玉才找到你的。”

“……”

雲飛鏡沉默了。

那塊玉,毫無價值,但失憶的母親即使到了最困難的時候,也始終沒有賣掉的玉。

她有時候也好奇過,那塊玉是不是真的關係著母親和她的身世。但是……

她突然說:“麻煩把DNA檢測報告給我看一下。”

周靖大喜過望,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被說通,連忙叫華秘書把那份報告給雲飛鏡拿了過來。

林桓小小聲地在後麵提醒雲飛鏡:“乾什麼呢?傻了吧你?你被下降頭了?”

“我心裡有數。”雲飛鏡淡淡地說。

DNA報告拿在手裡,雲飛鏡簡單翻了幾頁。

99.9%的鉛印結果絲毫不出意外,雲飛鏡才看看就放下,臉上毫無動容之色。

“那麼,假設,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您說的那樣,是父女。”雲飛鏡稍微鬆口,在假想裡承認了她和周靖之間的額關係。

這已經夠周靖激動得滿麵紅光:“不用假設,就是真的。你相信了?”

雲飛鏡不冷不熱地說:“這沒什麼信不信的,我就是有個小小的疑惑——前些年的時候,你在哪兒呢?”

即使早就猜到雲飛鏡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在親耳聽到的時候,周靖依舊心如刀割!

是啊,前些年他在哪兒呢?婉婉還活著的時候,雲飛鏡在吃苦的時候,她在學校裡被欺負的時候……

他這個當丈夫做父親的,在哪兒呢?

周靖臉頰肌肉都因為極致的心痛繃緊,他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慢慢地說:“我那時以為你們母女遇難了……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和女兒還活著。

“你不知道我們活著。”雲飛鏡嗯了一聲,看不出信是不信,“那後來我們見麵,你也一點沒認出我。”

周靖僵了一僵,他近乎告饒般低聲說:“我,我看出來你很像你的母親……”

“嗯,對,雖然我和媽媽長得像,但你即便這樣也沒認出來——直到你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就知道我的玉長什麼樣。”雲飛鏡不鹹不淡地替他補充說。

周靖:“……”

周靖無力地說:“這其中有很多內情,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你的父親。”

雲飛鏡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看起對他的答案一點都不意外。

“你放心,我從剛才起,就沒懷疑過你是我父親。”

她現在的表情,和剛剛警局門口聽到自己和周靖父女關係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周靖心裡緩緩升起了一點不詳的預感。

“果然是這樣。”雲飛鏡淡淡地說。

“鏡兒,你……”

“其實那個關於器官的想法,我自己都覺得離譜,畢竟裡麵的邏輯根本經不起推敲。”

雲飛鏡歎了口氣:“畢竟盛華那麼多學生,周先生是得走投無路成什麼樣,才會想到拿我們的血做檢測配對,還就這麼精準地定位到了我呢?”

“原來因為我們是父女。”雲飛鏡若有所思地說,“你要器官,所以過來認自己早年散在外麵的女兒……親生父女的配對幾率,總是比彆人大些的。”

周靖一時聽得呆了,他怔怔地看向雲飛鏡,喃喃道:“怎麼你還是這樣想?”

“不然呢?!”雲飛鏡突然站起來,手裡的DNA檢測報告足足一遝,被她惡狠狠地當頭砸向周靖。

釘著報告的細線突然在半空中迸開,飛舞的紙張劈頭蓋臉地糊了周靖一身。

“如果不是這樣,你想讓我怎麼想?我從初中開始就在這座城市定居,你周總手眼通天,五年時間不夠你找到一個親生女兒?

我和你麵對麵地見了一麵,你還是認不出我和你的關係……抑或根本不想認?

你承認我和我媽媽長得像,然後你對我說——‘雖然周海樓打碎了我母親的遺物,但我不能把這件事讓他知道?’”

雲飛鏡的語氣漸漸激烈起來:“我雲飛鏡對你何用之有?我母親在你眼中何足掛齒?你現在過來找我,是想讓我器官移植,還是要搞剔骨還父?!”

不等周靖對這句話做出反應,另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已經在門口響起!

“周靖!”一個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拎起周靖的領子,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拳,“你在對我外甥女做什麼?你想拿她去乾什麼?!”

在他身後,還有個氣質冷淡端方的男人,華秘書正拚命舉起手試著擋他:“雲先生……雲先生。”

那男人隨手把華秘書撥到一邊,喝令道:“讓開!”,又快步走向這團家庭倫理劇的最中心。他讓開了纏鬥成一團的周靖和雲笛,終於在雲飛鏡麵前站定。

他緩緩地向著雲飛鏡半蹲下來,直至雙眼和她齊平。

他眼神中含著無儘的痛苦、哀思和溫柔,直看得雲飛鏡微微一愣。

“請問您又是……”

“你現在可能還接受不了。”雲笙的聲音輕柔得像是一片飛羽,生怕稍微大一點音量就要嚇到雲飛鏡,“先讓你們景老師和你解釋一下好嗎?我是你的舅舅。”

雲飛鏡猝然抬頭,隻看見景纖老師捂著嘴,眼裡轉著淚花,怔怔地看向她的方向。

她一時語不能句:“你……你們……”

雲笙從自己的西裝裡拿出一個裝訂精致的厚厚相簿,試探性地用相簿的圓角碰了碰雲飛鏡的手。

“你看,這是你媽媽從前的相冊——你媽媽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外甥女——這麼多年了,我竟然真的能再找到你。”

雲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的身世涉及到一個有點長的故事……讓你熟悉的景老師和你講好嗎?當然,如果你想聽我說,我也求之不得——無論如何,我隻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你永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