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世界一(1 / 2)

華騮被牽過來時, 身上的毛發柔順,沒有絲毫毛燥,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駿馬, 兩隻眼睛奕奕有神,體型膘壯有力, 看到了牧南星, 還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嘶鳴聲。

牧南星微微點頭,將它牽到寶扇眼前, 用三兩句指點寶扇如何乘馬, 待騎到了華騮身上, 隻需要抓住韁繩就成,其餘不用管。華騮素來有經驗, 定能安全地將寶扇帶到京城。

寶扇按照指點,一隻手拉住華騮的韁繩, 腳踩馬蹬, 稍微用力, 剛要騎在馬上。隻見華騮突然向後一仰,鼻子裡噴出厚重的呼吸, 響起一陣陣震耳的嘶鳴聲。這般劇烈的動靜, 寶扇手上一鬆, 雙腳發軟無力, 差點從馬身墜下。

牧南星一手攬住寶扇的腰肢,將驚魂未定的寶扇放在平地之上, 而後兩隻眼睛幽深地望著華騮。華騮馬蹄退後兩步, 抖了抖身上的鬃毛,不敢直視牧南星。

馮回奇怪道:“你這馬雖不曾外借,但我記得李姑娘也騎過一次, 華騮當時還算安分,沒有掙紮,怎麼此時卻……”

聞言,寶扇素白著一張臉,隻覺得難堪至極。不等牧南星出聲,寶扇便清咳了幾聲,待眾人看向她時,身子搖搖欲墜,臉上一片虛弱。

“華騮本就是小侯爺的馬,不習慣他人接近。我騎其他的馬……”

其他的馬可沒有靈性,寶扇即使順利乘在馬上,萬一路途中馬兒失了分寸,左衝右撞。傷了寶扇可就不好了。

牧南星不發一語,乾脆利落地翻身上馬,身姿輕盈地乘在了華騮身上。華騮模樣乖順,不像是之前一般抗拒。寶扇微垂著眉眼,模樣可憐,不願抬頭細看。

一聲清朗的聲音落在她頭頂。

“伸手。”

寶扇抬首,隻見一隻寬闊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眼前。寶扇眼神微顫,視線緩緩移動,看向手掌的主人。牧南星見她在發愣,沉吟片刻出聲解釋道。

“伸手,拉你上來。”

牧南星心中做好的打算——他原本想讓華騮帶寶扇一程,不曾想這馬如此頑劣,竟然做出將人摔下馬身的事來。眼看著返回京城在即,不可在此事身上多做耽擱。權衡之下,他便騎馬帶寶扇同行,一同返京就是。

寶扇視線柔柔,將軟綿無骨的手掌放在了牧南星手上。牧南星手心落入一綿軟物件,如同天上浮雲,人間上好的綾羅,讓人心猿意馬。他稍微一用力,頃刻之間,寶扇就被他拉到馬上。

寶扇在前,牧南星在後。

華騮悶哼了兩聲,卻不敢做出將主人摔下馬的事來。

馬下,馮回雙目圓睜,一副癡傻模樣。牧南星錯開視線,略帶嫌棄。

“馮回,還不上馬,速速啟程?”

“是。”

馮回趕緊翻身上馬,它的馬匹緊緊跟在華騮身後。

寶扇早就聽聞牧南星愛惜此馬,不僅毛皮光順,而且能日行千裡,是匹良駒。坐在馬兒身上,才察覺到華騮的好來,不論路途有多坎坷不平,華騮都如履平地。隻是想到剛才差點被它摔下馬的事,寶扇眉眼稍斂,手掌輕輕梳理著華騮脖頸上的鬃毛。

好像華騮不太喜歡她呢。

華騮被綿軟的手掌撫摸,發出一聲悶哼,寶扇聞言輕笑一聲。華騮耳力好,立即守住了舒服的哼叫聲。

同乘一匹馬,即使牧南星再萬分小心,兩人的距離也極其相近。牧南星寬闊的胸膛就在寶扇身後,她隻需要偏偏向後一偏,便能窩在牧南星懷中。牧南星的兩隻手繞過寶扇纖細的腰肢,拉扯著韁繩。寶扇的手掌和牧南星的手,隻有一指長的距離,想起剛才拉她上馬的手掌溫度,寶扇心頭一暖。這樣溫暖的手掌,自從見到牧南星之日起,她就想握了。今日一握,和她想象之中的相差無幾。

牧南星拉扯韁繩的過程中,總會有幾次碰到寶扇,即使再小心也無法避免。胸口如同暖陽照耀,又好似烈火燃燒,這種異樣的滋味讓牧南星眉頭緊皺,好在寶扇未抬頭關注他臉上神情,不然定是會被嚇到。

經書上有雲,人皆有欲,男歡女愛,飲食男女,天理自然。

馨香縈繞在鼻尖,經久不散,手上不時地感受到綿軟。牧南星心中竟然湧現出一種衝動,將那柔軟抱在懷中,尤其是那隻為他而受傷的手,定要小心察看,仔細嗬護。牧南星被腦海中突然冒出的念頭嚇到,他揮舞著馬鞭,驅動著華騮加快腳步。馬蹄加快,周圍的景色儘數向後退去,臉頰兩側感受著陣陣微風。

牧南星對自己的念頭感到不齒,他怎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牧南星冷醒著一張臉,任憑微風拂過他麵頰,將那些奇怪的念頭全都吹散。

寶扇被這風吹的臉頰發冷,顫聲問道:“小侯爺,可否慢些?”

牧南星這才恍若回過神來,放慢了速度。

路程漫長且煩悶,寶扇早膳隻用了一些,此時腹中空空,已經餓了。她耳尖泛紅,解開腰間的香囊,取出一個梅子果脯,送到口中細細品嘗。

寶扇不敢大口吃,隻撕開果脯的一點外皮,嘴裡感受著甜意,仔細咀嚼著。她還不忘記分享梅子果脯,偏頭詢問牧南星。

她輕柔的發絲緊貼在牧南星的胸口處,一張一合的紅唇,仿佛在對著牧南星的心臟吐露話語。

“小侯爺可餓了?”

牧南星沒注意到寶扇偷吃果脯,隻以為是她感到饑餓,抬頭望著日頭,已經正懸掛在天空正中央——確實該休息了,待下個路口,途徑驛站便停下罷。

“嗯。”

話剛一開口,牧南星便覺得半軟半硬的物件抵住他唇邊,味道帶著酸甜。牧南星垂眸一看,見到寶扇手拿梅子果脯,送到他嘴邊。

寶扇雙目璀璨,難掩飾其中的歡欣喜悅。

“是你送我的,我沒舍得……沒吃完,就帶在了身上,路上可以充饑。”

她是用受傷的那隻手喂牧南星的,手掌受了傷,全部包裹著絹帛,寶扇的手掌便難以動彈了。她便求了醫女,給她將完好無損的指頭露出來,隻包裹住受傷處。醫女應了,還特意將絹帛纏繞的鬆散了些,讓寶扇能方便動作。寶扇此時,未曾受過傷的手正抓住敞口的香囊,而包裹著絹帛的手,則捏著一枚梅子果脯,正遞在牧南星唇旁。

那白色的絹帛,讓牧南星神情微微一恍,啟唇剛要說些什麼,便被寶扇用手指一遞,將梅子果脯送入他口中。牧南星唇瓣緊閉,口中滿是酸甜氣息。寶扇收回手,掌心擦過牧南星的唇瓣,即使隔著厚厚的絹帛,牧南星也能辨認出,他唇瓣方才擦過的那處,便是寶扇的傷口處。

一時間,口中萬般滋味都化作無味。牧南星囫圇吞棗一般吞下了那枚梅子果脯,其中滋味如何,卻是一字都說不出來。

路上稍作修整,將水囊裡灌滿了水,又買了些乾糧以做不時之需。途徑一處小溪旁,此處水清草綠,牧南星便下令多停留了一些時辰,讓馬兒吃飽草料,也好好休息一會兒。溪水清冽見底,寶扇便用手捧清水,為自己淨了麵。溪水帶著冷意,淨完麵後,寶扇的手指都微微泛紅。

除了因為水患逃難,寶扇沒有出過遠門。她小巧的包袱裡也隻放了衣裳首飾,這會兒見士兵們都拿起水囊喝水,才發覺自己忘記了水囊。

牧南星的水囊就掛在華騮身上,鼓囊囊的已經灌好了水。

寶扇朝著牧南星的方向走去,他此時正躺在草地之上,周圍被茵茵綠草環繞,華騮乖順地低著頭,在他不遠處吃草進食。牧南星沒有看任何人,他雙手靠在頭下,嘴裡墊著一顆綠草,神情輕鬆散漫。

寶扇伸手挽起襦裙,蹲在他身側。

“小侯爺,我沒有水囊。”

她自然而然地向牧南星求助,仿佛她遇到一切問題都不用擔心,因為有牧小侯爺可以依靠。牧南星知道寶扇與馮回相熟,除了軍營裡的將領士兵,還從未見過馮回這樣關懷過一個人。即使是十幾年互相陪伴的兄弟,馮回也是粗枝大葉,義氣更重,細心不多。但遇到了寶扇,馮回就好似憑空長出來一竅,凡是關係到寶扇的,都會多思量思量。隻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寶扇很少去找馮回,第一念頭便是來尋牧南星。牧南星微微晃神,寶扇這般,倒是會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似乎他是她最依賴信任之人。

牧南星嘴角輕扯,心道自己多想。到如今,寶扇尋找他幫忙,他倒是熟稔多了,也不覺得不自在,自然而然便想為她解決麻煩。

牧南星輕呼一聲。

“華騮!”

正埋頭吃草的華騮一甩馬尾,朝著牧南星奔來,乖覺地在牧南星身邊停下。

牧南星伸出手掌,華騮自以為主人要像往常一般,為它打理鬃毛,忙把馬頭低下。但牧南星隻是伸手取下了馬背上掛著的水囊,遞給了寶扇。

寶扇還未接到水囊,牧南星就又將它去了回去,將水囊的木塞取下,這才重新遞給寶扇。

這樣弱小的力氣,定然是打不開水囊上麵的木塞的。

寶扇雙手捧著水囊,嘴裡發出又輕又細的道謝聲。

“謝謝小侯爺。”

水囊裡灌的是上遊的溪水,同樣有些發涼。溪水剛一入口,寶扇便捂住雙唇,輕輕哈氣。溪水順著她的指縫流出,越發襯得她玉指纖纖,手掌晶瑩。

寶扇雙手揉搓著水囊,這水囊大概是某種動物的皮子做成的,觸手僵硬,中央又有些發軟。

牧南星見她這副孩童模樣,眉眼不禁鬆開。寶扇揉搓了一會兒,感覺到將水囊中的溪水暖熱了,便再次仰頭喝水。

“如何,可熱了?”

牧南星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寶扇點頭,又喝了兩口,將水囊遞回給牧南星。

水囊中的溪水熱不熱,牧南星倒是不知。隻是用來製作水囊的皮革,此時已經是帶上了暖意。

馬兒騎的久了,雙腿內側難免被磨損的疼痛。雖然在華騮馬蹄下,坎坷崎嶇如履平地,但抵不過晝夜勞頓,日夜行走,寶扇隻覺得兩條腿沒有知覺,好像它們都不是自己的了。

夜空繁星微微閃動,一輪彎月懸掛在黑夜中。本來昏暗荒涼的路上閃爍著點點星火,像是螢火,離得近些,才能辨認出是篝火。

士兵們二十幾人圍做一團,各自分工去撿了柴火,拾了野果子,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乾糧,就著野果清水,草草吃上一頓,待腹內飽了,便躺在行李上,將其充當軟枕,閉上眼睛休息。篝火中赤藍色的火焰吞吐著,木頭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零星的幾點火星子,飛濺到地麵上,給荒涼的山野帶了一絲人的氣息。寶扇尋了一處僻靜處,將內裡穿的長褲向上拉去,但見雪似的肌膚上,一片青色淤痕,如同白玉石上被潑了汙水,煞是駭人。寶扇抬腳去尋牧南星,吞吞吐吐地將此事告訴他。

牧南星聽她輕聲細語,見寶扇細細描述雙腿之上的青色痕跡,她雖然羞臊,但想到腿上的痕跡,話一出口便描述的仔細。牧南星腦海中難免閃過一絲雪白滑膩,他靜下心來,衝著士兵堆裡喊道:“誰有酒?”

立即有士兵掏出偷藏的酒,他將酒水灌在了水囊之中,此時水囊遞到了牧南星手中。牧南星對準水囊口,鼻尖輕輕一嗅,便知道這是打來的烈酒。雖然質地不佳,但活血化瘀足夠了。

牧南星將水囊扔到寶扇懷裡,出聲提醒道。

“你將這酒,塗在雙腿之上,仔細揉搓,直至生了熱氣再停下。”

寶扇麵帶雲霞,聲如蚊哼:“是。”

說罷,兩人都神情微愣,有尷尬神色閃過。討論此事,未免太過親近,隻是若是要寶扇為了一時臉麵,忍著疼痛不說,那也是不能的。

烈酒塗抹後,雙腿之上的青色痕跡漸漸散去,隻是這消息不知被誰傳了去。或許是見到寶扇走路緩慢,時不時揉捏雙腿,士兵們多有騎馬傷腿的經曆,不禁猜測到了她或許是雙腿疼痛。馮回得知此事,連忙來問寶扇,寶扇麵色緋紅,支支吾吾地承認了。

此事馮回有經驗,行軍途中難免奔波勞碌,若是一般士兵,忍忍就習慣了,但寶扇細皮嫩肉,受不得這樣大的罪。若不想路途傷腿,除了塗抹烈酒,還需要在馬上墊上厚厚的氈子,這樣減輕了磨損,效果比塗烈酒好上許多。寶扇翻了翻包袱,她隨身攜帶的女子衣裳,都太過單薄綿軟,即使披在馬上,也起不了多少效果。

厚氈子一時間是難以找到了,不過厚衣服倒是有一件,牧南星的行李裡,有一件兔毛鬥篷,柔軟無比。寶扇舍不下麵子,馮回沒有她那般臉皮薄,大喇喇去尋牧南星,回來時手臂上掛著一條烏金色鬥篷。

馮回將鬥篷展開,係在了華騮身上,華騮一開始還有些掙紮,馬蹄不停甩動,但像是聞到了鬥篷上牧南星的氣息,瞬間平靜下來,悶哼了一聲,任由馮回他們動作。

有了鬥篷坐在身下,寶扇的雙腿瞬間被拯救出來,這鬥篷是用兔子皮縫製的,通體黑色,隱約可見其中的金絲銀線浮動。寶扇坐在上麵,就如同坐在了軟轎上,與之前的騎馬可謂是千差萬彆。

鬥篷足夠大,因此鋪在華騮的馬背上,足夠寶扇和牧南星兩人乘坐。牧南星隻覺得,自己從華騮圓睜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絲羞憤和求助,好似在說——它堂堂一匹千裡馬,怎麼混成了一匹母馬,變成了女子手中的玩意兒,任由其打扮。但牧南星重新坐在馬背上,不得不承認,確實比之前舒服。

牧南星出發去涪陵城前,主動領命去賑災一事,已經是京城的佳話。此時聽聞牧南星置辦好一切事宜,趕回京城,百姓們不免蠢蠢欲動起來,想看看這牧小侯爺的樣子。侯府上下,上到長輩親屬,侯爺侯夫人,下到小廝奴婢,都期待著牧南星的返京,因此一得到牧南星的行程消息,就早早地在侯府外等候了。

李清羽聽著府外的動靜,隻覺得今日街上異常熱鬨,不禁出聲詢問。

“外頭出了何事?”

婢子能彼此對視一眼,最後一個最為大膽的走上前去,給李清羽回話。

“是牧小侯爺回京了,大家夥兒都去看呢。”

李清羽神情怔然,輕輕點頭。

原是牧南星回來了,也是,仔細算算,他已經去了這許多時間,定然是該回來了。

見李清羽毫無反應,剛才回話的婢子連忙出著主意。

“姑娘不如也去接接牧小侯爺,小侯爺見到了姑娘一定會開心的。”

他們府上誰不知道,牧小侯爺領命賑災是為了他們家姑娘。隻是李清羽當日冷了牧南星的心,牧南星走了這許多時間,一封信也沒來過。往常收到信時,不見李清羽有什麼欣喜,如今沒了來信,李清羽又開始神思不屬起來。照他們這些婢子看來,是不懂主子的心思的,牧小侯爺那般炙熱的心思,若換成他們,早早就受不住了。偏偏李清羽一直阻攔著牧南星挑明此事。若是說李清羽對牧南星一點情意都沒有,那自然是不能的。隻是她總是將牧南星對她的心思,都硬生生地當作姐弟之間的情誼。

李清羽心下微沉,牧南星此次回來,她是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的。從前牧南星遠行,定會給她送信告知行程,言辭委婉地請她去接。如今她卻是從旁人耳中聽到這番消息。李清羽心中鬱鬱,隻當作是兩人這許多年的姐弟情意,一時間遭遇冷落,難以接受罷了。

聽到婢子的提議,李清羽輕輕點頭。

她便去見牧南星一次,牧南星……他定然是希望她去的。

衣裳都已換上,妝容也裝點完畢,李清羽看著銅鏡中的麵容,心裡卻猶豫不定。萬一……萬一牧南星再提起聖上許諾之事該如何是好。李清羽轉念一想,若是她和牧南星待在一處,她可有不甘心。並沒有的,牧南星對她那樣好,李清羽是記在心上的。即使牧南星因為年紀小,做過幾次少年意氣的事,但追根溯源,也是為了她。這樣一想,李清羽竟然覺得,腦海中的雲霧被撥開散去,漸漸清朗了起來。

接受牧南星的心思,或許說,是接受她心底隱藏的心思,也沒什麼不好。

若是牧南星這次再提起那事,她便不再阻攔,仔細聽聽他的心意。

見李清羽神色猶豫,眾婢子心中一驚,唯恐自家姑娘又臨時生了變故,不再去了。他們心中莫名覺得,若是今日李清羽再不去,日後便會和牧小侯爺疏遠了。不過還好,李清羽隻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去了。

牧南星他們走的是官道,平日裡也沒這麼多的人,怎麼如今左右兩邊都擠滿了人,還伸著頭向前張望著,好似在等什麼人。

“馮回,你領兵回去。”

“是。”

牧南星讓馮回走官道,自己則是帶著寶扇,走了小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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