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 陸聞鶴明白了如何偽裝,他會將那些陰暗的神情儘數收起,隻作翩翩有禮模樣。隻是陸聞鶴的本性, 如同洶湧的火苗般,隱藏在薄紙般的皮囊下,稍有不慎,便會顯示出表裡不一的麵容來。隨著年歲漸長, 陸聞鶴行事越發沉穩,隻是他對自己的物件,占有的念頭越發強烈。
國公府內有樓閣屹立,高聳入雲,幾乎可接近天際,名為摘星。國公府中無人知道摘星閣中擺放的是什麼物件,隻因為陸聞鶴下令, 除他以外, 任何人不得靠近摘星閣。若是有人推開摘星閣的門扉, 便能瞧見,到處可見熠熠生輝,閃爍著流光溢彩的黃白之物。任何人在看到這些金銀珠寶時, 都會下意識地睜大眼睛,流露出恍惚神色。極其珍貴的珠寶, 被隨意地拋到地麵上。圓潤的珍珠四處滾動,最終因為撞到牆壁而緩緩停下。摘星閣像是傳說中, 妖魔鬼怪的藏寶處。
對待自己的物件,陸聞鶴向來是極其嚴苛。這些金銀珠寶上,沾染了陸聞鶴的氣息,因此陸聞鶴寧願將其束之高閣, 也不願將它們取出,呈現在眾人麵前。
從前,陸聞鶴的占有欲,僅僅局限於死物而已。如今,他又尋找到了新鮮物件。
陸聞鶴起身,走到了寶扇麵前。他手指生的修長,似春日的青竹,指骨嶙峋。那雋逸的指,微微挑起寶扇的烏發。柔軟飄逸的發絲,宛如碾磨成形的墨,滴落到陸聞鶴的指尖。隻是手指上殘留的並非是清淺淡雅的墨香,而是瀲灩芬芳的女兒香。
沁人心脾,誘人動心。
似乎是被陸聞鶴突然的舉動驚訝,寶扇微微側身,垂落於陸聞鶴指尖的烏發,越發纖細縹緲,如雲似霧般綿軟。
緊貼在寶扇脖頸處的衣裙領口,隨著她的側身,而微微敞開,顯露出一抹白皙深邃的幅度。明明隻是丁點白皙,陸聞鶴一隻手掌,便可以遮掩。但這抹嫩白色,卻仿佛映入陸聞鶴的眼中,叫他目不轉睛,口乾舌燥。
雕花木桌上的茶壺,還灌著大半的茶水。陸聞鶴卻不去倒茶飲水,隻因為,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了更美妙的法子。
陸聞鶴俯身,薄唇幾乎貼在寶扇緋紅的臉頰上。他語氣沉沉,帶著幾分沙啞,仿佛夜行時,四處遊走的鬼怪,以纏綿繾綣的聲音,騙去行人的信任,再一口一口地吞入腹中。
“為何要賣首飾,嗯?”
他溫熱的吐息,讓寶扇滴血的臉頰,越發炙熱蒸騰。寶扇眉眼黯淡,猶豫片刻後,終於向陸聞鶴說出了實情。
“我……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卻無甚陪嫁,便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此話半真半假。
寶扇熟知秦拂的脾性,秦拂既瞧不起寶扇,在寶扇示弱時,又恨鐵不成鋼,即使心中生氣,也要拿出首飾“羞辱”寶扇,叫她不要丟了秦府的臉麵。寶扇作鵪鶉狀,諾諾地收下首飾,轉身便把它們賣掉。能入秦拂手中的首飾,定然不是俗物,每每都能賣個好價錢。為了以防萬一,寶扇會找到首飾店,將金銀首飾再做仿製。寶扇自然不會佩戴這些贗品,隻不過是為了當秦拂詢問首飾的去處時,她好有個交代。寶扇雖然得了秦拂的賞賜,卻仍舊“不開竅”地素麵朝天,隻帶著簡陋的首飾。而秦拂便隻會責罵她,但是卻不會叫嚷著,讓寶扇把首飾拿來,她親自看著寶扇佩戴。
隻是,賣掉長姐的好意,而隻為了貪圖富貴。這樣的性子,怎麼會讓男子心動,更會惹來非議與輕視。寶扇不能說出實情,便將自身的貪圖富貴,改作她嫁妝不豐,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如此,既不損傷其柔軟的形象,又增添了幾分可憐姿態。
陸聞鶴果真對這番說辭深信不疑,不作他想。
他靜靜地注視著寶扇。因為說出了實情,寶扇麵上滿是羞憤,身形搖搖欲墜,畢竟她剛才那番言語,隱隱透露出幾分恨嫁之意,著實大膽。
衣襟敞開,細長白皙的脖頸,越發晃眼。
陸聞鶴輕舐著寶扇的脖頸,紅潤的舌尖,從他的口中吐出。滑膩濡濕的觸感,在寶扇脖頸處蔓延。
“世子……”
輕柔綿軟的聲音中,夾雜中羞怯的呼喊聲。
歡愉與惱怒,怕是連局中人都已經分辨不清。
宛如湖中天鵝般,揚起流暢美妙的弧度。寶扇原本是抗拒,卻不知道,這番行徑越發方便了陸聞鶴作為。他不再是輕舐,而是露出銳利的牙齒,不輕不重地在寶扇的脖頸處留下痕跡。
在浩瀚無垠的荒野中,野獸在享用自己的食物時,也會如此。它們在獵物身上,肆意而瘋狂地留下自己的印記,擺弄一番儘興後,再吞吃入腹。
寶扇已經倒在了床榻上,她周身都綿軟無力,像極了任人肆意妄為的獵物。
陸聞鶴的聲音,冰冷的令人身子發顫。
“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