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世界八(十四) 種田文裡心懷不軌的遠……(1 / 2)

見李秋然不肯開門, 李冬然隻得停下拍門的動作,耐下性子縫補衣裳。隻是待李冬然將衣裳補好,皎月早已經攀升至柳樹梢頭。李冬然顧不得將發涼的米糕重新溫好, 便用蘆葦葉草草包好, 送給沈家。

看到沈雲山, 李冬然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 語氣都微微上揚:“沈大哥,好巧碰上你了。”

李冬然伸出手掌,將米糕遞到沈雲山麵前, 猶豫著解釋道:“這米糕是我親手做的, 他們都說滋味尚可,我送來給沈大哥你,還有沈伯母嘗嘗。但沈伯母或許是有所誤會, 以為我是拿米糕來賣,還給了我六個銅板。一勺白米,便能蒸上滿滿一屜, 值不得多少銀錢的。我這便將銅板還給你。”

說罷,李冬然便摸向自己的腰間, 那裡空空如也。李冬然麵上微紅,這才記憶起, 自己剛回李家時, 沈劉氏所給的六個銅板, 便被李秋然奪了去。如今的她,身無分文,又怎麼能把銀錢還給沈雲山。可是剛剛,她那番話語才說出口,如今這般猶豫糾結的神態, 落到沈雲山眼中,莫不是覺得她出爾反爾。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實際心裡極其不舍六個銅板,這才假裝找不到了。

李冬然的臉上儘是窘迫,她支支吾吾道:“銅板被我姐姐拿了去。”

沈雲山始終神色淡淡,伸手接過米糕。儘管一看到那白糯的米糕,便讓他想到一些分外旖旎的畫麵來。對待外人,沈雲山向來是眉目溫和,讓人覺得如同春風拂麵。

“白米價廉,但你和麵燒火,總要費些功夫。本就是銀貨兩訖,又何談償還之事。”

若是寶扇在此處,定然能從沈雲山平和溫緩的聲音中,聽出來他的疏離冷淡。

字字句句,都是在和李冬然拉遠距離。做米糕的白米價高價廉,都並不緊要。李家拿來米糕,沈家便遞上銅板,以銀錢代替情意,全然無鄰裡之間的你來我往,隻是純粹的貨物往來罷了。

但李冬然沒有看透,沈雲山溫和的麵容之下的冷淡,隻覺得心中暖融。米糕的做法,都是由她一人想出,但李家人中,沒有任何一人惦念她的好,理所當然地將賣米糕得來的銀錢,收入囊中。唯有沈雲山,知道她在其中的辛苦勞累,李冬然眼眸輕閃,身子逐漸舒展。她似是將沈雲山當做了,可以傾訴衷情之人。

“我並非有意來遲,是姐姐要我縫補她換下的衣裳。屋內漆黑,她又不點油燈,我隻能靠著窗欞,乘著外麵的光亮,對準針線……”

沈雲山眉骨微皺,但看著李冬然滿麵愁容,終究是沒有開口打斷。

李冬然斟酌著語氣,為自己解釋道:“隻送了兩塊米糕,是我無心失誤。寶扇姑娘突然發問,我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碰巧讓沈伯母看了去。沈伯母或許是有了誤會,瞧著很是生氣。沈大哥,寶扇姑娘可有……”

沈雲山眉眼微冷,語氣不似剛才溫和:“表妹性情綿軟,或許和李姑娘性子不合。隻她雖然膽小,卻從未會搬弄是非,李姑娘不必多慮。”

李冬然麵色一白,連忙解釋道:“我並非是……”

她隻是憂心,若寶扇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語,會讓沈雲山和沈劉氏,待她會越發疏遠。

沈雲山眼瞼微垂:“家中瑣事,李姑娘還是慎言。時辰不早,沈某先行告辭了。”

說罷,沈雲山便轉身離開。

李冬然看著沈雲山遠去的背影,心中閃過慌亂。隻不過片刻之間,沈雲山待她便如此冷淡,隻因為她說了一句猜測寶扇的話語嗎。

沈雲山回到沈家,寶扇的屋子窗扉微敞,昏黃的燭光從中傾瀉而出。沈雲山腳步走近,手指微揚,輕叩窗扉。

窗戶被打開,露出一張皎白如玉的芙蓉麵來。烏黑纖長的眼睫輕顫,寶扇像是沒有想到是沈雲山,輕聲問道:“原來是雲山表哥,有何事情?”

如瀑青絲,披散在寶扇輕柔瘦弱的兩肩。在烏發的掩映下,越發映襯出其臉頰瑩潤白皙。她眼眸澄澈,竟比身後的燭光更要璀璨晃眼。

沈雲山寬袖微伸,將米糕放在窗欞處。

“這份是你的。”

寶扇伸手要接過來,沈雲山卻按在米糕上,他的眼底,有叫人瞧不清楚的暗色。

“這般時辰,腹部會積食,明日再用。”

寶扇柔聲道:“好。”

次日。

沈劉氏將米糕熱好,寶扇隻掰了一小塊,送入口中。清香微甜,隻是剛出爐火的米糕,滋味尚可。但涼了以後,又重新熱了一遍,便覺不出什麼新奇美味了。寶扇將裝著米糕的瓷碟,放到桌子中間。

沈劉氏開口問道:“怎麼不吃了?”

寶扇輕輕搖首,端起沈劉氏親手熬煮的米粥:“吃的太多,便用不下姑姑做的飯菜。”

這番話,自然聽得沈劉氏周身爽快。在寶扇的柔聲勸導下,沈劉氏將瓷碟中的米糕用下。

沈雲山要啟程回到湘江書院,沈劉氏雖然不舍得兒子離家,但總是顧念大局的。若是沈雲山整日待在這個小村落,何時才能出人頭地。天氣漸涼,沈劉氏給沈雲山裝好了幾件稍厚的衣裳。沈劉氏又用醃製好的雜菜,拌著圓蔥蘿卜丁,淋上麻油拌好後,用小瓦甕裝好,裹上厚厚的油紙,一並放入沈雲山的包袱中。

寶扇則是收拾著,沈雲山要帶到湘江書院去的宣紙墨汁。湘江書院地處洛郡,此地人傑地靈,物產富饒。與此同時,筆墨紙硯,無一不是高價。沈雲山為節省耗用,便從家中拿些宣紙帶過去,也能省下一筆不小的花用。

蔥白的手指微頓,寶扇心思微轉,便將一張寫過的宣紙,塞到那些未曾沾染過墨汁的宣紙中間。

沈雲山在湘江書院,少則一月,多則半年,才能歸家一次。這般長久的時日,書院中清心寡欲的誦讀聲音,周遭遍布的墨香,難免會讓沈雲山心思清淨。因為血緣牽絆,沈雲山會惦念家中的沈劉氏,但對於自己這個,無親無故,隻相處半月而已的遠方表妹,怕是再見麵時,連名字都喊不出來了。

若是再遇上佳人,與之心靈相通,琴瑟和鳴,恐怕連寶扇的眉眼,都再也記憶不清。

寶扇需留些念想,讓湘江書院的沈雲山,能不時地記憶起,遠在家中,還有一位遠方表妹,待他分外依賴。隻是這念想,不能是近身之物。若是什麼香囊手帕,即使是寶扇費儘心機,將它們藏到了沈雲山的包袱中。待沈雲山發現後,也會皺著眉頭,將這些物件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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