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逐雲從來對感同身受這個說話嗤之以鼻,也常常對那些同情憐憫他人痛苦的人抱以嘲諷。
人人都道風逐雲年紀輕輕卻冷漠殘忍,卻鮮有人知道這個少年殺神心中也藏了個一見就忍不住想要笑的姑娘。
一見她,風逐雲才算是具有了正常人所有的情感。
那顆心,柔軟而脆弱,仿佛隻有用泛涼的指尖戳一下就會碎掉。
而現在風逐雲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臟這麼疼過,也終於明白了就算身上毫發無傷,整個人也能這麼的痛苦不安。
因為他看到自己一直追逐著的珍愛著姑娘因為身體上的痛苦而蜷縮成一團,額角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溢出,而他對此卻無能為力。
“小、小姐……”
風逐雲想要觸碰江行雲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才讓小姐能好受一些,如果痛苦的話,咬著他的話會不會好受一些?
他想要小心翼翼地掰開江行雲深深陷進肉裡的指甲,說話的語氣包含了一股哀求的意味,“小姐,你彆這樣折磨自己,咬著我的話會讓你舒服些嗎?”
風逐雲的視線落在了江行雲咬破了的下唇上,眼裡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心痛。
可是他的小姐隻是搖頭,緊咬著下唇,什麼話也沒說。
風逐雲放在空中的手頓了頓,臉上閃過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如果他能替小姐承受痛苦就好了,可是他偏偏不能,甚至連想要小心翼翼地把小姐摟在懷裡的資格都沒有。
他能為小姐做些什麼嗎?
江行雲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全身上下的力氣好像都被抽離了,就連呼吸都是痛苦的,她甚至不知道風逐雲是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也不清楚他嘴巴一張一合的說了些什麼,也不想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她現在隻想要見郯越,明明剛才在耳邊聽到了郯越的傳音,可是江行雲卻還是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一瞬也漫長得似乎沒有儘頭。
怎麼還沒有來?
江行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自己在迷迷糊糊間竟然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郯…越…”
“我在,抱歉。”
“是我疏忽了。”
匆匆趕來的郯越把人摟在了自己的懷裡,輕撫著江行雲的頭,低聲在江行雲耳邊哄道。
江行雲的腦袋暈乎的厲害,閉著眼睛,攥緊了郯越胸前的衣衫,軟軟地靠在了男人的懷裡。
額頭鬢角都被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濕了,臉色蒼白,眉頭皺成了一團,全然沒有了那股不似人間煙火的高冷範,倒是像極了一隻受儘了委屈的貓,一心隻想往主人的懷裡鑽。
“你怎麼來得這樣遲?”
鼻尖嗅到了郯越衣衫上熟悉的淡香味,江行雲把頭埋在男人的話裡,小小聲地說了郯越一句。
郯越伸出手把小姑娘頭上臉上的汗珠輕輕地拭去,也沒說是因為江笑天和玄璟這兩人黏黏糊糊地說了些破事,隻是滿含歉意的說了“抱歉,讓你受苦了。”
是他小看了玄璟的手段,不過好在他走之前已經在玄璟身上了下一道禁製,讓他無法行動。
“現在有沒有覺得好點了?”
郯越憂心忡忡地望著江行雲問。
“你來之後,好像就變好了。”
江行雲緩了緩,理智告訴她現在最好從郯越的懷抱中起來,可是身體上卻有點不想行動,她想要這樣懶懶地窩在對方的懷裡不動,安安靜靜地睡過去。
“再多休息一會兒,玄璟那邊我讓你娘親先看著了,短時間內應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
郯越輕輕地拍了下江行雲的背,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旁隱而不發的少年,他淡淡地督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隻當作是沒看見。
風逐雲握緊了手中的劍,沉默地垂下了眼眸,被長睫掩蓋的眼睛下此刻卻盛著一種幾乎瘋狂而熾烈的情緒,似是要把一切都消滅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