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搶嫁妝
那份醫院檢查證明拿出來, 王秀菊不識字,讓林寶堂讀,林寶堂讀完後, 她愣了一會兒,之後明白過來,氣瘋了, 嘴裡發出一聲尖叫, 撲過去給了自己兒子兩巴掌。
林榮棠本來臉上的腫就沒全消, 現在一下子腫得更厲害了。
王秀菊用嘴難聽的話指著冬麥的鼻子罵,罵得唾沫橫飛,罵得四鄰八舍都過來了, 大家來勸架, 王秀菊便哭了,哭著和大家抖擻這件事。
大家一個個都震到了, 紛紛看向冬麥, 一直覺得冬麥這媳婦不錯, 原來根本不能生娃啊?
在農村, 不能生娃的女人,你說娶來當媳婦有什麼用?
王二嬸更是長歎了口氣:“冬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種事情,哪能瞞著呢?誰家娶媳婦不是為了生孩子, 既然你不能生,你好歹說清楚啊, 這不是坑人嗎?”
冬麥也不解釋,也不多說,就這麼抱著兔子, 站在那裡。
其它的看著冬麥這樣,又覺得好笑,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這媳婦怕不是傻了,隻知道抱著一個兔子,你說這是要乾嘛!”
“就是,生不出孩子,還能和兔子過日子?”
“可憐了你秀菊嬸,一直盼著要孫子,結果現在兒媳婦不能生,你說這多難受啊!”
“平時我還說冬麥這孩子脾氣挺好的,真能忍,這麼好的媳婦,罵也不還嘴,敢情是因為自己不能生才沒底氣,怪不得!”
“哎,可惜了,怎麼就不能生呢,不能生孩子,這是耽誤人哪!”
冬麥聽著這些,隻是不理罷了,反正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肯定得經這一遭,彆人說什麼是彆人的,又不疼又不癢的,隨便她們說去吧。
冬麥就那麼安靜地坐在西屋炕上,抱著她的兔子。
當傍晚時候的霞光映入窗中時,她看到林榮棠走進來了。
林榮棠嘴唇乾澀,眼神黯淡。
他看著她,過了很久,才嘶啞地開口:“冬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去求我娘,跪著求我娘,我們不離婚,可以嗎?”
冬麥挑眉,無法理解地看著他:“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像收廢品的一樣,把我收到你家,從此後跪在那裡感恩戴德給老林家當牛當馬?”
林榮棠便有些了惱:“你非這麼說嗎?你非鬨騰嗎?好好的日子,為什麼不過?”
他臉上又是青又是腫,現在這麼一惱,又被外麵霞光一照,看著就特彆滑稽。
冬麥覺得好笑,便笑了下:“你覺得好好的日子,我卻覺得不好。”
那霞光如同一層流光溢彩的紗,落在冬麥剔透瑩白的臉上,讓她變得朦朧而神秘,林榮棠看著這樣的冬麥笑,竟是前所未有的美。
他心口便痛得縮了起來:“行,行,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
他咆哮得像一條瘋狗。
冬麥便起身,抱著她的兔子出去了。
她已經大半天沒吃飯了,不過並不覺得餓。
她徑自走出了院子,走到了村後,村後那裡有荒草,有柴垛,還有彆人挖土留下的大坑。
她將兔子放下,看著它試探著去吃那乾枯了的草。
她自己坐在那裡,仰起臉,望向遠處即將墜落的太陽。
太陽是朦朧的紅色,便把這村莊也映成了紅色,她迎著那豔紅色,定定地看著。
她想,自己確實是太過倔強,因為倔強,所以注定孤獨,也注定前麵的路艱難,可是那又怎麼樣,她就是不想去忍受了。
她低下頭來,將臉埋在膝蓋中。
乾枯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聲響,剛開始她以為是兔子,並沒理會。
她想,兔子你可以跑的啊,你是自由的。
我並不能護住你多久,你可以跑得遠一些,跑到洞裡頭躲起來,永遠不要被人尋到才好呢。
隻是當那窸窣聲距離近了,她才意識到並不是。
她抬起頭,看過去,便看到了沈烈。
沈烈靜默地望著她。
乾冷到沒有風的傍晚,如火的霞光都不能帶來多一些的溫度,他站在雜草橫生中,沉默地對她笑了下。
她沒吭聲。
隔著兩米遠,他便扔給她一個東西:“給你。”
冬麥下意識接過來了,竟然是烤紅薯,挺大一個,紅薯皮依然是烤得薄而脆,焦黑到邊緣翻起來。
沈烈笑得溫暖:“剛烤好的,很甜。”
冬麥捧著那紅薯,低聲說:“謝謝你。”
沈烈:“這並不是你的錯,人這一輩子,也不是非要生孩子。”
冬麥咬著唇,眼眶便有些泛潮,她心裡感激,卻並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被村裡那麼多人指指點點地嘲諷後,她沒想到有人會這麼和自己說。
沈烈看向那隻兔子,已經長得很肥大了,怪不得遭人惦記,不過這兔子挺傻,也不怕人,還瞪著紅眼睛看他。
他望著那兔子說:“這兔子你養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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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冬麥便和林榮棠過去把離婚證辦了,辦了離婚證後,冬麥沒回鬆山村,直接過去了自己娘家,把這事一說。
江春耕氣得要命,先把冬麥罵了一通:“這麼大的事,你不和娘家人說,受了氣你不是活該嗎?你是娘家沒人了還是怎麼著?”
這邊罵著,那裡已經借了人家一輛驢車,連同自己家的,兩輛驢車,又找了四個關係不錯的精壯小夥子,幫著過去拉嫁妝。
這個時候,王秀菊那大嘴巴已經把冬麥不能生的事到處宣揚哭訴,一路上,偶爾遇到認識的,人家都用打量的目光看著冬麥。
江春耕在那人走過去後,對著地上呸了一聲:“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二哥江秋收脾氣比較收斂:“彆搭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