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麥倒是沒什麼,她已經習慣了。
江春耕看了看自己妹妹那呆呆的樣子,歎了口氣,心疼哪。
好好的,自己妹妹怎麼攤上這種事。
江秋收看看妹妹,有些笨拙地說:“妹,你放心,咱離婚了後,找個更好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好找,就算找不到,有哥在,不讓人欺負你。”
冬麥便笑了:“哥,你放心好了,我覺得離婚後我心裡好受多了,不像以前,總覺得悶著,咱現在要緊的是拿回我的嫁妝。”
兩個哥哥都讚同:“對,拿回嫁妝!”
驢車就這麼走在崎嶇的鄉間小路上,沒多久,便進了鬆山村,還沒進村,就有小孩子嚷嚷著了,說是不下蛋的母雞來了。
江春耕當時臉就黑了,大聲嗬斥:“瞎說什麼呢,小心我揍你們!”
小孩子們一哄而散,兄弟兩個卻氣得不輕,幾個同村一看這架勢,也都來氣,要知道冬麥在他們東郭村那也是好看的小姑娘,嫁到了這什麼鬆山村,村裡也不是沒見過不能生的女人,要麼離了,要麼抱養一個,可這麼被小孩子說道,這就是欺負人了,這是當冬麥沒娘家人嗎?
“有他們這樣作踐人的嗎?”
於是哥幾個心裡就存著氣,大家一股腦進了村,來到了林榮棠家,吆喝著就要搬嫁妝,這個時候早有四鄰八舍的跟著看熱鬨。
林榮棠家大門是鎖著的,江春耕一腳踢過去,直接把大門踢開了:“艸,老子來搬我妹的嫁妝,怎麼,不讓搬是嗎?”
那大門也是有些年代,哐當當差點直接掉下來。
這邊江春耕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門,那邊王秀菊一家子知道了消息,也趕緊跑過來了。
王秀菊一看自家周圍不少人,全都是看熱鬨的,再看自家那門,心疼得差點掉眼淚:“你們這是乾嘛,強盜啊?有你們這樣的嗎?”
江春耕冷笑一聲:“我們來搬我妹嫁妝,你們還鎖著門,這不是不想給我們搬?十裡八村,你見過離婚了還扣著人家嫁妝的嗎?”
他說話的時候,一溜兒六個精壯小夥子,排排站,那架勢,王秀菊再多說一句,能直接給她一巴掌。
王秀菊頓時被鎮住了,她平時雖然囂張雖然刁,但是她也怕打架啊。
她看了看左右,看熱鬨的都是婦女小孩老人,也有幾個年輕的,但不像是能上前幫手的樣子,而自己這邊隻有自己男人和兒子,怎麼看都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王秀菊就慫了,可還是強撐著膽子說:“你們搬東西歸搬東西,你們可彆打人啊,我可和你們說,我大兒子在首都,我二兒子在陵城,我不怕你們!”
然而這老太太虛張聲勢的話,隻讓江春耕等人哈哈大笑:“老婆子,我們可沒說要打你,你怕什麼?你心虛什麼?”
另一個同村笑著說:“彆扯那些有的沒的,有本事把你首都的兒子叫回來!”
王秀菊一時真有些怕了:“這是我們村,我們馬上叫支書來,讓我們村支書評理!”
說著她拚命給旁邊的王二嬸使眼色,王二嬸知道了,一溜兒跑去叫村支書了。
林榮棠上前:“哥,你們今天來搬嫁妝,我們肯定不攔著,不過——”
然而他還沒說完,江春耕一口唾沫吐過去:“你喊誰呢?誰是你哥?”
林榮棠皺著眉頭,擦了擦臉。
江春耕冷笑:“離婚了,彆沒事亂攀親戚!老子來搬嫁妝,識相的滾一邊去,彆礙老子事!”
林榮棠心裡壓著火,臉色難看,不過看看旁邊的冬麥,到底是沒說什麼,忍下了。
於是江春耕便帶著冬麥,進去指認,這這這是我們的,搬,這這這也是我們嫁妝,搬,叮叮當當的,六個小夥子,把家裡東西往外搬。
連一些鍋碗瓢盆都不放過。
有一隻盆子,江春耕讓冬麥看了看,冬麥說不是嫁妝,江春耕一腳踩過去,踩了一個稀巴爛。
王秀菊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好東西都要被搬走,心疼得難受,再看到那盆子被踩爛,氣得嗷嗷叫:“這是我家的,這是我家的,你們憑什麼踩,你們是強盜土匪嗎,你們這是要乾嘛,光天化日,你們這是土匪啊!”
江春耕:“喲,我可沒注意,怎麼就踩上了,那趕明兒賠你就是了。”
嘴裡這麼說,他一腳又踢飛了一個瓷碗,瓷碗摔了個稀巴爛。
王秀菊眼淚都要落下來了:“老天爺啊,鄉裡鄉親,你們都看看,這是日本鬼子進村了,搶東西了,救命啊,我不活了!”
說著一屁股坐地上哭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王二嬸喘著氣跑回來了:“支書不在,辦公處沒人!”
王秀菊徹底絕望了,求助地看向周圍的同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是欺負人呢!”
江春耕一聽,直接又是一腳,踢翻了一個木凳子:“欺負人?我妹在你家受的什麼氣?你們怎麼作踐人的?不能生就不能生,不能生怎麼了,把我妹當啥,我妹被你們打得滿身是傷,你們有臉說?!”
這話一出,周圍人都有些驚訝,竊竊私語。
王秀菊:“誰打你妹了?你空口白牙汙蔑人,誰打你妹了?”
江春耕挑眉:“怎麼,你們還不認了?”
旁邊的林榮棠陰著臉上前;“娘,你就少說一句吧!”
江春耕頓時明白了,他看向林榮棠:“是你打我妹吧?”
林榮棠抿著唇,蒼白著臉站在那裡,不說話。
這是他昔日的大舅子,親戚,現在成了仇人。
江春耕來氣了,想到就是這麼個男人作踐自己妹妹,心裡那叫一個氣,直接一拳頭揍過去:“看我不揍死你,敢打我妹,我打死你!”
江春耕是個橫的,農村人,鬨離婚,揍一頓怎麼了,這種事很常見,誰還能去見派出所,大舅子揍離婚的妹夫,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打不死就行。
旁邊江秋收想攔,根本攔不住,他帶來的那幾個同村,也都是愛起哄的,上前一站,把鬆山村的人給攔下了,誰也沒想上去幫忙。
隻可憐林榮棠,也不掙紮,就那麼被江春耕死死地揍,一拳又一拳的。
王秀菊哭死了,拚命地過去保護自己兒子:“我的兒啊,疼死我了,我的兒啊!”
旁邊人都看傻眼了,這是往死裡打啊,可是誰也不敢上前,都是婦女老人,有兩個年輕的後生,沒那膽子,誰也不願意惹事,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劉金燕從旁,使勁地給冬麥使眼色,小聲說:“你好歹勸勸啊!”
冬麥倒是不心疼林榮棠,她就是怕萬一林榮棠落個半死不活,自己哥哥因為這個受牽扯,當下便要上前說話。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就聽一個聲音冷沉沉地喝道:“住手!”
冬麥抬眼,看過去,是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