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複仇的白富美(1 / 2)

隨後, 她轉身,前行幾步, 在拐角處回頭,輕聲說:“跟我來。”

在月下的回廊中,她窈窕靈巧的身影,仿若精魅,又如畫中仙。她沒有回頭,那寬大的鮮紅色睡袍鬆垮垮地籠在她身上, 隻腰間係了一根腰帶,行動間, 隱約可見她身上的線條, 每一寸, 都像是活的。

而她的手裡,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 他是線那頭的風箏,不由自主地跟住了她,月色透過樹梢頭從繁密的枝葉縫隙中灑下, 投下了斑駁的影, 明明暗暗。

雲老板在眾人的起哄聲下登台唱戲,聲音穿廊過閣, 隱約傳來:“何意嬋娟, 小立在垂垂花樹邊。才朝膳。個人無伴怎遊園?畫廊前,深深驀見銜泥燕,隨步名園是偶然。娘回轉, 幽閨窣地教人見。那些兒閒串?那些兒閒串?”

莊南生跟著陸之韻,一路上,竟也沒遇著一個人,直到了一間不起眼的房間。她開了頭,在門框處倚住了,側身用一雙笑言看著他,仿佛在說:“請君入甕。”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邊,這一答似牡丹亭畔。嵌雕欄芍藥芽兒淺,一絲絲垂楊線,一丟丟榆莢錢。線兒春甚金錢吊轉!呀,昨日那書生將柳枝要我題詠,強我歡會之時。好不話長!”

正應了今日中午她同他在花架下的景。

隻倒轉了性彆。

雲老板婉轉的腔調唱得莊南生心底一片柔,一片軟,先前的決心倒還堅定著,一雙長腿卻在陸之韻的目光下管不住,挨著她的身,擦進了那間小房間。

月夜的晚,幽光微微,而他與她之間,似有情意在流轉,光也綿綿,夜也綿綿,情也綿綿。

陸之韻跟在莊南生身後,一進屋,便將門關上了,手指在門口處一拉,房間內便有暖黃色的光亮了起來。

在燈光下,他清俊的麵龐仍舊是冷冷的,他依然在生她的氣,氣她對他做了極過分的事。

他說:“你不該在這裡。”

陸之韻在窗前坐下,托腮看他:“那我該在哪裡?那新房裡麼?你果真是這樣想的?”

她的三連問,令莊南生沒了回話,隻是麵色鐵青了,似有幾分惱,不知是惱她還是惱自己,又或者,是最後的頑抗。

他垂了眼,看向彆處,半晌,才凝視著陸之韻說:“也許你該好好思考,弄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再過得這樣混亂,沒你的好處。”

這是對她的忠告,也是對他自己的。

莊南生很明確。

當他對她一見鐘情時,他想的,便是如何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倘或兩下都有意,他便請媒人去陸家提親。

當得知她要結婚時,他便知道,自己應該快刀斬亂麻,不應再同她糾纏。

隻是,每一次下定的決心,但凡見了她,總莫名其妙地不管用。

這一次,他有著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已嫁做人婦,不論是他的修養、還是他的驕傲,都不容許他再上她的當。當她決定和彆人結婚時,便是棄他而選彆人。

再糾纏下去,對他沒好處。

對她也沒有。

陸之韻聞言,卻輕輕地笑了。

在月色與燈光的交映下,她麵龐生輝,嬌美,像是文人墨客筆下美人的意象。而她的嗓音,在夜風中,輕輕地,似銀鈴的低唱:“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深深地看進他沉黑的眸子裡,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說:“不知道的,是你。”

她抬起食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又後退兩步。

那裡,還有她中午留下的口紅印。

而她每說一個字,莊南生的心跳便加劇一分。

“我很確定,今晚,在我的洞房花燭夜,我想共同度過的人,是你。”

燈光下,美人如玉。

那腰間的結被纖纖細指一抽,便似花瓣的紛落。

莊南生被攝住了心神。

所有的明確的決心,都敵不過一句“情難自禁”。

她在他懷中,應和著遙遙穿來的雲老板的戲腔,還有戲班子的配樂聲,在他耳邊唱:“……生就個書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那些好不動人春意也。他倚太湖石,立著咱玉嬋娟。待把俺玉山推倒,便日暖玉生煙。捱過雕闌,轉過秋千,掯著裙花展。敢席著地,怕天瞧見。好一會分明,美滿幽香不可眠。”

漸漸地,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斷斷續續,咿咿呀呀。

雲老板做了那聲兒,她便與莊南生做了那行景。

月色與燈光下,是管弦之聲,是滿堂賓客的喧鬨與喝彩,是夜蟬此起彼伏的吟唱。

他與她。

雲老板遙遙地唱:“他興心兒緊咽咽,嗚著咱香肩。俺可也慢掂掂做意兒周旋。等閒閒把一個照人兒昏善,那般形現,那般軟綿……”

夜色漸深。

他與她是燈前影,緊相偎。

時間仿佛過去了許久,月夜都變得清森。

莊南生穿戴整齊,背對著斜躺在榻上、正是“嬌無力”模樣的陸之韻說:“我不會再見你。今日的荒唐事,也不會再有,你善自珍重。彆來找我,我同你,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說完,他頎長而挺拔的身影走向門口。

陸之韻的頭一直埋在褥子裡。

身子一簇一簇地抖動著。

待他拉開門,她才抬起頭,卻是一張笑臉。她對他的背影說:“咱們走著瞧。”

莊南生適才還很平靜,聽了這話,頓時氣上心頭,猛地回頭,懾人的目光盯著她:“你便吃定了我麼?”

他神情凜冽:“我不會總被你牽著鼻子走。”

她對他展顏一笑,便聽“砰”的一聲關門聲,摔響了他的怒氣。

莊南生到前廳時,賓客已散了大半,剩下的,多是要夜宿在莊家的賓客在一邊嗑瓜子一邊聽戲。黃鶯兒想到莊南生對陸之韻有些意思,便想上前同他說話,隻是,她剛要上前,便懾於他那“生人勿進”的氣勢,心下一寒,沒敢上去。

適才同樣去鬨洞房的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在一處說話。

“他們倒是新婚燕爾,看著恩恩愛愛的。”

“誰做新婚夫妻的時候不是這樣呢?且等著看罷,過不了許久,男人就會從捧著你到晾著你,再到後來,連家也不回,隻在外麵養人了。”

“我真替七妹感到悲哀。倘或嫁個門當戶對的,便是男人不著家,你至少還有錢。如今她嫁了這麼個人,今後他做事少不得要靠著我們家,到時候若他對她不好,她連錢也沒有。這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麼?”

“人可是高傲呢,講求的是自由戀愛,不比咱們沒見識,隻看得見眼前利益。且看她能落著什麼好兒!”

……

莊南生向陸家人請辭,便被仆傭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門。

趙香君早回去了。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等人要等著安排好留宿的客人的住宿,才好回住宅歇息的。

又一個時辰過去,雲老板帶著清園的人收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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