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複仇的白富美(1 / 2)

吳吒回到家時, 陸之韻正伏案寫作。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陸之韻就先發製人:“你先彆同我說話。”

吳吒站在門口往陸之韻的臥房裡望了一望,問:“你在做什麼呢?”

說起來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同陸之韻結婚這半年來,陸之韻的臥房, 他竟一次都沒進過。

見陸之韻沒答,他正要進房間,就被杏兒攔住道:“七小姐說了,這會子她有正事, 正有靈感呢, 誰也不讓進。”

吳吒隻得作罷。

隻是, 今日下午的愛情的甜蜜,在他心裡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此刻,他滿心想的是, 既然她愛他,就應當愛屋及烏, 也愛他的母親。不用他提, 她就應該把吳母接過來一起住。

陸茵夢有的是錢, 吳母隻是一個中年婦人, 吃不了多少東西,頂多是添一副筷子收拾一間房每個季節都置辦幾套衣服的事。

這些支出, 對陸茵夢的家底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吳吒心頭的思緒繁亂如麻,一會兒惱陸之韻沒眼力見兒沒能主動接吳母過來照料, 一會兒又氣仆傭們阻止他不讓她進陸之韻的臥房。

於是,他就在客廳中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

約莫到晚上六點,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雨聲倒還嘩啦啦的。

陸之韻在書案前停筆,旋上鋼筆的筆帽,雙臂伸展,伸了個懶腰,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從臥房裡出來。

她剛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聽吳吒帶著一點怒氣道:“我剛從媽那兒回來。”

陸之韻抬眼,卻見他又喝了一口酒,臉上滿是氣惱,雙目直逼陸之韻:“你知道她在那邊過得是什麼日子嗎?我去的時候,她就穿著一件破舊的夾棉襖,在燒得煙熏火燎的碳爐子邊一邊咳嗽一邊縫補衣裳……”

說到這裡,吳吒竟有一絲絲哽咽:“我聽她說,她每次來這邊,都被你的仆傭趕了出去,像趕蒼蠅一樣。”

這是吳吒的策略。

今日,雖然陸之韻訴說了她對他的情感,可他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並不覺得能拿住她。這樣講,一是因為吳母的境遇確實令他生氣;二是想從道德層麵拿住陸之韻,令她理虧,好為他同她接下來的談判增加砝碼,使她有退一步的可能;三麼,是他在試探陸之韻,試探她對他的情到底有多少。

陸之韻呷了一口茶,竟是噗嗤一笑。

吳吒紅著眼眶看她:“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陸之韻臉上的笑此時又變成了微笑,令她似空穀的幽蘭一般清雅,又似白牡丹的高貴、純潔、雍容、華貴。

又是吳吒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的。

“我為什麼笑不出來?原本咱們結婚之前,姑媽對我倒還是客氣的,也會奉承我,說些好聽的話。自從咱們結婚,她心裡可驕傲著呢,覺得你娶了我,是吃了大虧,總以為你除了我,還會有更好的良配。這樣一個排斥我的人,我憑什麼要讓她上門來讓我不高興?”

吳吒目瞪口呆。

愣了片刻,竟是怒從心起。他壓抑著心底的憤怒,用低沉的聲音道:“我原以為,趕走我媽,是仆傭們勢利眼,你並不知情……”

陸之韻卻勾了唇,微抬了下巴,臉上的笑容擴大:“那你可是看錯了我。是我一早就吩咐,但凡她靠近我家十米範圍內,就趕她走。我從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

“你……”吳吒氣得臉色鐵青。

這時候,陸之韻又冷笑道:“你自己的母親,這半年來,你去看過幾回?照料過幾回?你自己都不上心,如今到來責問我,你自己想想,你占不占理!”

吳吒握緊酒杯,手上青筋暴起,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還被陸之韻的帶偏了節奏——是的,他做人兒子的都不上心,還讓陸茵夢這個做人媳婦的上心,哪有這樣的道理?

吳吒眼角都紅了,眼眶有些濕潤:“你竟和我講這樣無情的道理……”

陸之韻垂著眼沒說話。

他甚至有些懷疑:“你是真的愛我麼?”

陸之韻顯然也是在氣頭上,斬釘截鐵,語速飛快:“不愛!我為什麼愛你?你口口聲聲說著要憑自己的努力讓我過上好日子,如今卻和你媽一樣想著怎麼剝削我,我為什麼要愛你?”

吳吒死死地盯著陸之韻,指著她:“你——”

他氣得額角青筋直跳。

陸之韻冷笑:“怎麼?你還想打我麼?”

吳吒瞪了陸之韻半晌,陸之韻直接起身,揚脖喊了一聲晚飯直接送進她的房間,便氣衝衝地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砰——”

門被猛地摔上了。

吳吒心頭一震,這才意識到,陸茵夢雖說愛他,可全然不是夢中那個對他千依百順的陸茵夢。

即便她愛他,也愛得十分有限。並不會為他放低姿態,哪怕同他結了婚,她依然還是陸家的七小姐,是名門出生的小姐,同曾經的吳母一樣,有著她作為名門子女的驕傲。

且她是受過新式教育的,如果他持續給她灌輸愛他就要愛屋及烏的觀念,也許,他將什麼都得不到。

不僅僅是陸茵夢的愛情,不僅僅是將吳母接過來住,假如惹惱了她,她回去衝陸太太陸老爺一哭,直接毀了他現在的事業也不是沒可能。

吳吒曾經在心理學相關的書籍上看過一個詞——脫敏。脫敏是指減弱心理反應的強度,由過敏狀態轉化為正常狀態。

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通過不斷的量變來達成質變。

吳吒又喝了幾口悶酒,忍下心中的氣,便走到陸之韻的門口敲門。

陸之韻知道是吳吒,她不應聲,吳吒隻得在門口陪小心道歉。任憑吳吒在外麵舌燦蓮花,她反而心思清明,心情極好,思路也越發清晰,伏在案前下筆如飛。

約莫二十分鐘過去,吳吒在門口說得口乾舌燥,陸之韻睜大眼睛,一下也不眨,幾秒鐘之後,眼睛就微微紅了,並盈滿了生理上的淚水。

她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淚眼朦朧地仰頭望著吳吒:“你可知錯了?”

此時,吳吒任是有再大的怒氣也消了,心底一片柔軟,低聲溫存道:“我知錯了。”

陸之韻甕聲甕氣道:“知道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門神?吃飯去。”

吳吒連忙應下,他想抱陸之韻的,被陸之韻躲開了。他不疑有他,隻當陸之韻仍然在生氣。

晚飯過後,吳吒見陸之韻的情緒平定了,方道:“之韻,我有個事想同你商量。”

陸之韻眼瞼低垂,用骨瓷的小勺子攪動著咖啡,不說話。

吳吒側著臉看陸之韻,那希臘雕塑般俊美的麵龐上滿是溫柔,循循善誘道:“你看,我媽畢竟年歲大了,她一個人在那邊,也沒個人照顧,我實在不放心。我們把她接過來一起生活,好不好?我會叮囑她,絕不讓她衝撞你冒犯你。”

陸之韻聞言,卻是將手裡的勺子往咖啡杯裡一扔,咖啡的棕色的液體頓時四處濺射,勺子與被子碰撞,發出兩聲清脆的聲音,緊跟著那兩聲脆響的,是陸之韻猶如雨點一般急促的怒聲:“你是腦子壞掉了?咱們過日子,把你媽接過來算怎麼回事?”

吳吒忍著氣,微笑著說:“我曾看過一個詞,叫□□屋及烏。我知道這件事難為了你,是我沒能耐,眼下買不起好房子。隻是,咱們在這裡住著彆墅,讓我媽住破公寓,將來在外麵,未免有人說我不孝,說你不賢。”

他見陸之韻的麵色稍稍有些鬆動了,又添了一把火,道:“這些都是次要的。我隻求你看在我的麵兒上,看在她是我媽的份兒上,幫幫我,彆令我做了那不孝子孫。”

陸之韻終於鬆了口:“也不是不行。”

吳吒心頭一喜,又見她嚴肅了臉,說:“但我們須得約法三章。”

吳吒微微笑著:“咱們家你做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時候,他心裡有一種精神上的勝利。

雖說過程屈辱了些,可是,他看到了陸之韻對他的妥協。隻要她妥協了一次,他就有能力令她妥協第二次、第三次……總有一天,她心裡眼裡全都會是他。

隻是,這種得意還沒持續多久,吳吒便看到陸之韻利落地拿出一張紙,上麵寫的是約法三章的內容,簡要地總結一下,就是以下三條:

1、吳母不得進入陸之韻的臥房,未經同意,吳母不得隨意進出除她自己和吳吒臥房以外的房間;

2、未經同意,吳母不得將家裡的任何物品帶出去,不得將外麵的任何物品帶進來;

3、一旦陸之韻同吳母產生衝突,吳吒需站在陸之韻的立場思考問題,並就中調節,吳母必須無條件服從陸之韻。

吳吒看完上麵的內容,不由皺眉犯難:“這……”

陸之韻垂頭道:“這是我最大的讓步,假如你做不到,我不會強求,你媽也不必接進來了。”

吳吒隻能滿口應好。

在這時候,吳吒才發現,今日的談話,也許一直在陸之韻的掌控之中。

因為這約法三章,是她早就準備好的。

儘管今日不曾在陸之韻這裡獲得智商上的優越感,甚至覺得她聰明得有些可怕,但吳吒還是自信的。

不管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時被他勸服,都昭示了一件事——陸之韻在為他改變、為他做出妥協。

他們沒再多說什麼,陸之韻直接回了房間,在信箋紙上寫:“他真是太蠢了。也許他以我為他做出了讓步和妥協,卻不知道,一切儘在我的掌控之中。他還不知道,他同他那人窮誌短的母親將遭遇什麼……”

吳吒得了陸之韻的允準後,立馬就給吳母打電話,告知她這個喜訊。

吳母下午除了在各位鄰居太太麵前炫耀外,還抽時間整理了自己的東西。她將從前所有能看出貧窮的東西都丟了,隻將吳吒為她添置的新衣服、各種必要的證件、她還剩下的一點錢打包好,就等著吳吒來接。

待吳吒的電話來時,她竟是再等不得了,要吳吒立刻來接她。

“好,那您在家等著,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吳吒去叫司機,發現司機早已將車從車庫開到門口等著了。他有些詫異,隻聽那司機道:“七小姐吩咐的,說是姑爺這會兒要用車。”

吳吒心頭的怨怒再沒有了,竟被陸之韻這“打個巴掌給顆棗”的手段弄得感動了。

吳母在家等待吳吒時,嘴裡哼著歡快的小調。

她又想起了夢中的場景。

她是完全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的,認為他能鎮住陸茵夢,從陸茵夢以前讓仆傭趕她到現在同意吳吒來接她……這說明她在讓步。

讓了一步,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

將來,陸茵夢的,就是她兒子的,她兒子的,就是她的。

終於,她成功地從媳婦熬成了婆,從此是家裡最有話語權的存在,所有人都要聽她的,她又開始作威作福了。

而從前陸茵夢施加在她身上的尷尬和難堪,她將加倍奉還。

吳母滿麵紅光,唇角泛著一點笑,她甚至在腦海裡想著,等到了陸家,見到陸茵夢的第一句話,她要說:“你不是要趕我走麼?我還不是住進來了?作為媳婦,你還沒跪著奉茶,沒規沒矩!”

又或者,她要這樣說。

“沒想到,你小時候看著還成,長大了竟這樣蛇蠍心腸,妄圖搶走阿吒,還要虐待我。幸好阿吒是心裡明白的,才沒讓你得逞。”

……

總之,她有很多趾高氣揚的話要講。

她要將吳老爺死亡後,她帶著吳吒艱難求生時受過的那些白眼、苦楚,忍受過的屈辱,經年的怒火,全都發泄在陸茵夢身上。

從此,母憑子貴,她就是最牛逼的存在,所有人都要聽她的。

吳吒為她掙出來了。

沉浸在這樣的美夢中,約莫四十分鐘後,吳母等來了吳吒。

她雀躍地吩咐著:“就這些東西,我們走吧。”

吳吒靠在門框上,從褲兜裡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了,吧嗒吧嗒地抽了兩口,幽深的目光直視著吳母,有些慚愧地說:“媽,走之前,我有幾句話同你講。”

吳母笑問:“你要說什麼?”

吳吒的目光落到地麵:“到了茵夢那裡,我們都是寄人籬下的。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您都忍忍罷。她同意我接您過去,但有幾個要求。”

吳吒將陸之韻製定的規則告訴了吳母,隻沒說自己在發生衝突時必須站在陸之韻那邊這一條。

吳母登時大怒,叉著腰,圓睜著雙目道:“她這就是把我當賊防啊!”

吳吒沒說話。

這一點,他也覺得頗傷自尊。

可是。

“如果您不答應,她隨時都會將我們掃地出門,我現在有的一切,也會被她收回去。”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吳母怔愣住了。

幾秒鐘之後,她不得不認清現實,她適才的美夢,就像是泡沫一般,隨隨便便就被戳破了。什麼威風凜凜,也許都隻能存在於夢中了。

但她不甘心就這樣讓陸茵夢拿走控製權,騎在吳吒的頭上。

她決定,到了陸茵夢那裡,她要幫助吳吒掌控陸茵夢。

眼下,她木著臉道:“你就這樣讓著她?”

吳吒未及回答,她又道:“你要知道,男女關係,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你強,對方就弱,你弱,對方就強。你是堂堂男子漢,怎麼能讓一個婦人當家?”

這話說到了吳吒的心坎兒裡。

他沉默片刻,道:“慢慢來吧,以後,她會聽話的。”

吳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她同吳吒一前一後,上了車,車子行駛在夜晚的街道上,像是走上了富貴之路。

“咚咚咚——”

吳母的心跳一陣強過一陣,她在心裡默默道:“我回來了。”那個富貴的世界。

吳吒走後,陸之韻就在書房給莊南生打電話。

燈光下,她靠著書桌,纖白細嫩的手指繞著電話線,說:“我嘗聽人說一句話,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但我是最不願意同人鬥的,累心。”

“今天我卻有些興奮,你知道為什麼嗎?”

“你猜。”

……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莊南生說了什麼,陸之韻的笑聲如銀鈴一般響起:“我要智鬥老妖婆了,今天我要養精蓄銳,明天,我讓她知道什麼是四麵楚歌。”

“對,我是一個壞女人,你怕了麼?”

“你們男人總是喜歡乖的,又拒絕不了壞的。同壞的玩,同乖的結婚。”

莊南生的傳奇之一,就是能一心多用,經常一邊聽電話一邊聽下屬的彙報一邊批示文件,他可以同時做五六件事,被周圍人嘖嘖稱奇。

此時,他正在一邊批示文件一邊聽陸之韻的電話,還同她聊天。

“你這是範了以偏概全的錯誤。”

陸之韻聽見他好聽的聲音從聽筒中響起:“我就隻同你談過,還沒名沒分,並不知道什麼乖的壞的。假如你今天離了婚,我今天就能讓人上門來為我們辦理結婚手續,明天就登報結婚,你敢麼?”

陸之韻訕訕地笑了聲,連聲道:“我不敢我不敢。同香城第一絕色結婚,怎麼能如此草草?必然要有一個轟動全香城的婚禮,昭告全香城的人,香城第一絕色是我的了。”

莊南生輕輕地笑:“你也就嘴上說得好聽。一句準話也沒有,我隻問你,你幾時能離婚?”

陸之韻臉上的笑容淡去,鄭重道:“不會讓你等太久。”

莊南生:“我以為,我已經等得夠久。”

陸之韻抓了一把頭發,幽幽歎了口氣,問:“你愛我麼?”

電話那邊的人給了肯定的答案。

陸之韻又說:“愛我就信我。”

莊南生一時無言,兩下都陷於靜默,片刻後,莊南生低低地“嗯”了聲,陸之韻突然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她道:“說來也奇怪。最開始的時候,每次見你,每次想起你,總想同你做。現在,好像沒有情人間的事,隻這樣說說話,好像也挺好。”

莊南生的筆頓住,喉結微滾,吐出兩個字:“人渣。”

他控訴:“你這算什麼?始亂終棄?”

陸之韻抗議:“難道不算愛的升華?”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