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訛錢(1 / 2)

丟了錢之後, 老太太是真躺下了,天塌了啊。

你想想,四千八百塊啊,那裡麵有庭秀寄的,也是青山寄的, 那是她攢著給青玉嫁人, 給老三找工作,給自己養老,買棺木, 買壽衣的全部家當,可它居然就不翼而飛了。

她麵前放著塊帕子呢, 上麵幾個小黑爪子,顯而易見的,就是狗蛋偷的。

不止縣公安局的人, 大隊支書林書紅也在現場,大家一起在看那塊帕子上的小黑爪子印。

據老太太說,自己的手絹裡麵包著三張大存折, 一張一千八,兩張一千五百塊的。

本來呢,老太太把小手絹的包兒一直是放在梨木炕沿子下麵的一個縫隙裡的,但是,今天她一回來, 就發現錢沒了, 手絹還在, 而手絹上麵的小手印,就是狗蛋的。

公安局的小呂憑直覺,覺得一個孩子不敢偷那麼多的錢,還在勸老太太呢,讓她再想想,是不是她自己把錢給丟了。

宋老三一個勁兒的打著保票,說他敢肯定,那絕對是狗蛋偷的。

大家正爭論著呢,就聽外麵的方苞玉突然一聲叫:“大嫂,你想乾啥?”

汪汪汪的,狗在叫,人有喊。

蘇向晚進門,一腳踏開宋老三的房間門,提著把菜刀就衝進去了,她也是瞅的準,用菜刀一把把幾個枕頭全部劈開,在裡麵摸著呢。

宋老三剛趕進來,蘇向晚手裡持著折子,已經揮舞著,朝著他劈過來了。

宋老三險險躲過,菜刀在門上劈出一道白縫!

“公安同誌,我就是宋家大房的兒媳婦,你們看看,這是不是你們要找的折子?”

是的,一張一千八,還有兩張一千五,一點不差。

狗蛋清楚的知道,他三叔的藏在什麼地方,蘇向晚今天就殺了個出其不意,果然,還真給找著了。

老太太一個詐屍,直接就從炕上翻起來了:“啥?”

宋老三眼看大嫂的菜刀快砍到頭上了,奪門而出,轉身就跑。

而蘇向晚呢,手裡拿著折子,眼看著公安去追宋老三了,一把虛劈過去,把個方苞玉嚇坐到了地上,就進廳屋了。

“向晚,你咋不把老三給攔住,你原來撞我那功夫呢,你原來往我頭上扣糞筐子的那功夫呢。”她居然來了這麼一句。

蘇向晚就隻問:“媽,我就問你一句,老三偷的那錢是你的嗎,我還得再問一句,錢是我兒子偷的嗎?”

老太太這時候還有啥說的,打不到宋老三,就搧了方苞玉一巴掌:“都是你,把我好好兒的兒子給教壞了,五百塊錢跑來的工作隻乾了五天,這會倒偷上我的錢了。”

方苞玉受了一巴掌,大氣都不敢喘。

蘇向晚刷的一下,就展開了一大堆的彙款單:“剛才我雖然看的潦草,但我把所有的彙款單全翻過了,庭秀一月給你寄著二十,但是從四年前,他從信息工程兵學院畢業,當了連長以後,才開始給你寄的,總共960塊,而剩下的3840塊,全是宋青山寄給你的。”

“我丈夫寄給你的錢,你的三兒子偷了,你們還賴皮到我兒子身上,罵我兒子,你這會兒要不去給狗蛋道歉。”蘇向晚把菜刀拍到了炕上。

“道歉,你讓我給一個孩子道歉?”老太太直接要跳起來了:“怎麼可能?”

蘇向晚直接把一本那種蘇國空投進來的,印著穿三點露背裝的,用蹩腳中文寫成的,反/動宣傳單頁拍到老頭子和老太太麵前了:“要不道歉,我就拿著這東西去舉報老三,私藏反/動宣傳單,那不止是要勞改,那是要槍斃的,你要不道歉,我就讓人槍斃你兒子。”

宋大爺也吼開了:“你倆那麼冤枉了孩子,為啥不道歉?”

……

勞改點,蘇向晚推開門的那一刻,還以為,家裡這是養了三條小狗呢。

小吱吱是在炕上的,那是個乖丫頭,隻要放到炕上,除非要尿要吃才會叫,不然的話,就隻會在角落裡默默的玩自個兒的。

而狗蛋,驢蛋和比蘇向晚早回來的大山三個並排在門前蹲著,三隻腦袋湊在一塊兒,眼巴巴的望著門呢。

威風凜凜的大山一看著老太太,立刻就連竄帶跳的,汪汪直叫起來了。

狗蛋和驢蛋倆兄弟這會兒倒是不爭強好勝了,緊緊摟在一塊兒呢。

而且,驢蛋始終不停的,就把狗蛋往自己身後搡著,顯然,是想保護弟弟。

“奶奶吧,特對不起狗蛋,奶奶錯怪你啦,狗蛋。”老太太後麵叫蘇向晚菜刀威懾著呢嘛,就說。

月光下,倆孩子眼睛睜的,比大山的還圓。

讓奶奶道歉,這倆孩子從來沒想過啊。

當然,狗蛋也沒聽懂他奶是個啥意思。

蘇向晚於是示意老太太:“你來給孩子道歉,總得表示點啥吧。”

老太太摸兜呢,哦,一把摸著了,剛才蘇向晚給了她三顆大白兔奶糖,讓她給這倆孩子。

她於是把糖掏了出來,當然,也是心虛,就說:“奶給狗蛋認個錯,你不是賊,沒偷奶的錢,好不好?”

狗蛋沒接糖,但是,孩子低頭許久再抬起頭來,居然說了句:“我原諒你了。”

老太太有點意外的回頭看著蘇向晚呢:“這孩子說原諒我了,咋辦?”

蘇向晚說:“孩子的原諒是很容易的,因為他們本身還小,總是在依賴大人,但是,他們記恨誰,也會記得很深的,往後,你甭惹他了吧。”

老太太看著狗蛋的臉,突然心裡莫名的一酸。

當然,主要是因為,她一直慣著,寵著,那麼偏心著養大的宋老三想吃就吃,想拿就拿,不但偷了她的錢,還栽贓給狗蛋。

而狗蛋呢,這麼小的孩子,給她打過那麼多回,她隻說了個對不起,孩子就原諒她了。

老太太臉皮雖然夠厚,但一下子也臊紅了臉,想走呢,蘇向晚一把把她給拽住了:“你記住,他不是賊,他也不是狗崽子,他叫……”

她本來想說狗蛋的大名呢,突然想了想,狗蛋的大名她知道,但是,那個名字按理,應該是要由宋青山告訴孩子才對。

一個名字雖然簡單,但是,代表著一個父親對於孩子的期望,這個必須得給宋青山一個環境,由他說出來才成。

“總之,媽,你往後儘量少惹他吧。”說著,蘇向晚就把老太太給放走了。

事實上,在那本書裡,老太太間接的,也是命喪狗蛋之手。

應該是在不幾年後,在城裡做賊的狗蛋碰見老太太,遂指使手下的孩子去搶她,然後,有人不小心捅了她一刀子。

狗蛋當時頂多不過八/九歲,蹲在個角落裡,不停的哭著,看著自己的奶奶在寒冷的大街上,一點點的咽了她的那口氣。

蘇向晚讓老太太給孩子道歉,某種程度上可是在救她的命,可惜這老太太是不會知道的。

一人吃了一顆奶糖,可謂心滿意足,刷完了牙,狗蛋摸了摸肚皮,就說:“媽媽,明天要再能喝一頓蓧麥麵的甜湯,我就更高興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剛才還想著,要帶著自己幾塊餿掉的肉和白麵饃饃自殺,去找他的小阿舍呢,這會兒就在期待明天的早餐了。

蘇向晚揉著他毛絨絨的腦袋,也是看他笑的可愛,就說:“咱要往後不看彆人的東西都藏在那兒,不隨便亂摸彆人的東西,你想吃啥,媽都願意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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