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兩隻眼睛直溜溜的瞅著蘇向晚呢,瞅了半天,一字一頓的說:“我以後要再敢偷,我就是小狗。”
驢蛋說:“你可不就是個小狗?”
“我才不是小狗,我也會有自己的名字,沒人給我取,我讓趙乾部給我取。”狗蛋氣哼哼的說。
驢蛋一聽就知道狗蛋是在嫉妒自己有名字,連忙說:“宋東海那名字也難聽,我也不愛要,咱就驢蛋和狗蛋,媽不是說了嘛,賤名好養活。”
倆兄弟一開始打著呢,打著打著,就抱成團了。
因為存折是用宋青山的名字存的,蘇向晚拿著和宋青山的結婚證,以及自己的介紹證,第一時間就給取出來了。
老太太聽說蘇向晚把錢全截獲了之後,也沒敢找她,直接跑到二房,就去找宋光光了。
估計她自己也知道,這錢,她很難從蘇向晚手裡要回來。
宋光光了解事情的原委,也知道狗蛋受了冤枉,受了冤枉,這時候當然不會偏袒老太太,就把蘇向晚找來,準備調節一下這件事情。
他說:“不論那錢是誰寄的,畢竟分家的時候青山沒要,那錢現在就該還給老太太。”
孫淑芬也說:“你剛當上支隊書記,向晚,你還要開展工作呢,想當初咱家大花在公社婦聯開展工作的時候,人家家庭可和諧著呢。”
“我說不給老太太了嗎?”蘇向晚反問孫淑芬:“我隻是想當著二叔,二媽的麵,跟老太太好好算個賬,成嗎?”
……
“二叔你看,這些年宋青山總共寄來了7500
塊,二叔,這個我不知道,因為我嫁過來,總共就隻見過宋青山兩回,可老太太她不會不知道。”一張張的,蘇向晚就把彙款單全拍到桌子上了。
宋光光揩了一下眼睛,不用說,心裡隻能是暗暗叫,宋青山可真是這家的信用社,中央銀行啊。
難怪連老太太都說,自己生了六個孩子,就隻有他最會窩家呢。
“但是,前幾年我這的孩子過的怎麼樣,二叔二嬸你們都知道吧,要說從你們這兒找不到公正,咱就把鄉上的乾部找來,問問她們,我蘇向晚是怎麼從老太太那兒討十塊錢的,而老太太又是怎麼扔地上還啊呸一口唾沫的。”蘇向晚高聲說。
宋光光說:“可是你們是簽字畫押,分過家的啊,既然分了家了,那錢就該是人老房的。”
啪的一聲,蘇向晚就把當時,宋青山和宋老三倆一起簽了安據的分家協議給找出來了:“二叔,這份分家協議,一式三聯,大隊應該還有一份呢,你是文化人,你給我讀讀,這上麵咋說的。”
宋光光說:“青山在部隊上寄來的存款,父母一半,自己一半,父母的一半如何用青山不過問,青山隻拿自己的一半。”
當時,所謂的一半,是折了拖拉機錢了。
蘇向晚再把彙款單拍的叭叭響:“他總共寄來了七千五,白紙黑字,我至少要分到三千七百五才對,可是,這錢我一分也沒拿過,我現在不要多的,我就隻要我的那3750。”
“那可是我們老倆口兒的棺材本兒,蘇向晚,你這簡直就是搶劫。”老太太雖然還在吼,但到底是強弩之末了。
要說,都怪老三啊,好端端兒的,他乾嘛要偷錢啊他。
老太太頭一回恨上老三,也就是從這會兒開始的,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啊,她沒想到,她最疼的老三,先是把她的五百塊打了水漂,這一回,又因為手腳不乾淨,把大兒子給她藏的所有的錢,全給兜落到光天化日之下了。
“錢又不是我用了,老三倆口子都有病……”想了半天,老太太來了這麼一句。
“是,老三倆口子在家裡,十年沒有上過一天的工,兒子養的那麼大,腳上的皮鞋,方苞玉身上的印染布就沒斷過,那全是拿青山寄來的錢買的不是,我就問你,我買過一尺花布嗎?”
“老三是他弟弟,光光你就說說,身為老大,青山和庭秀該不該幫他弟弟。”老太太說。
驢蛋豎著根棍子,站在蘇向晚身後,聲音悠悠的說:“還不止呢,二姑媽來了總叫窮,奶手裡有的布票、糧票棉花票,不知道給她給過多少。”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青山和庭秀,我大姐三個掙著,青玉和老三,二花幾個啃著,憑什麼?”蘇向晚手拍著桌子呢:“我不論你的折子上有多少,我拿我的3750,剩下的,刨過狗蛋醫藥費,才是你的。”
“老三不過是罵了狗蛋幾句,又沒打他,憑啥就要醫藥費?”老太太尖叫開了。
蘇向晚拍著自己的胸膛說:“他外表是沒受傷,可是他三叔喊他是賊,全村的孩子就都會笑話他,這個叫心理傷,心理傷表麵看不見,但比外表的傷更嚴重。”
就訛你沒商量。
“蘇向晚,看我不撕了你。”老太太尖叫著說。
蘇向晚一巴掌拍那兒,聲音比她高多了:“行啊,你來撕我,你敢動我一指頭,我明天就把宋福打成個半身不遂,反正不就是個冤枉偷錢,你能冤枉我家的孩子,我憑啥不能冤枉你家的。”
最終,經過宋光光和孫淑芬的調解,蘇向晚放棄了賠償精神損失費,但是宋青山的錢,她一分都沒給老太太。
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宋光光和孫淑芬也不好攙和,到最後,全都不管了。
老太太捂起臉來,就開始哭了。
看她哭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蘇向晚覺得她挺可憐的。
但在覺得她可憐的同時,她就又想起宋青山還沒回來的時候,她不停的罵自己是個克夫命,以及宋青山回來之後,全家一起吃飯的那天晚上,她和青玉,方苞玉幾個合夥賴那八十塊錢時的樣子。
蘇向晚雖心軟,但不是真聖母。
為了原身,她也得把這老太太給壓的死死的。
伴隨著老太太尖厲的哭嚎聲,蘇向晚從宋光光家出來,腰裡揣著一大筆的錢,大搖大擺的,就回家了。
好在,宋老三偷錢是個醜聞,這事兒宋光光瞞了,孫淑芬也瞞了,老太太也不敢讓人知道,這居然是,生生兒的吃了個啞巴虧呢,你說它氣不氣人。
而就在這時,鄉上也傳來了消息,說她的村支書終於被允許通過,鄉裡讓她明天到鄉政府去報道。
宣誓入黨,當支書,她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狗蛋這個被打擔當,連著給人冤枉了幾回,現在空前膨脹,晚上不是照例,蘇向晚要一人,給他們一顆奶糖吃嘛,他揪著顆奶糖,就說:“哥,我現在都不興舔著吃糖了呢,咱要吃都是嚼,你看,我在嚼糖呢。”
糖太珍貴了,雖然說爸爸拿來的也不少,但是,為了防止蛀牙嘛,他們一天也隻能吃到一顆。
結果,狗蛋一大嚼,糖就沾在牙上下不來了。他本來門牙就丟了一顆,到現在還沒長出來,這下要再掉一顆,以後就沒法咬東西了。
“哈哈,小心你的牙給沾下來。”驢蛋說。
狗蛋嘴大張著,自己瘋狂的往下拽著奶糖呢,拽不下來,嗚啦嗚啦的,就哭開了。
“多大的事兒啊狗蛋,你是個姑娘吧你?”蘇向晚正在幫狗蛋從牙上掰糖呢,有人敲門了。
驢蛋怕是宋老三,高吼了一聲:“誰?”
“你老子!”宋青山高聲說。
驢蛋嗖的一下,連狗帶棍一套家夥就配備上了:“媽,你搶了宋青山他媽的錢,他會不會打你?”
蘇向晚正哢擦哢擦的剪著呢:“不會,你沒聽他聲音挺怏氣的嘛,你爸估計不高興,趕緊去,把門開開。”
給老太太寄的,遠比給原身寄的多了將近十倍,他宋青山想跟她算賬?
她還想找他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