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如此,一到了夢境中,阿原采氣定氣頓時流暢了十倍百倍。現實中像是推著千斤巨石,真氣動上一分一毫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氣,費上許多水磨工夫。而夢境之中卻好似順水推舟,輕飄飄地不費半點力氣。
而夢境中又不受外界乾擾,很容易就可以平心靜氣,專心修煉,就連打坐都覺得舒服。在夢境中練功非但沒了痛苦,反倒是一件輕鬆愜意之事。靈氣入體的感覺,仿佛四肢百骸沐浴在一片溫潤而又清涼的春風中,將所有苦痛煩惱全洗刷乾淨,渾身上下異常舒服。而丹田真氣一點點壯大,更是向夢想一步步走近。
敢問世上還有比這更幸福快樂的事麼?這樣練功真的會上癮的!
還有,隻要進入夢境,醒來就會神清氣爽,倦意一掃而空。一連幾天阿原白天在鄉裡乾活讀書,晚上遁入夢境打坐練功,除了進出夢境時恍惚一會之外,一天到晚精神抖擻,全然不覺困頓。這實在是天大的妙處,要知道眾多書中主角不就是靠著天賦、寶物,不眠不休地練功,才能修煉一年頂彆人好幾年,年紀輕輕便功法大成的麼?自己如今有了這等優勢,何愁大道不成。
可這夢境也不是儘如人意。老仙人說夢境本質還是夢,夢中的東西無法化為現實,這倒是不假。阿原每每嘗試帶幾個果子進去,或是摘幾片竹葉回來,結果都是徒勞。就算在夢境中脫了衣服扔在地上,醒來還是好好的穿在身上。儲物指環之類的美夢是想也不用想了。但這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夢境中采氣修煉得來的真氣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原在夢境中練功進展飛快,有幾次甚至有丹田盈滿的感覺。可醒來一看,真氣的增長總是微乎其微,就像竹籃子打水,雖不能說一場空,但所得實在不多。而每次進入夢境,真氣雖然會強大數倍,但還是取決於現實中真氣的實情,相當於又要從頭練起。仿佛現實與夢境之間隔著一層大篩子,將他夢境中修煉所得的大部分真氣都憑空濾掉了一樣。
這情形如同耕田九畝,得苗一秧,阿原怎能甘心?反正如今神功到手,師父敷衍一下也就是了,阿原索性罷工翹課,終日打坐練功。這一番辛苦果然沒白費,阿原苦苦摸索了多日,終於學會了“河溝裡鳧水”,真真正正在現實中采定了一絲真氣。
那一刻,阿原幾乎雙淚橫流,從此心中最後一絲擔憂也放下了。這采氣定氣的法子看來沒錯,在現實中也一樣可行,隻是難易有彆而已。無論夢境中修煉的真氣到底是真是假,隻要他修習領悟的采氣之法是真的就足夠了——這意味著他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
現實中采氣所得雖然是實打實的,可進展實在太過緩慢,腰酸背痛一天下來,最終所得還是遠不如“竹籃子打水”剩下的。阿原好逸惡勞的本性很快占了上風,白天的修煉也就馬馬虎虎隨它去了,隻有在夢境中才抓緊每一刻,忘我修煉。隻是夢境還有一個大麻煩,就是出入完全不受控製,也無法預料。往往無知不覺間一個恍惚就鬥轉星移了,而他主動想進入夢境練功卻毫無辦法。阿原百般嘗試無果之後,也隻能順其自然,白天依舊乾活讀書,緩和一下師徒關係,晚上才碰運氣進夢境練功,當真是心無雜念,一心求道。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入夏時分,阿原丹田內的真氣已由米粒大積累到桃核大小的一團,隻是增長的速度越來越緩慢,漸漸趨於平穩。好在阿原飽讀詩書,知道修行乃是逆天行事,進展本就是先易後難,越到高的層次,進境越是緩慢,倒也沒有太心急。
可隨著每日練功不輟,諸多疑問也逐漸浮現出來。比如“先天乾坤霹靂無敵功”中說要先修煉采氣之法直到丹田中有感應,才可運行定氣之法。可阿原在夢境中第一次感應到天地靈氣入體時一時興起,直接運用定氣法門將之納入了丹田。而後采氣定氣的修煉再沒分開過,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謬誤,實不可知。
不隻是這一點,其實功法中對采氣定氣的描述相當模糊,隻有些大致的指引,全無具體的步驟和體會,否則阿原當初也不用叫罵連天了。采氣定氣的各個細節,完全是阿原在夢境中一點一點自行摸索領悟的,與功法本意是否相符,實在也說不準。
不過轉念一想,采氣定氣這過程委實奇妙,若不是親身體會一番,僅憑言語文字實難儘述,就像看一萬本書不下水一試也學不會遊泳一樣。其中一些關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就算阿原如今想寫下來,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這麼看來,功法中說得模糊也就情有可原了。既然真氣日漸壯大,采氣定氣這一階段再無阻礙,阿原也就懶得再細究了。
最後,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苦苦修煉出的這一團真氣到底有什麼用?
這些天來阿原確實感覺到一些變化,比如耳聰目明,精神百倍,似乎永遠也不知疲倦。可他也說不清楚這是真氣滋長的功效,還是夢境洞天的功勞,抑或根本是精神作用。而阿原最想要的,比如身輕如燕,力大無窮,卻一點影子都沒有。
這樣的真氣修來何用?神功有成,就算不能移山填海,起碼也得有個開碑碎石的威能吧……
這個困惑不解,阿原練功的熱情便大打折扣,加上真氣修煉的進展也越來越慢,心思難免漸漸從修煉真氣轉到運用、發揮真氣威能的法門,也正是妹妹師父一直藏著掖著沒傳給他的——動功。
於是,本已超凡脫俗入了仙班的阿原不得不再入紅塵,厚著臉皮對妹妹師父展開了溫情攻勢,百般奉承,勢必要討來那“先天乾坤霹靂無敵功”的動功口訣。
本以為憑妹妹師父的難纏,定要軟磨硬泡上好一陣,簽上一大堆喪權辱國的條款。沒想到三下兩下妹妹師父便草草答應了,也沒借機提什麼條件,讓剛剛熱了個身的阿原頗有些不儘興。
事實上,妹妹師父自從阿原練功有成第一天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無論講學還是監督阿原乾活,都沒了當初步步緊逼的狠勁。阿原這段時間心思正好全在練功上,倒也樂得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