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原還是那麼文縐縐的,阿原的話語則樸實得多,嗬嗬一笑道:“李大哥,真沒想到能在這再見到你!你怎麼會在這?”
“唉,一言難儘啊……”李牧原長歎一聲,想起俠會,想起那條青鱗魚,想起一路走來曲折的經曆,言語竟為之無力,反問道:“你呢阿原,你又是怎麼到了這?”
“我嘛,就更是一言難儘了……”
阿原倒是有樣學樣,不過他也沒忘了正事,忙道:“先不說這個了,李大哥,有件事我得拜托你。我們有一位朋友染上了疫病,急需救治,李大哥既然是這裡的首領,能不能行個方便?”
“染上疫病?這個可就麻煩了……”
李牧原麵露難色,道:“據我所知,身染疫病從無治愈者。而我們曾立下規矩,凡是身染疫病者,決不可與人接觸。我雖忝為首領之一,但一樣不能因私廢法。更何況,我們這些人一樣缺醫少藥,就算我行了這個方便,隻怕也於事無補啊……”
李牧原一番話封得阿原無話可說,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誰說疫病從無治愈者?你們這幫人隻知道將疫者隔離,任其自生自滅,未免太草菅人命了。”
樹林中緩緩走出三個人影,一個頭戴麵紗,渾身罩在黑衣下的女子,在一個黑衣少年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神情有些呆滯的沈思。
李牧原一看到那少年的模樣,立刻渾身一震,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可看清他臉上已無青斑之後,不禁大驚道:“是你?你、你已經好了?”
隻聽那女子道:“不錯,他就是你們所說的‘毒王’。連他都被我治好了,你還敢說疫病從無治愈者麼?”女子的聲音雖然清脆可人,明顯年紀不大,可語氣卻隱然高高在上,老氣橫秋。
李牧原聞言一愣,連忙恭恭敬敬地垂首一禮道:“在下無知妄言,尊士莫怪,敢問尊士高姓大名,師從哪位醫壇聖手?”
女子哼了一聲,答道:“吾之授業恩師,乃是‘素手慈心’止心居士。”
李牧原一聽,腰立刻又彎了幾分,連道:“失敬、失敬!不知尊師如今仙蹤何處?聽說她老人家年初深入南疆,至今未歸。倘若居士她能趕回東國,則萬千生靈有救矣。”
“你知道的倒不少。”女子點了點頭,道:“恩師遠在南疆,東國爆發瘟疫一事,她多半還不知情,否則定會星夜兼程趕回來。不過,即便恩師不在,我也已經找到了根治疫病的法子。”
“當真?”李牧原渾身一震,隨即發覺這麼說形同失禮,連忙道:“如此真乃蒼生之幸也!敢問尊士如何稱呼?這死穀中上千同胞的性命,就全倚仗尊士聖手了。”
聽到這,阿原臉上的汗已經恍如瀑布一般。平時真沒看出來,這玉閻羅也太能吹了!簡直吹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連李牧原這樣的老江湖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下彆說要點吃穿藥材,讓他們把她當祖宗供起來都行了。可她也不想想,吹得這麼大,以後怎麼收場?居然還敢說能根治疫病,這天大的牛皮又能撐多久?想想李牧原所說的“上千同胞”一起暴怒衝上來的場麵,阿原就頭皮發麻。
“太好了!阿原兄弟,這下你的朋友也有救了。”李牧原大笑著一拍阿原的肩膀,拍得阿原一臉汗珠子掉了一地——他總不能說,我那位身染疫病的朋友,就是這位能根治疫病的聖手吧……
“他所說的朋友,就是我。”玉閻羅倒是毫不在意地替阿原說了,說著一挽袖子,露出臂上的青斑,輕描淡寫地說道:“為了驗證根除疫病的方子,我還得親自實驗一下。不過這穀中藥材奇缺,有些東西,還需要你們代為辦置。”
李牧原渾身一震,接著一揖到地,幾乎是要行大禮的模樣,沉聲道:“尊士不惜以身試疾,李某欽佩萬分。穀中雖然物資匱乏,但隻要尊士吩咐,我們一定儘力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