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中,一個少年拉著一個少女的手,在林間飛快地奔跑著。
少年一邊跑一邊左顧右看,氣喘籲籲,而他身後拉著的少女好奇地左看右看,卻顯得平靜而優雅。這場麵,若不是少年腰間掛著一塊木牌,那分明就是一個鄉下野小子拐騙深閨大小姐私奔的樣子。
原大俠東跑西轉,但在迷霧籠罩下的叢林之中,連方向都難以分辨,又上哪去找回去的路,隻能一路瞎跑碰碰運氣,同時豎起了耳朵傾聽哪裡有打鬥之聲,可惜始終一無所獲。
若是孤身一人倒也罷了,可如今牽著一個天真到有些傻氣的傾世少女,在不知何處會突然跳出一隻僵屍的迷穀裡亂轉,阿原不禁提心吊膽,很快就汗透脊背,全然沒想過身後悠閒自如的少女為何能始終不疾不徐地跟著他,一絲疲態都沒有。
“你累了吧,歇、歇一會吧……”阿原停下腳步,體貼地說道,順便甩了甩臉上的汗珠。
風憐滿是好奇地看著阿原“揮汗如雨”,微笑道:“跟著你,我一點都不累啊。可是,你究竟要去哪呢?好像一直在轉圈啊……”
阿原臉上一緊,沒想到這小丫頭倒也不傻,他尷尬了片刻,終於還是放下主人的架子,沮喪地道:“我迷路了……”
“這樣啊。”風憐開心地點了點頭,像是弄清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又問道:“既然迷路了,為什麼不去問問剛才那些人呢?”
“剛才、那些、人?”阿原癡呆般一字一頓地複述了一遍,一時搞不清楚這傻丫頭是又發了神經,還是當真看見過什麼人——如果那真的是人的話。
風憐瞪大了眼睛,點了點頭道:“好像有幾十個人,帶著兵器,凶巴巴的,和那些僵屍先生可不大一樣哦。”
“那、那不就是辛大哥他們?他們在哪?快帶我去找他們!”
“好呀,跟我來吧。”風憐微微一笑,竟是說走就走,拉著阿原一個趔趄,差點被橫拖出去。
阿原這才明白什麼叫做“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風憐看起來文文靜靜柔柔弱弱的,跑起來竟一點也不慢,跑跳如飛的原大俠竟差點跟不上。
而且那絕不是熟悉鄉間道路的野丫頭之類的跑法,而是仿佛淩波仙子一般,衣裾輕揚,飄然飛掠。雖然她長裙及地,看不見腳步如何移動,但總之不像是在拚命奔跑,倒像閒庭信步一般。
“這半傻不傻的小丫頭,難道還是一個高手?”這個念頭在阿原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便被風憐轉過頭來天真的一笑淹沒。管它呢,就像大師兄說的,這世上能人異士多的是,何必大驚小怪。這種程度,我原大俠也不至於輸。
心中有此一想,阿原逍遙遊步一運,腳下生風,很快就跟上了風憐的步法,倒也不覺吃力。風憐也果然沒有亂說,隻用了一壺茶的功夫,二人就出現在一眾死穀兄弟麵前。
驚呼,歡喜,掩飾不住大夥眼中的疲憊和傷痛,隊伍中又少了幾個兄弟的身影,還好辛秉刀還在——也隻能說還在。
穿腰一刀已經將這個精壯漢子的性命掏去了大半,不過辛秉刀沒有倒下,在李牧原的攙扶下坐得筆直,甚至還衝阿原笑了一下,但終究沒能開口說話。
沈思和玉閻羅見了阿原,自然都有一番話說,可不管寬慰還是挖苦,都隻能淺嘗輒止,因為毫無疑問最令人在意的不是阿原莫名其妙地跑丟又回來,而是他身後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
“阿原,這位姑娘是?”沈思想要上前見禮卻始終迎不上少女流離的目光,隻能尷尬地向阿原問道。
“死淫賊,都這當口了還不忘坑蒙拐騙。姑娘,你從哪裡來,小心彆被這死淫賊騙了。”玉閻羅目光閃爍,不知不覺“死淫賊”的舊稱呼又翻了出來。
風憐微笑看著二人,眼中滿是好奇,卻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淺握著阿原的手,仿佛一個一切以夫君為主的小媳婦。
阿原隻覺眾人的目光有些異樣,這才想起自己猶握著風憐的小手,可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突然甩開又好像心裡有鬼一樣,一猶豫間,冷汗已經冒了出來。
“主人,他們是你的朋友麼?”
風憐恰到好處的一問,將阿原強撐的鎮定徹底擊潰,也讓玉閻羅等人的目光越發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