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蘿本是水火天脈,略有淤塞之處稍借水火對衝之威,便勢如破竹。體內水火二氣如茁壯成長的兩隻凶獸,一天比一天壯大,一天比一天暴虐,直至真氣盈滿又奈何不了對方,在功訣禦使下隻能一點點凝縮,終於在這一日引動風雷,雙雙凝元。
這法子,其實比阿原構想的大五行輪回鍛真訣更直接,更猛烈。五行輪盤尚有相互製約的回旋餘地,可水火對衝卻是你死我活,稍有不慎便要崩盤。風憐說這最後十幾天雨煙蘿幾乎不眠不休,打開仙廬結界日夜運功,如走鋼絲一般直走到終點。而風憐亦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她身旁,所以功成之時雨煙蘿與她相擁而慶,實是真情流露。
聽了風憐孩子般東一句西一句的講述,阿原一時恍然失神。他本以為雨煙蘿就是憑著天資,憑著身家僥幸走到了前麵,卻從沒想過她居然這麼拚命。
同樣構想著鍛成之法,阿原自然明白其中險處。雨煙蘿凝元進境之快直追古人,固然有天資體質種種因素的助力,但最終的關鍵,是她的膽魄與決心——明明有著過人的天資,明明可以徐圖穩進,卻硬要用這種有進無退的方式,仿佛一個戰場上一往無前的死士。
“她、她為什麼這麼急著凝元?”
阿原也說不上自己是在發問還是自言自語,可風憐卻輕輕放下茶盞,微笑答道:“我想,阿蘿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吧。她總是說,時不我待……”
“時不我待……”
阿原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晚的雲吞,那個偶爾也會安靜的紅妝大盜,似乎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修仙對她來說隻是一個過程,一個手段,她終要回到紅塵中去——正因為有那份執念,才會時不我待,才會一往無前……
“主人?”
風憐的翦水秋瞳落在阿原身上,映出幾分憂色,“阿蘿總和我說,她修煉的法子,不能告訴你。因為你聽了會學她犯險……”
“但是我們約定過,我不能瞞你的。主人,你又沒有什麼事急著要做,不會像阿蘿那麼拚命吧?”
雖然原大俠並不記得他和風憐有過這種約定,但望著嘻嘻傻笑的少女,他忽然有所感悟。
其實,每個人都在成長著,就連一向跳脫世外的風憐也一樣。漸漸的,她或許也明白了什麼是修煉。除了他這個“主人”之外,風憐也有了自己的朋友,甚至開始明白、開始理解他們的想法和心境。
或許有一天,這不諳世事的空穀幽蘭也能找回她天生缺失的魂魄或是什麼東西,到那時,她定會一飛衝天,讓所有人都隻能仰視。
那自己呢?
或許,僅僅是為了追上這些夥伴們,也必須做點什麼了。以往阿原瞻前顧後,許多離奇古怪的東西都沒仔細探求過,或許是時候做些轉變了……
雨煙蘿能為了畢生所求一往無前,原大俠自然也決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