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愈是聲色俱厲,雒原越是不急不躁,“那敢問前輩大名?既是上古大妖,又為何會寄身在我的妖珠之中?”
許久不見回應,雒原又道:“還請前輩說個明白,也好讓晚輩安心——否則,我隻好將這妖珠交予門中元嬰祖師,請他老人家親自定奪了……”
此言一出,終於有回應傳來,“咳咳,你這小娃,天縱的機緣不知把握,還要上報師門,真是……罷了,我就多費點唇舌,給你講個清楚吧。”
“我本是上古大妖螣蛇,蘇生以來一直蟄伏在落雲城清河之底。那一夜天地巨變,我應劫而起,想要撞破神州結界,飛升而去。怎奈為天道所忌,又有修士橫加阻攔,我撞破天穹之後身疲力竭,應劫隕落,魂元碎裂成無數片金光灑向大地……”
“你當時就在落雲城外,被一片金光擊中,沒錯吧?我的一縷元魂就此寄附在你懷中的魂珠之中,就是如此。”
那聲音蒼涼悲愴,聽得雒原目瞪口呆——落雲城中那一夜作亂的不是什麼水蛟,而是上古大妖螣蛇?那墜落的金光將寒鱗甲砸出一個大洞,險些要了他的命,沒想到卻有一個大妖之魂入懷?
就在此時,神台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嗤笑,似乎那隻熟睡的小白狸終於忍不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雒原念頭一轉,頓時疑心又起,“你一個上古大妖,藏在落雲城的一條小河裡,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還有,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何要‘應劫而起’?”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囉嗦?該說的老夫都已說儘,莫再廢話!”
耳邊再沒了聲音,倒是神台中有所響應,似乎白澤終於看不下去,一邊眯著眼舔著爪子,一邊懶洋洋地傳來一個念頭。
“前輩既然不肯說實話,那隻好我來說了。”雒原語調一變,“前輩”二字也帶了幾分嘲諷之意,“我略通魂門之術,適才萃魂汲閱時看到一幅影像,已然猜到了你的本相真身。”
“什麼上古大妖,不過是隻千眼金蟾而已。”
良久,耳邊終於又傳來蒼老淒涼地一歎。
“小友既然看破,又何必說破。”
“老夫的確是一隻修煉了五百餘年的千眼金蟾,在落雲城清河之中以魚蝦水物為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奈何遇上那場天地大變,為初生的大妖裹挾,肉身撞天而滅,隻剩下這一縷殘魂,還請小友高抬貴手,容我在此暫且棲身吧……”
“初生的大妖?你是說,那一夜落雲城中果然誕生出了一隻大妖?”
雒原心中一動,這麼一說反而合理,那一夜的天地異象,乃至長陽宗甚至隕落了一位金丹道君,哪是區區水蛟能解釋得通的。
而天地間不久前“強行”誕出的第七隻大妖,正是導致白澤肉身隕滅的主因,可以說與原大俠息息相關,定要弄個清楚。
“那大妖螣蛇,到底為何會藏身在清河下?又是怎麼一夜間‘應劫而生’的?”
“不是什麼螣蛇,那撞天的螣蛇之影,不過衝天妖氣凝成的一個幻象。”那聲音長歎一聲,隱隱又有幾分得意,“說不定老夫的千眼之相,正是來自上古大妖螣蛇,否則無憑無因,也不會偏偏幻化出螣蛇之相。”
“幻象?連金丹道君也沒看出來麼?”
“元嬰真人照樣受騙,那可是大妖的幻術……”蒼老的聲音嘟囔了一句,歎道,“罷了,我就將我所知所見,統統講給你吧。”
“大妖降世之原委,天下恐怕沒幾人知曉,我倒是因緣際會,恰巧目睹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