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V(1 / 2)

做完這些的寧薑,發現天色已經蒙蒙亮。

她抓緊時間,儘早離開了這方地界。

村裡不比鎮上,一般難有外人過界,若是被瞧見,難免不會多想。

寧薑又回了一趟餘口鎮,將其中的一個十兩金錠兌了。

這次去得早,倒是沒引來尾巴,當然,說不定也跟錢莊掌櫃的不同有所關係。

她整個夜裡都沒怎麼休息,一時精神上也有些疲憊,便打算和上次一樣,去車行坐驢車回去。

但剛到車行門口,寧薑就碰巧撞上一場熱鬨。

“嘿,老李頭,你可乾了件好事!”長著眯眯眼的小年輕看著寧薑的一位“熟人”,頗有些幸災樂禍。

他口中的老李頭,正是寧薑上次坐的那趟車的趕驢人李大爺。

隻見他此時正抱胸蹲在車行門口,麵容愁苦,根本沒心思理會看熱鬨的眯眯眼。

跟李大爺相識的人,湊到了他麵前,低聲問:“咋了?”

“嘿,他攤上大事啦!”眯眯眼搶著答,毫不掩飾地落井下石,“東家叫他去買驢,他貪酒誤事,買了一頭悍驢回來,根本不行。”

“現在好了,整頭驢都得歸他賠。”

“那賣驢的還在嗎?趕緊去給退了呀。”跟李大爺相識的人也是車行裡的,顯然明白悍驢所代表的意思。

驢這牲畜一般都憨,但所謂一種米養百樣人,這驢自然也有不同的性子。

不過隻要訓驢的訓養得當,這自然也沒什麼大問題。

問題是,悍驢就是這其中的一個特例。

它是對脾氣最暴躁、最不服管教的那類驢的統稱。

不管這訓驢人是餓也好、鞭子抽也好,那驢都不會順下性子,犟脾氣得很。

它就相當於馬中的汗血寶馬,天性暴虐,雖說本事大,但隻會屈服於有緣人。

若是一般人想去管教它,那就是癡人說夢。

所以一般在市場上出現了悍驢,都會被直接殺掉賣肉。

根本不會被當作勞力使的牲畜來賣。

李大爺這顯然是被黑心的賣家給坑了。

“早跑了!那東西簡直不是人。”李大爺啞著嗓子喊道,溝壑縱橫的臉上浮出一絲決然,“我不能給東家添麻煩,這就去跟他說那驢算我的。”

“你這就是何必啊。”旁邊人勸道,“去官府備案,那乾這事的人肯定不是新手,說不定還能抓回來。”

“備啥案?真以為官老爺什麼都管。讓我說,你這事誰都怨不了,就得怪自己迷了心竅,整天把酒當水喝,你不出事誰出事?誰還不知道你那葫蘆裡裝的是酒啊,”眯眯眼陰陽怪氣道,“東家也是好心,沒直接說穿你,偏偏你臉皮那叫一個厚,裝傻倒是一把好手。”

眯眯眼這話雖然說得不厚道,但也有理有據,李大爺聽了臉都開始發紅,他底氣不足地反駁,“那是兌水酒,就帶了點酒氣。”

“嗬。”眯眯眼嗤笑一聲,歪斜著眼瞧著,也不說話了。

旁邊跟李大爺關係不錯的人看不慣了,說道:“王五,你也彆在這火上澆油了,誰還不知道你就是妒忌李大爺得了巳時(9~11點)那趟車,自己隻拿到午時(中午11點到1點),才總是看不慣。”

“是啊,我就是妒忌怎麼了。憑什麼我倆差不多時候進的車行,他就比我運氣好些,得了趟更好的?”

因為去往穗餘城的驢車是從辰時開始,每個時辰都有一趟,而每趟之間,也有著生意好壞的區彆。

這些人雖然算是車行東家雇的,但收入其實也跟坐車的人次有關。

王五自認為他年輕力壯,所以理應當得到生意更好的那個時辰。

不過在場的人都不知的是,那悍驢也有王五的手筆。

“李大爺,你不是說你那葫蘆裡是兌水的酒嗎?怎麼還能喝了耽誤事呢?”有人發現了關鍵,朝李大爺詢問道。

李大爺也是納悶,迷茫道:“我記得跟家裡老婆子說的是十水兌一酒,那天喝著也沒啥問題啊,就……感覺水味道甜了些。”

王五心虛地撇開眼,這裡人不知道,其實那悍驢也有他的手腳。

他也是辨驢的行家,所以那天在市場上,他是第一個瞧出那驢不對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