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城的地理特色十分明顯,和之前的九裡道有些類似,也是兩側均是萬仞高峰,偏偏中間一片坦途。
所以城門也僅僅隻有兩個,北門和南門。
寧薑他們是從北門進來,出去則需要從南門而出。
曆城非常熱鬨,看著那地龍翻身對這也並沒有太大影響,不過一行人卻沒有心思去流連。
他們急匆匆地從北門趕往南門,並在南門的附近找了一家客棧暫住。
在客棧等飯的時候,葉父作為隊伍的領頭者,咳嗽了兩聲,打算發表一些意見。
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旁邊葉敘年的話止住了,“爹,你感冒了!”
她臉色十分不好,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父親染上了黑死病,手都伸進袋子裡,打算立馬去小藥房拿藥。
“沒事、沒事,沒感冒。”葉父趕緊解釋,但還是在葉敘年注視了好一會,確定他沒再咳嗽之後,才徹底解除嫌疑。
“爹,你以後彆有事沒事嚇人了。”葉敘年後怕地抱怨了一句,還是從空間裡拿了幾包板藍根,去找客棧要熱水,打算泡給大家喝。
當然,受過高等教育的葉敘年明白,板藍根就跟醋熏空氣一樣,屬於兩大流言之一,既不能防冠狀病毒,也不能防黑死病,不過好歹能預防下感冒。
除此之外,還能給人帶來些心理安慰不是。
走了葉敘年,葉父終於得空開始講話了。
他瞧著剛剛為進城出了大力的葉少疾,嚴肅批評了他之前的話,不大利於隊伍和諧。
“少疾兄,古人也說過,所謂‘人之相知,貴在知心’,你既然想交峰弟這個朋友,又何必過多去刺激他?”
“之前你為隊伍進城的花費,我也不好讓你獨自承擔,這樣吧,我這也有一寶,雖比不上少疾兄你的暖玉,但在這也勉強算個東西,就此贈你,勉強算補些損失。”
葉父拿出他早就準備好的便攜式小台燈,這是電池充電雙類型款,在葉敘年帶來的那個空間裡也屬於各類小台燈中高檔貨。
它是四個雞蛋大小的圓形,一般都是給女朋友送禮的好選擇。
葉父給葉少疾展示了幾遍,就十分慷慨地送給了他。
葉少疾雖見過夜明珠,但覺著這台燈的光更加明亮,還能變色,一時心裡也生出了幾分稀奇之感。
“對了,少疾兄,此物名為台燈,若是它不亮了,就說明裡麵的電池沒電了,你到時候給我,我免費給你換三次電池。”
“台燈、電池?”這些稀奇的新鮮名詞讓葉少疾挑了挑眉。
他自詡博覽群書、遊曆遍地,竟然在這葉父身上,見了太多沒能見過的東西。
有趣、有趣。
“嗯,不過少疾兄,這個電池是有毒了,你可千萬彆自我拆卸,要是拆了,我這就不給免費換了。”
葉父說是這麼說,但他也想得到,這來曆不明的葉少疾肯定會去拆電池。
他到時候也有理由跟他坐地起價了。
沒辦法,畢竟跟一心待他的何為峰比,一個都叫弟弟了,這個嘛,還算個外人。
他葉曲沒什麼缺點,就是愛護短。
目睹一切的寧薑:她選擇不說話。
清晨不用人招呼,四個房間的人都老老實實地爬了起來。
他們趕在第一批出南門,還順便在客棧布滿了葫蘆裡的水。
這次出南門,就有些膽顫心驚了。
他們依舊是全副武裝,身上穿著長袖,口上帶著醫用外科口罩。
雖是清晨,但周邊擺攤的人,卻開始有人在咳嗽。
聽守城門的士兵道:“你不知道,我昨日裡聽那邊守北門的兄弟說,這些天進城的人,好多都是來城裡找大夫了。聽說家裡人被耗子咬了,全身發熱,寒顫,身上還多處起腫,瞧著就恐怖得很。”
“這一把人帶過來,沒兩天,醫館附近又多了好幾個相同症狀的人。”
“我家裡人都不敢外出,要不是我還需要上崗,估計也不打算出來咯。”
“也是,你說這些外鄉人就是好笑,自家那邊沒大夫嗎?偏偏要到咱們這來,害得我們都不敢好好過活了。”
“沒辦法,誰叫咱們城大呢?聽說去年城主還得了朝廷的褒獎,稅收得好!”
“我也覺得,城主都收那些商人的稅,咱們種地、當兵的老百姓生活也好,前任城主那是真不錯……”
寧薑這一群人,目無表情地聽了全,他們今天排得靠前,所以也沒打算繼續花重金買方便。
等查到他們這一行,那士兵稀奇地瞧了這些人臉上的口罩好幾眼,“你這臉上戴的是什麼?”
“回大人的話,是口罩。”葉父堆著笑道,臉上口罩沒摘,繼續解釋,“咱們都是住一片的,容易對粉塵過敏,帶這個是大夫的叮囑。”
士兵嫌棄地撇頭,不屑道:“哼,就是你們這些外鄉人占了我們的大夫,還把病染給我們。快快,你們九個人,一共一兩銀子的出城費。”
曆城對商人收重稅,葉父等人雖然有四頭驢子,但並沒有帶貨物,所以士兵也不好訛貨物稅,隻能多收幾個人頭稅了。
葉父雖然明知這錢多了三倍,但聽到士兵之前嘴裡的話,他也不打算過多糾纏,隻是做出一副肉疼的模樣,拿著一枚舊銀子遞給士兵,“哎呦,大人可不能再多拿了,沒錢、真虧本嘍。”
“快滾,誰多拿了,在亂說,就抓你去大牢裡。”士兵伸手把葉父往外推攘,被葉父靈活地躲開。
終於順利出了城,葉敘年怒目朝南城門瞪了幾眼,恨恨道:“早知道昨天就不該做那好人,都是一群坑人……”
葉父趕緊捂住了葉敘年的嘴,低叱一聲:“年年,彆說了!”
葉敘年瞧見葉父的神色,儘管不甘,還是忍了下來。
現在不是現代社會了,她得忍。
還沒進過社會的年輕人有衝勁,真好。
寧薑瞧著葉敘年,也有些懷念那時青澀的自己。
昨天夜裡,他們確實是去做好事了。
葉敘年將黑死病的症狀、傳播途徑和預防措施都寫在了一張紙上,又用空間裡的打印機複印了許多遍。
直接在大街上散發傳單,肯定是不行了。
這裡的官府還十分完備,估摸前腳剛發,後腳就被管理城內秩序的官兵抓進了大牢。
更何況,這個時代的文盲率如此之高,就算發了,能看懂的又有幾個呢?
然後葉父也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思前想後,覺著對比葉少疾,還是寧薑這個既有點特藝,又有原則的人比較好。
於是,他便找上了寧薑,拜托他把打包好的資料發放到曆城的各個醫館裡去,剩餘的則扔進那種看起來就比較富裕的院子裡。
倒不是歧視窮人,隻是如果家裡富裕,受過教育的人機率會更大,這些東西也不會被浪費。
寧薑欣然接受,暗自感慨,還好這個世界還能修仙,若是連練氣一層都沒有,估計就真的是艱難求生了。
她除了把東西扔進葉父交代過的地方之後,還自己想到了另外兩個額外的地方,分彆是教書的學堂和縣衙。
對於縣衙那個地方,她扔的技術極好,是那種晚上絕對看不見,但白天到了,第一眼就能瞧見的地方。
額,沒錯,就是縣令戴的烏紗帽上。
然後她還十分意外順走了縣令藏在書房裡的小金庫。
也沒有全部拿走,隻順走了十兩黃金而已,裡麵還剩一百多兩呢。
這就當做是她做好事的報酬,寧薑單方麵地宣布。
假如這個縣令有魄力的話,應該可以好好控製一番疫情吧,但是不知為何,寧薑看到那個小金庫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結果的可能性不太大了。
即使出了曆城,眾人也沒有放下心。
他們很不幸地發現,原來曆城並不是能阻斷疫病的一道關口,而是正巧處於疫區之內。
沒錯,在曆城的南城門外,也多有病人。
寧薑看到許多曆城附近的人或拉著板車,或駕著驢,既有往其他方向趕的,也有往曆城去的。
恐怕就是患病之後,在鄉裡的大夫治不好病的情況下,打算到曆城來碰碰運氣的。
他們沉默地穿梭在這些人之中,中途還暫停下來,被葉敘年拿了幾個發帽帶罩住了頭發。
“我從古書上看到的那一種病症,名為鼠疫,也被稱為黑死病。叫做鼠疫,是因為它主要的傳播者是老鼠。如果帶了病毒的老鼠咬了人,那人幾乎百分之百會患病,而且患病之後的死亡率也非常之高。”
“而除了老鼠以外,其實跳蚤也會傳播這一類病菌。這也充分說明良好的衛生習慣是十分有必要。”
“之所以彆稱叫做黑死病,那是因為患了此病的人,會渾身紫紺,四肢發黑,身上、脖子處呈腫大,除了恐怖異常,也很好辨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