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1 / 2)

秦業已經二十來歲了,在大衍已經是一個大齡青年了。如他這般年紀,好些人早就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

然而秦業還未成婚。

秦業並不想草率的娶一個女子回家,他希望他未來的妻子能與他心意相通。

因此,便一直沒有成親。

鎮國公夫妻兩人也沒有催他,秦業本以為是父母理解他的想法,縱容他,卻不想鎮國公夫妻不催促,不過是因為早便為他定下了妻子。

鎮國公笑著道:“本來這麼多年沒有音信,我們都以為這門婚事是成不了了。沒想到,那姑娘竟然找到了。”

原來鎮國公早年行軍打仗時,曾經有一個結拜兄弟。兩人默契相投,都在武帝手下效命。

兩人年紀相當,前後腳成了親。

隻是他的子嗣緣到的早一些,成親第一年妻子便有了身孕,很快便生下了秦業。

而他的結拜兄弟嚴毅,卻直到成婚第五年才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當時兩人便定下了娃娃親,等秦業與那個女孩長大後便結成夫妻。

那時大衍初建,天下還未完全太平,各地還有不少的亂民。鎮國公與嚴毅各自帶兵去平定,也就是那時出了意外。

嚴毅的女兒嚴真被人趁機抱走,彼時,嚴真才兩歲。後來,嚴毅與夫人也不幸死於戰亂中。

鎮國公為兄弟收斂了屍骨,辦了後事。不忍兄弟連血脈也沒留下,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找嚴真的下落。

因為不知道嚴真是否能找到,又是否還活著,鎮國公便沒有把這門婚事告訴秦業。他本來準備等到秦業二十五歲,若是還未找到嚴真,便死心,重新為秦業覓一門親事。

如今十六年過去,就在鎮國公快要放棄時,嚴真找到了!

原來當時嚴真被叛軍抱走,後來嫌棄她累贅,便把她扔了。嚴真被路過的人撿到收養,那人沒有子嗣,便把嚴真當親生女兒疼愛,好好的養大了。

這一次,之所以能找到嚴真,說來還是巧合。

撿到嚴真的人是個老兵,叫謝大,因為在戰場上斷了一條胳膊,便被迫退了下來。謝大是個大老粗,又未成親,養女兒像是在養兒子。

嚴真沒有如彆的女孩一樣學女紅,反而對行軍打仗和練武感興趣。

謝大縱容女兒,也由著她。

但誰料到嚴真膽子大得很,竟然一個人悄悄扮作男子,去邊地參了軍。

邊地一直不大太平,塞外的那些蠻族對大衍虎視眈眈,兩方經常發生摩擦。

前不久,那蠻族便又襲擊了邊地的一個小村子,大衍自然也要派兵討回來。

嚴真便跟在其中。她武功好,人又機靈,還有一腔蠻勇,在戰場上表現得極其出色。

當時帶兵的將領是嚴毅曾經的老部下,很是欣賞嚴真,便把人叫到跟前,卻發現嚴真與嚴毅長得頗為相似。

他起了疑心,便派人去查了查。

沒想到,竟真是嚴毅的女兒!

一得到這個消息,老將便給鎮國公去了信,跟著信來的還有被打包的嚴真。

鎮國公感歎道:“真兒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個女孩家怎能去戰場殺敵,若是傷著了怎麼辦?她可是你嚴叔叔唯一血脈,我們必須要好好對待她。”

“算算時間,再過幾日,真兒便能到京城了。你們兩個都不小了,我與你母親商量著,過幾個月便給你們把親事辦了。”

秦業立刻皺起眉頭道:“父親,兒子與嚴真從未見過,怎麼能如此草率結成夫妻?”

“那有什麼,你們成婚後,相處的日子自然便多了。”

“兒子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如何能娶她?”秦業沉聲道,“況且兒子已經有了心上人。”

鎮國公沉下臉道:“心上人,是誰?”他頓了頓,突然想到他這個兒子幾乎沒有與女子接觸過,如今突然有了心上人,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了。

“是裴家那個寡婦?”看秦業的臉色,鎮國公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他陰沉著臉道,“她救了你的命,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你喜歡上她無可厚非。但真兒乃是你從小定下的未婚妻子,你決不能辜負她。”

“父親什麼意思?”秦業問道。

鎮國公道:“真兒是你的妻子,這點決不能變。至於那位戚姑娘,為父也不攔你。她是個寡婦,身份有瑕疵,是萬萬不可能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的。你若是執意要娶她,她隻能為妾!”

“不可能!”秦業立時變了臉色。

為妾,那是對小七的侮辱!他也不願如此委屈她,那對她不公平。

“你若是覺得做妾委屈了她,那便斷了這份情。”鎮國公冷著臉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這份大恩國公府自然會報,但世子夫人的位置隻能是真兒。”

“我已經向陛下為你請了假,你帶著人去接真兒。”他看著秦業,一字一頓的道,“業兒,你彆忘了你是鎮國公府的世子,你的肩上扛著整個國公府的未來,別忘了你的責任!”

說罷,鎮國公深深看了秦業一眼,這才大步離開。

秦業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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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柒沒注意到裴錦的眼神,小姑娘又極善掩飾,所以她竟沒察覺到裴錦的不對勁。她抽不回自己的手,索性就當那手不存在了,裴靖愛牽牽,就當被豬啃了。

想是這般想,但到底氣不順。

雖然肚子餓得很,但是發生了這種事,戚柒根本沒胃口。為了歡迎她的回歸,今日裴錦特意讓廚房做了許多戚柒喜歡的菜。看到桌上的菜,戚柒有些感動。

她不想讓兩個小的看出不對勁,又不想虐待自己,所以還是逼著自己吃了不少。

“來,嫂嫂多吃點。”裴裕笑嘻嘻的給戚柒夾菜,“嘿嘿,嫂嫂您嘗嘗這個排骨怎麼樣?”

那排骨是紅燒的,但也不知怎麼做的,看上去黑乎乎的一團,賣相實在不怎麼好。

戚柒本不想吃,但對上裴裕亮晶晶的眼睛,到底還是嘗了一口。

“怎麼樣,好不好吃?”見戚柒吃了,裴裕立刻緊張兮兮的問道。

“還可以。”雖然賣相不怎好,但味道還行,至少不是那種黑暗料理。

一聽她這話,裴裕立刻得意的笑道:“這可是我特意為嫂嫂做的,嫂嫂多吃點。”

“你做的?”這倒是讓戚柒驚訝了。

裴裕立刻驕傲的揚起小腦袋道:“對啊,我特意學的,就是想做給嫂嫂吃。”

說著,他又指著桌上的一盤餃子道:“這是姐姐做的。”

“對了,還有二哥。”說到這兒,小家夥立刻哈哈大笑,“二哥太笨了,他說要做麵條,可學了好幾次都沒學會,還浪費了好多吃的!”

“吃飯就吃飯,廢話那麼多。”裴靖睨了他一眼,“是功課太少了?”

此話一出,裴裕立刻閉嘴。

哼,每次都隻會這一招!

戚柒微微一怔,須臾,她才笑著道:“謝謝小錦和裕哥兒,你們真棒。”

裴裕立刻又有精神了,紅著小臉道:“嫂嫂以後我還做給你吃。”

“好。”她笑了笑,又去嘗了一個餃子,麵上笑意更濃,“餃子也很好吃,小錦真厲害。”

裴錦抿唇微微笑了笑,邊給戚柒夾菜邊道:“都是跟嫂嫂學的,嫂嫂最厲害。”

小姑娘話少,但正因為此說這些話時,便顯得更加真誠,讓人開心。戚柒心底劃過一絲暖意,然而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也不知這份和諧還能維持多久。

想到此,戚柒心中便有些難受。

吃過飯後,戚柒與兩了幾句話,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裴靖一直跟在她身後,也沒說話,隻用那雙墨深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她,視線片刻也未曾移開。

戚柒白天睡了挺久,現在也睡不著。

她進了房間,裴靖也跟了進來。

“你要跟著我到何時?”戚柒心情很差,回頭不耐煩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她眉眼間是顯而易見的厭惡,那一刹那,裴靖的心傳來尖銳的疼,仿若被人用刀狠狠刺了一下,鮮血淋漓也不足以形容它的慘狀。

半晌,他垂首看她,麵色不變,平淡的道:“若是可以,我想一直跟著你。”他語氣平靜,仿佛隻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戚柒卻感受到了極致的危險。

沒等戚柒再開口,他便道:“我讓人為嫂嫂準備了熱水,你在外麵奔波了許久,泡一泡澡對身子好。”

戚柒立刻警惕的看向他。

這個時候給她提洗澡,不是她想得那樣吧?

“不用你操心,我想洗就洗!”她眯著眼睛瞧她,雖力持鎮定,但眼中的緊張和警惕掩飾不了。就像是一隻溫順的貓兒,遇到威脅渾身的毛都炸了開來。

強撐起來的冷漠消失,是那般可愛又靈動。

裴靖忍不住笑了笑道:“嫂嫂放心,這些事不著急。若是嫂嫂願意讓我伺候你,我很樂意。”

雖然他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一寸不剩,讓她徹徹底底的屬於他。

可是還不是現在。

哪怕他想她想得發狂,哪怕她夜夜入他的夢,在夢中仿若一隻惑人的妖精,身上的每一寸都在誘惑著他,讓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一股燥意自心底而生。

想到夢裡的那些綺麗美好,他終是克製不住,執起她一束清香的秀發放在鼻間輕嗅,再輕輕吻了吻。

“靖等著嫂嫂願意的那一天。”他沉醉般的說著。

戚柒立刻抽回自己的頭發,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從未談過戀愛,也未遇到過這種事情。

可她明白,裴靖是不正常的。

他眼中那不加掩飾的癡迷,以及那濃烈到似要把她燃燒殆儘的占有欲,皆讓她身心顫栗。

是恐懼,更是無措。

裴靖倒是沒再繼續糾纏她,他收回手,仿若又變成了那清冷正直溫和的書生郎。

“嫂嫂先等等,我這就去叫人把水給你送過來。”

說著,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待到裴靖出了門,戚柒才脫力般的坐在了床上,一時之間,滿心的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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