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格是他親封的城門領,且就在這個城門當值。城門領這個官職在整個京城不顯,在守門將領裡麵算是一手遮天的高位官員。但他並沒有在跪著的人中看到昭格。
滿族名字多有重複,叫巴彥的也有好幾個,康熙對這個人同樣沒印象。
“奴,奴才”奴才了半天巴彥說不出話。
康熙不耐煩了,他喊道:“隆科多。”
隆科多出列,“奴才在。”
“這幾個人你可認識啊?”
隆科多抬眸看了對方一眼,道:“回皇上,奴才好像見過,如果奴才沒記錯他應該姓赫舍裡。索額圖好像是他堂瑪法還是什麼的。”
這人之前官職肯定不高,不然隆科多不會用這麼多不確定的詞彙。他能認出對方多虧了自己的好記性,他曾經見對方跟索額圖說過話。
隆科多‘好心’的很,他不但點出了巴彥的姓氏,還把其他他有印象的人都點了出來。
毫無疑問,這些人不是姓赫舍裡就是跟索額圖家有各種姻親關係,最主要他們的官職與守城門無關。
幾句話戳破康熙心中的幻想,他沉默的看著這群人,在他的注視下,有個膽子小的竟然嚇尿了。
胤禶嗤笑:“就這貓膽子也敢學彆人造反?”赫舍裡家沒人了不成,這種人都給派出來,也不怕丟人。
萬黼輕咳一聲,見胤禶看過來,瞪了他一眼。
什麼造反不造反,胤禶這個臭小子什麼話都敢說。
胤禶衝著他哥辦了個鬼臉,康熙終於開口:“把他們幾個都給朕拿下。博敦何在?你帶領禁軍去其他城門把所有管事的都給朕抓起來。朕出京不過一月有餘,這京城變得朕都快要不認識了。朕倒要看看,還有多少驚喜等著朕。”
“隆科多,朕命你接手城門,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隆科多大喜,“奴才領旨。”
說也奇怪,康熙回京這麼大的動靜,一直到他回到宮門口,京城百官居然沒有一個出來迎接的。
看著緊閉的宮門,康熙臉沉的可怕。“梁九功。”
梁九功一甩浮塵,他上前幾步站在宮門口,尖著嗓子大喊:“皇上回宮,開宮門。”
厚重的宮門根本擋不住梁九功的聲音,宮門口的守衛麵麵相覷,“怎麼辦?”
這幾日宮裡的變化他們都清楚,他們還聽到皇上已經遇害的消息。消息是從毓慶宮傳出來的,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聽信了阿爾吉德的話關閉宮門,不許進出。
他們從未想過皇上會忽然回來。
久不見宮門開啟,梁九功回頭看了康熙一眼,康熙點頭。他轉身又喊了一遍:“皇上回宮,馬上開城門,不然以謀逆罪論處,殺無赦。”
梁九功話落,護衛在康熙身邊的禁軍全部摸上腰側的刀劍,他們殺氣騰騰,似乎隻要皇上一句話就會殺入宮中。
宮門裡的侍衛渾身哆嗦,隨即有人咬牙上前打開宮門,看見那抹明黃,所有人跪在地上,“奴才恭迎皇上回宮。”
不同的職位與人,同樣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
眼前這一幕康熙隻覺得諷刺。他什麼都沒說,直接揮揮手。
馬車緩緩駛進宮門,皇帝過後,自有人把這群侍衛看押起來。
皇上回宮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毓慶宮太子耳朵裡,太子大驚失色,他讓人去把阿爾吉德喊來,怒道:“你不是說汗阿瑪不行了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汗阿瑪回宮了,帶著那群逃出去的弟弟們一起。隻要一想到汗阿瑪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太子如墜冰窖。
他慘淡一笑,“孤就不應該聽你們的,孤是太子,就算汗阿瑪真的出事大哥掌了兵權又怎樣?孤繼位名正言順,他敢有異動,天下人的吐沫就能淹死他。是孤豬油蒙了心,是孤錯了。”
阿爾吉德麵色也不好,他看著太子咬牙道:“您放心,這件事不會連累到您的。”說著他就拔出腰間的佩刀塞到太子手裡,然後拿著太子的手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太子雙手顫抖,“阿爾吉德,你、你這是?”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阿爾吉德大義凜然道:“皇上既然回宮一會兒他肯定會派人前來毓慶宮找您,現在您押著我出去。遇到皇上就說您被我們軟禁起來了,所有一切都是我假借你的名義做的。我以後宮的娘娘們、皇阿哥們的性命要挾您。記住了,您被軟禁,並不知道皇阿哥們出逃了。”
太子:“那、那你?”他想說汗阿瑪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阿爾吉德淒慘一笑,“我知道太子想說什麼,但隻要您不倒,赫舍裡家就不會倒,我做的一切也都值得。”
他心裡清楚,這件事被皇上知道是什麼下場,左右赫舍裡家逃不過,還不如把一切都攬在身上保全太子。他相信太子不會虧待他們。
太子深呼吸,“你放心,若孤逃過這一結,不會忘了赫舍裡家的付出。”
人終究是自私的,在自己與阿爾吉德之前,太子選擇了他自己。他甚至慶幸,之前為了自身的安全他把護衛都換成了忠於赫舍裡家的人,如今倒是方便了他演戲。
太子押著阿爾吉德一步一步走到乾清宮,看著衣著狼狽的太子與滿臉憤怒的阿爾吉德,萬黼與胤禛對視一眼,兩人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來。
看到康熙,太子扔下手裡的刀,他跪在地上大哭:“汗阿瑪,汗阿瑪您終於回來了,兒臣、兒臣終於盼到您了。汗阿瑪兒臣引狼入室,兒臣有罪啊,兒臣有罪。”
都不用阿爾吉德教,太子自己就很順暢的把鍋扣在阿爾吉德身上。
“幾日前阿爾吉德入宮說汗阿瑪您、您得了重病,他、他想要兒臣、兒臣上位,兒臣不同意,他就軟禁了兒臣,然後假借兒臣的名義發號施令。兒臣無能,兒臣沒能製止他。”
聽著太子的陳述,康熙忽然閉上眼睛,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眼底對太子的失望。
太子說他被軟禁,惶惶不可終日,可他看太子比他出發前還胖了一圈。真惶恐不安會發胖?
看看胤禌,都三五日了,據說晚上睡覺還會驚醒。他看太子氣色比胤禌都好。
太子惶恐不安?他若真有惶恐,怕也是惶恐他這個汗阿瑪會回來,弟弟們都活著吧?
這一刻都不用審,康熙就猜到事情一定跟他有關。太子他,不無辜。
康熙開口:“阿爾吉德,你怎麼說?”他聲音沙啞,萬黼從中感受到一股冷意。
阿爾吉德:“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他能說什麼?之前說的太好,現在看到太子急不可耐的樣子他還是有些心寒的。
不過心寒歸心寒,答應太子的事情他不會忘。
“宮裡的事兒都是我指使的,追殺皇阿哥也是我的主意。太子一年年長大,對赫舍裡氏一族也越冷淡,我看著難受。我不想他脫離赫舍裡氏的掌控,當得知皇上重病的時候,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所以擅自做主謀劃了一切。”
他不僅把太子乾的事兒攬在自己身上,就連他阿瑪的事兒也背了起來。他打算用一人的性命來扛起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