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康熙還有些猶豫查抄索額圖的家,現在看著擺放在自己眼前一箱一箱的東西,其價值比他私庫裡麵的都高,他隻恨自己查的晚了。
胤禶心眼壞得很,他特意叮囑他哥把索額圖家的夥食菜譜給帶了來。
看到餐譜的時候,康熙不想承認,他一個皇帝,眼睛都紅了。
他自己連帶著祭祖的菜肴總共也就是二十幾道,索額圖倒好,一個人四五十道菜不說,每道菜都比他的要豐盛很多。
索額圖一個大臣可沒有一道菜不能超過三筷子的說法,說句好聽的,他一餐浪費的都比皇帝一日吃的好。
算出這個結果康熙鼻子都要氣歪了。
胤禶偏偏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清蒸排骨、醬肘子,汗阿瑪,兒臣想吃。兒臣這個月還沒吃過肘子呢。”
滿族人比較喜歡吃肉食,胤禶的份例裡麵也有肘子,以他的地位每個月最多也就是三個。再瞧瞧索額圖,他府上每天都會買肘子,不說他自己和阿爾吉德兄弟,他後院得寵的姨娘隔三差五就有一個。
嫉妒,何止皇上嫉妒,胤禶都有些嫉妒索額圖府上的生活了。
他甚至故意撒潑,“做皇阿哥有什麼意思,每天睡得比貓晚,起的比雞早,還這不能吃那得用錢買。要我說還不如投胎到索額圖府上呢。還是他家幸福。”
胤禶每說一句,康熙的臉就黑上一分。到最後他臉黑的胤禶都說不下去了。
太嚇人了,胤禶真怕自己把他汗阿瑪刺激過了,大開殺戒。
“來人,把索額圖家眷全部給朕打入大牢;讓大理寺給朕審,先從他家的奴才開始,朕倒要看看索額圖都乾了什麼好事兒。”
“隆科多呢,讓他去審。”
索額圖代表的是太子,像大理寺這樣重要的地方肯定有他們的人,未免他們故意隱瞞線索,康熙直接點了隆科多的明兒。
這時候也就隻有隆科多等佟家人能讓他完全信任了。
“還有顏珠,問問他事情進展如何?朕一天都不想等了。”
康熙有培養暗衛,他知道培養出一個合格的暗衛需要花費多少銀子。
索額圖俸祿幾何?他們整個赫舍裡家全部官員的俸祿加起來都未必能有一個暗衛錢。
隻要一想到索額圖花著他大清百姓的銀子,乾了這麼多缺德事,他氣的心肝肺都疼了。
來回在屋裡轉了幾圈,他又道:“再去個人給裕親王送信,讓他親自押著索額圖速速回京,不得有誤。”
“朕要殺了索額圖這個老匹夫。”這一刻康熙不想在等了,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苦了自己養肥了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
梁九功努力縮縮脖子,減小自己的存在。他忍不住偷偷瞧了六阿哥一眼,心說不愧是三阿哥的親弟弟,兄弟倆都是一個德行,誰得罪了他們就往死裡整你。
哦,不對,還有個五阿哥,那位也不是好惹的主。
瞧瞧索額圖,這不就被他們給‘整死’了。
儘管快馬加鞭,等裕親王回來也已經是兩日後了,他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府門也沒回,直接帶著索額圖入了宮。他剛想詢問皇上,索額圖犯了什麼錯,就見皇上對著還沒站穩的索額圖一腳踹去。
“老匹夫,朕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裕親王等人嚇得直接跪在地上,康親王傑書大著膽子道:“皇上何出此言?不知索、索額圖犯了什麼罪?”他想喊索大人,又擔心皇上誤以為兩人是一夥的。
論明哲保身,康親王絕對是個中翹楚。
隻是這一次他嚴重低估了皇上對索額圖、對太子的失望與厭惡。
康熙冷冷的看著他,“康親王,你這是想要給他求情?”他那模樣大有康親王敢點頭,他就要對方命的架勢。
傑書趕緊搖頭,“奴才不敢,奴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康熙的態度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生氣了,他從未見皇上這般生氣過。
康親王有些後悔開這個口。現在他隻希望裕親王能看在兩人同朝多年的份上,幫幫他。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裕親王緩緩開口:“皇上,康親王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說,索額圖畢竟是朝中重臣,這次征討噶爾丹索額圖的功勞有目共睹,這個時候如果沒有個合適的理由處置他怕是不妥當。”
皇上之前下令讓他關押索額圖就已經引起很多人的不滿,有的還說皇上苛待功臣回頭要上折子。
這回皇上讓他快速回京,那些人也跟著回來了,隻不過他們沒有經過傳召,進不來罷了。
“康親王這話也是為的堵住他們的口。”
康熙冷哼:“怎麼?在他們心裡朕就是個昏君?你以為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朕會讓你把他關起來?他們想要理由是吧?行,豢養死士夠不夠,謀殺皇阿哥囚禁後妃與太傅夠不夠?假傳聖旨說朕已經死了,夠不夠?”
一連三個夠不夠,嚇得康親王與裕親王臉色雪白。這三個單獨拎出來都是死罪,更彆說放在一起了。
兩人趕緊跪下,“奴才該死,皇上息怒。”
康熙並沒有看兩人,而是看向索額圖,“索額圖,你自己說朕可有冤枉你?”
索額圖沉默不語。
康熙又道:“那朕再問你,這件事裡麵太子參與了多少?你們是提前就商量好的,還是他得知朕生病隨機應變決定謀反?”
這番話康熙問的巧妙,他沒問太子有沒有參與,而是問對方參與了多少,就好似他已經知道太子摻和其中一樣。還有後麵那一問,隻要索額圖順著他的話回答,不管他選擇哪一個都夠太子受的。
索額圖終於抬頭,他深深地看了康熙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奴才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不知道?”康熙冷笑,“阿爾吉德都招供了,你還想頑固抵抗。怎麼?你以為朕在詐你。好,朕告訴你,朕已經讓人去過西郊,找到了你培養死士的地方。還有,”他說著從龍案上拿出一疊資料扔在索額圖麵前,“看看吧,這都是從你書房搜出來的。”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索額圖在拉攏朝中重臣,那時候他想著對方這麼做也是為了太子。這天下早晚是太子的,所以,他明知不對,對這件事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當做沒看見。
他卻不知自己的縱容會縱容出這麼個東西。
索額圖的大膽一再刷新他的認知。
從他手上的名單可以看出,索額圖拉攏的朝臣不是一星半點,滿朝文武他拉攏了將近四分之一的人。這些人無一不身居要職。
這還隻是他搜到的名單上的人物,名單上沒有的呢?誰能保證那些人沒有被拉攏?
遙想當年三官保家進門還分個三六九等呢,焉知他索額圖就沒有?
不,他索額圖隻會比三官保更可惡,更貪。
索額圖低著頭沒動,裕親王彎腰把東西撿起來,他看完之後遞給康親王,康親王看的冷汗連連。他心道幸好自己是保皇黨沒有跟著摻和太子的事情,不然就憑著他今兒說的那句話,皇上絕對饒不了他。
康親王決定將功補過,“皇上,這些證據可屬實?如若屬實,按照大清曆法赫舍裡氏當除九族。”
話說完,他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瞧他這腦子,他又忘了太子是赫舍裡家的外孫,倘若除九族不是連太子都算在其中了?
傑書戰戰兢兢不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