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他又錯了,康熙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就像是默認了他的話一樣。
或許是明白大勢已去,索額圖終於開口承認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與太子無關,皇上要怎麼處置奴才,奴才絕無怨言,隻是請皇上看在赫舍裡家幾代忠良的份上放過族中的孩童。”
到底做了什麼,索額圖再清楚不過,原本他還心存僥幸覺得皇上就算查也查不出什麼,隻要他咬死不承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皇上就不能把他怎麼樣?
卻不曾想短短幾日皇上竟然查出那麼多事情,把他身上披著的皮扒了個乾淨。
說不慌張那是假的,但索額圖心中仍有奢望,那就是太子。
該說他與阿爾吉德不愧是父子倆,想法都是一樣,兩個人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試圖把太子撇乾淨。
他們也不想想,隻要太子的額娘姓赫舍裡,他就永遠也不可能撇乾淨。
康熙厭惡的轉過頭,“放過你赫舍裡氏的孩子?”康熙忽然想到前兩日胤禶那句不如活的不如奴才兒子的話。他道,“你讓朕放過你赫舍裡氏的孩子,你們可曾放過朕的兒子們?朕最大的兒子胤禛才十三歲,最小的胤禌才八歲,你為了一己之私派遣那麼多死士去殺他們,你讓朕放過你族中孩童?”
康熙咬牙,“好啊,朕成全你。梁九功給朕傳旨,赫舍裡氏一族三歲之下幼童全部打入辛者庫是為賤籍。十三歲之下者,給他們留個全屍。至於其他,就由他們的罪行決定。怎麼樣,朕夠仁義了吧?”
索額圖嘶吼:“皇上,此事全部都是奴才一人所為,奴才願意承擔所有惡果,您怎麼對奴才都行,隻求皇上放過他們。”
三歲之下的幼童整個赫舍裡氏就沒幾個,皇上這話跟誅殺整個赫舍裡家有什麼區彆?
此時的索額圖才終於有一丁點悔意。他不是後悔自己誅殺皇阿哥,而是後悔自己考慮不周,他不應該著急,他應該等確定了皇上的死訊後再動手。
索額圖的表情太過‘真摯’就連裕親王都有些不忍,如果讓他們知道索額圖最真實的想法,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康熙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他笑了:“索額圖,你跟阿爾吉德還挺有意思,他當初也是這麼說的。朕不知道你們是商量好的還是如何呢?”
事情隻會有一個主謀,兩個人都這麼說那肯定有一個在說謊。
康熙走到他跟前蹲下,“還是你覺得這種事兒是你們當中的誰能承擔下來的。”
不再等索額圖說什麼,他站起來對著眾人揮揮手。
梁九功會意讓門外的侍衛進來把索額圖拉了進去。
索額圖回來的巧,所有證據全部搜羅整齊,康熙一點幫他隱瞞的意思都沒有,直接讓人把他的所作所為昭告天下。另外他還當著眾人的麵大聲斥責太子識人不明。
“如此糊塗之人是在不配當太子。”
一句話把胤礽驚在當場,他不敢置信道:“汗阿瑪。”
這次康熙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胤礽癱坐在地上,他怨毒的眼神看向所有人,特彆是幸災樂禍的大阿哥。
如今不過康熙二十九年,皇阿哥們都年幼,隻有大阿哥一人入朝為官。他承擔了太子對所有皇阿哥的怨恨。
很快,皇上要廢太子的傳聞傳到了後宮,所有後妃麵麵相覷,她們不相信皇上會舍得。當然這些人裡麵不包括惠嬪。
惠嬪早就從大阿哥那裡得知皇上要廢太子的話,並對此深信不疑。
她與大阿哥的想法一致都覺得太子不行了,接下來就應該輪到自己上場,誰讓他是長子呢。
論嫡論長不是說著玩的。
胤褆:“額娘,雖說我這次上戰場立下了些許功勞,太子被廢汗阿瑪應該立我。但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正好明日去請安,額娘不如試探下貴妃娘娘,瞧瞧她們的意思。”
胤褆自負不假,卻不盲目自信,他沒忘記宮裡還有個得寵的貴妃之子三阿哥。假如三弟也有這個心思,接下來就應該是他們之間的角逐;假如三弟沒有,事成之後他不會虧待三弟的。
大阿哥總結了太子失敗的原因,他以為太子失敗在對兄弟夠狠。所以,他吸取教訓,絕對要對兄弟‘好一點’。
惠嬪有些不情願,“謹穆貴妃那人精明的很,你忘了她背後還有個皇後。”她們同屬那拉氏,真要論自己肯定比貴妃強,可鈕祜祿家他是萬萬比不過的。
都姓那拉,惠嬪難免會跟貴妃比較。早年被自己壓著的人如今甩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條街,惠嬪心裡是不舒服的。如今讓她去跟貴妃伏低做小,他拉不下臉。
大阿哥有些不太高興,他道:“額娘就當是為了兒子,你先讓她一些又何妨。等將來兒子成事,你就是太後,她是什麼?怎麼處置她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胤褆覺得為了大業忍一下不是不可以的,他已經進入權力中心,如果再有三弟幫襯絕對事半功倍。
惠嬪心中不樂意,為了兒子她最終還是點了頭。
兒子說得對,等大業成了,她在出這口惡氣也不遲。
因為這個,翌日請安,她難得起了個大早,蘊和進來的時候她笑盈盈站起來,給蘊和行了個十分標準的大禮,“臣妾見過謹穆貴妃娘娘。”
蘊和:……
蘊和被惠嬪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後退兩步,來回深呼吸,之後穩住笑容,“惠嬪客氣了,起吧。”
今日請安赫舍裡庶妃沒來。
皇上嘴上說著誅殺赫舍裡全族,實際上入宮的赫舍裡庶妃、出嫁的赫舍裡氏的姑娘一個都沒有被波及。赫舍裡庶妃仍舊在宮裡做她的庶妃,出嫁的姑娘們也好好地在婆家呆著。
雖如此,赫舍裡庶妃也比平日低調很多,尋常時候大都縮在永和宮不出門。
如果她在,按照她以往的脾氣大概會懟惠嬪,罵她‘黃鼠狼給雞拜年’。
赫舍裡庶妃不在,大家雖然詫異於惠嬪的作為卻什麼都沒說。
蘊和也不是那種會沒事找事的人。儘管她心裡也覺得對方沒安好心,麵上什麼都不顯。
惠嬪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後裝作若無其事道:“娘娘今日氣色不錯,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臣妾都聽說了,當日派人截殺五阿哥、六阿哥的主謀,馬上就要被問斬了。”
索額圖被判了秋後問斬,如今已經過了八月十五,距離秋收也沒幾日了。
“要我說他們也真是大膽,兩位皇阿哥多招人疼,他們也舍得下手。”
惠嬪這話旨在拍馬屁,卻讓其他有阿哥的妃嬪蹙眉。她們心想,自己的兒子雖然不如謹穆妃的兒子得寵,可惠嬪話也不能這麼說。
她這番話就像是再說五阿哥六阿哥被人截殺委屈了,自己的兒子被截殺就是活該一樣。
自家孩子自己疼,當額娘的怎麼會高興?
惠嬪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話有毛病,宮裡除了三五六幾位皇阿哥,隻有四阿哥是榮妃所出,四阿哥當時又不在。至於其他妃嬪生的,說實話,她完全看不上。
感受到屋內氣氛變化,蘊和收斂了笑容,她道:“惠嬪,你這話僭越了。皇阿哥們可不是咱們後妃能夠質疑的。”
她當然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可在座的誰有不覺得自己的孩子好。惠嬪這是給她拉仇恨呢還是拉仇恨。
她記得自己這段日子沒惹對方啊?還是說大阿哥如此迫不及待了?
皇上還沒下旨廢太子呢,惠嬪就開始針對自己,他們也不怕崩壞了自己的牙。:,,.